巨兽游出那云洞口,便见一片山脉阻拦,如果在这片区域停下,那么他们还需要再花一段时间才能翻过这片山脉。
那巨兽却也不打算在此停留,自出了那云洞便是离开了云海,飞向空中。
仿佛是没有于云海中那般自在,巨兽的飞行速度慢了不少。
孟解便得以好好欣赏一番,这从空中望下的雪山之景。
不知怎的,从他这个角度看上去,整片雪山就如同一座宏伟的迷宫一般。
还从哪降落呢。
他仔细思考着,心想着,一会儿可能需要自己和白月一起将剩下两人搬到地面上。
然后……
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待他们上线再出发寻一处村落……
他正想着,却是那巨兽突然猛地一阵摇晃,他一时心不在焉险些歪了下去。
侧头一看,身旁休憩的白月也悠悠转醒,他也睡了好一会儿了。
此刻苏醒,正是由于巨兽这猛地一晃。
“怎…怎么了?”
正迷糊着,这巨兽不知怎的,又在半空中抽搐起来。
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随后便见这巨兽颤抖着,猛地加速,向着另一个方向加速而去。
这一加速,竟是比先前在云海中的速度都快了数倍。
而四人则是由于惯性,向后滑了去。
直接被甩到了更高处。
“白月!”
孟解顾不得思考事情原委,直接向着白月呼喊道。
他最先考虑的,就是拉住几人之中唯一的普通人白月。
空中下坠的他,不知如何翻转身体,只是看见一缕黑袍边缘飘至眼前,便是反手攥紧了那袍子。
是子寒??
孟解顾不得多想,便是随着手中黑袍一同落入了白色云团之中。
霎时间视野被白色覆盖,两人一同沉入云海。
“白月?!”
下沉的速度在云中缓缓变小,那云层却
孟解高声喊着,却无人回应,手中黑袍也没有从它的主人身上脱落,他安心少许,也没有去注意手中的子寒。
直至背部似是磕到岩石,他知道自己或许已经沉底,便开始考虑如何上浮找到陆地。
可惜计划往往不及变化,他刚一抬头,便感到身侧云气都向身下汇聚而来,竟是将他向上推去,那速度还在加快。
要知道现在的孟解手中还拉着一个人。
只是眼前一片白茫茫,眼神下撇竟是连鼻翼都不可见。
手上那衣袍的触感,与身侧平缓的气流,是他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事物。
加速的上升让他感受到了一股超重感,直到身体离开云层,天光映入眼中,便又成了失重感。
他就像是从极高的空中坠落而下,巧合般地砸在了一座够结实的蹦床上,又重新弹了起来一般。
“芜湖~”
刺激!
好久没有玩过这么刺激的东西了。
孟解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以来,已经过了一年左右了。
以前的他在公园坐旋转木马尚且都会头晕,现在的他就算乘着巨兽在云海中高速前进,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此刻,当他来到这天空之上,身体微微后倾,望着远方云层之上泛出的红霞,竟是感觉血液流速都加快了。
而当他抵达巅峰,又开始下落时,则是一股血液逆流之感涌上心头,眼神不由自主地向下瞟去。
他看到身后渐渐远去的云海,看到自己那向着空中飘动,泛起波纹的黑色长袍。
还有手中紧攥的黑袍边缘。
他眨了眨眼,恍惚间却看到那黑袍的另一侧有散乱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长长长…长发?!
“合着这是白…酒啊!”
孟解心下激动,甚至难得一见地口胡了。
白什么?什么白月?
他忽地记起,初见手中这女孩时的景象。
那时,他们还在暮土沙漠之中的那一片仙境。
那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弄丢的小狮子,可以给自己带来多少问题。
那时……
正当他走神陷入回忆,耳边却传来猎猎风声,风声越来越响,以至于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艰难地扭过头一看。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沙地。
沙地?还是雪地?
不,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为什么是头着地?!”
他不知道,但他要再不把头转回去,那就是脸着地了。
噗——
清脆的声音在雪地中响起。
渐渐拉长,在风声和空中偶尔略过的鸟鸣中,滑出了一段距离。
孟解是侧着身子,栽到地里的。
好在他即使把头转回了一些,不然现在恐怕是更加狼狈。
至于手中的那位酒小姐,则被他向着侧面抛了开去。
如此,她也不用随自己一同吃雪了。
孟解伸出了唯一可用的右手,循着意识放在头部以上,一把抓下去,又将手中的雪与沙丢到一旁,如此反复几次,可算是重见天日。
不仅见了那霞光满盈的天空,还有远处染着淡霞的云海之上,金光泛白的半轮落日。
落日……
他一把一把地,将覆于身上的雪与沙丢开,却总觉身体有些酸痛。
像极了那造物以后灵魂不全,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下降的感觉。
但是微弱不少。
“原来,这也是会痛的。”
孟解轻咳两声,缓缓撑起身子,从地上爬起。
看了看脚下那人形的沙坑,叹了口气,又是俯身将丢开的雪与沙扫了回去,用脚踩了踩,算是填平了不少。
转头,向着四周看了看,刚才见到一处鼓起的小沙包,沙包外还露着一只略显嫩白的脚踝。
他捂脸,摇了摇头。
听着耳边还似从空中坠落时听到的那般风声猎猎,不远处似是也有沙子滑落的声音传来。
抬头,正巧见有白色鸟群,于他们上空盘旋一周,又飞了过去。
这是一个美好,有生机的地方。
孟解蹲在地上,用手一点一点地刨开负在酒身上的沙层。
却是听得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踏在沙地上,极为明显。
那脚步声之后,便是一道听起来颇为耳熟的声音,语气恭敬却又不失自然:“如何?”
那声音被掩在风里,却又不躲不藏,格外清晰。
随后则是另一个较粗糙的声音,回答起了前者的问题:“仅有一个人类,身穿黑袍。”
孟解则是没有回头,手下动作照样不停,也是将酒刨了出来,放在一旁,又把人形坑填了上去。
不管身后是何人言语,所言又如何,他都不需要考虑,他们既然会来,他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回过头去多走一段路呢?
反倒是眼前人比较重要。
这姑娘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线,自己也暂时没有主意,不知道如何去安置她。
且顺其自然,看看一会儿来的那几人,是否是本地人,又是否可以给他们一个合适的去处吧。
孟解想了想,还是俯身,将酒头发抚到一旁,拦腰抱起,既然有着黑袍遮挡,也不怕他人言语。
也总比她上线了,看到自己扛着她好一些。
原谅孟解,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正经一些的姿势可以带着这家伙行路了。
“特林斯,你怕不是眼里掺了云气,这明摆着就是两个人嘛。”
身后又传来言语。
特林斯……?
“殿下,我们……”
那声音说至一半,孟解缓缓地转过身去,看向那声音的来源。
一行七人,身形各异,一人行于最前,其余六人隐约有以那人为首之势。
一行七人,迎着霞光,向着不远处怀抱着酒的孟解,稳稳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