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慕子易接着昨日没有登记完的古玩的工作。
她刚刚来到金羽卫指挥使司，就被人包围了。
我槽，什么情况？
“慕子易，没想到你们东城卫还有你这样的奇葩！”
奇葩？
这个话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啊？
“哦，你别误会。”那人解释了起来，“你这么博学多才，放在东城卫简直就是屈才，大材小用。”
“对啊，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把柄在东城卫吧？不然我想不到你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去当太监......唯一做男人的乐趣都没了。”
把柄？慕子易心中一阵狂跳。
原主的记忆她没有啊！
有也是一部分碎片。
若是哪天被别人挖出来了有前科，那可就真凉凉了。
忙完这阵子，她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原主。
“慕子易，你这皮肤真好啊。好像画中的年画娃娃！”
这句话把慕子易的思绪拉了回来，对方说完还不算，又要上去戳一下脸。
“......”
“你们很闲么，都杵在这像什么样子？”一道冰冷疏离的声音，不和谐的响起，戚无影来了。
“属下这就走......”一众金羽卫纷纷告退，表示自己还有好多工作没完，自己很忙。
戚无影眸色不明的看了一眼慕子易，没再说话。
慕子易依旧做登记造册的事，而戚无影则是再次来到了雅望书斋。
戚无影轻车熟路。
苏亦青将戚无影迎了进来，亲自倒了茶水给戚无影。
苏亦青露出了温暖和煦的微笑，“不知明大哥前来，对了，怎么没见明姑娘。”
“托苏老板的福，她新增加了很多工作量，没时间过来见你。”
苏亦青面色有一瞬尴尬，很快恢复了正常。“明大哥说笑了。”
戚无影冷哼一声，没有跟他客套的心思。
“暗市那天苏老板跑的倒是快，我竟不知道苏老板的身手这么好。”
闻言，苏亦青面色骤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就没意思了。”
“你们金羽卫真是属狗的啊，嗅觉够灵敏。”苏亦青不屑道，“不过，你要有证据可以现在就抓我。”
戚无影瞥了一眼苏亦青，冷傲的开口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也不想在新年里双手粘血，不吉。劝你做走狗也要认清自己的主子。”
已近年关，这边书画案即将结束了。能抓的都抓了，诏狱里面关的那些人也表示主动交还自己手中那些来历不明的字画。宫中失窃的古画也已经全部找回。
不过查抄的账本中烧掉的那部分里隐约提到了辽东军队。
怕是有不少银子进了辽东军队里了。
戚无影修书一封，在慕子易整理清楚这些字画后，一起禀告给了太后。太后那边表示要放权让戚无影在辽熙东军队里看看有什么异常。已经下了懿旨。
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大街上从街头到街尾，一串串大红色的灯笼带着喜庆的气息，街面被映的明亮又温馨。
大街小巷弥漫着新年的氛围，红红火火的商铺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年货。
川流不息的街头，涌动着各色各样的人，平日里不太出门的小姐夫人们也都出来逛逛街，看看年货。商贩们不惧严寒，卖力的吆喝着。
过年的装饰，更是富丽堂皇。春联、福字、剪纸、年画，彩门花廊张灯结彩，给人美轮美奂，如迷如梦的感觉。
慕子易一个人走在街上，看着这一片热闹景象，心中有些酸楚。这是第一个在外面过的年，没有妈妈的新年。
看着这刺目的红，慕子易的脑袋很疼，感觉快要裂开了一样。
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慢慢浮现出来。
八岁那年，太上皇围猎被北齐人刺杀，原主父亲为救太上皇中了蛊毒，因为没有解药，不久就已经去世。
据说，这赤莲蛊毒是北齐太师勾结玄冥宫，意图造出颠覆大魏的毒药。后来玄冥宫被灭，从此再无一人可解赤莲蛊。
这赤莲蛊会加快人体衰竭的速度。对成年人尤其明显，他父亲只不到一年就心肺衰竭而死。
即便当时慕子易八岁，蛊毒发作的慢，可也活不过几年的。
太上皇封她为公主，希望自己能代替师父照顾好师父唯一的遗孤。
原主竟然是太上皇的妹妹，那皇上将京都连环杀人案交给她，岂不是在故意利用她？
难怪皇上不准任何人插手。
细思极恐，原以为皇上是要重用她这个底层小太监，却不曾想皇上只是要公报私仇，借别人之手除掉自己？
他的心思够歹毒了。
那师傅是不是也知道这茬，所以才要她快快乐乐的做个渣渣，不要出风头，不要让皇上注意到自己？
记忆碎片还在继续。
太上皇御驾亲征北齐，是为了她们父女的仇。却不幸被奸人所害，全军覆没，兵败被俘。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魏赢王暂代皇帝位。
一年后，北齐放回太上皇，皇帝不由分说的将太上皇请进冷宫。
太上皇一党人人自危。
慕子易也趁乱被藏在了东城卫。在一群阴柔的太监中，成功的隐藏了自己女孩子的身份。
近几年，原主一直有吃太医院开的抑制毒发的药。但也只是暂缓毒发。原主没有熬过去的毒，她能熬过去吗？
最近她得身体状况是越来越接近原主死亡时的状态了。
她真的可以比原主幸运吗？
按时间来看，这应该是最后一个新年了！
不知不觉间，慕子易眼角的泪滑落在脸庞，冷冷的。
慕子易脸颊泪痕未干，戚无影近前来也没发觉。
明天就是除夕了，戚无影来到辽东这么久，还没有好好逛逛辽东的街头，感受这里的风土人情。
正好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就快行几步，追了上去。
然后就是慕子易落泪的这一幕。
戚无影的心，莫名的揪痛。
在金羽卫的地盘上，有谁能欺负的了慕子易？
他心中响起了慕子易在假画窝点的那一句：一切有我。
“出了什么事？”一切有我。
慕子易此时回过神来，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卑职没事。只是有点想家了。”
一个小姑娘，不仅要隐藏自己呆在东城卫，还要在外地过年，确实是容易感到伤感。戚无影从未安慰过人。
朝中那些人见了他只有隐藏心思的份，哪里轮得到他来安慰别人。
想着想着，戚无影也鬼使神差的摸了摸慕子易的头顶。
慕子易愕然。
戚无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莫名的这么做了。
他刚刚正好眼角余光瞥见后面的一个妇人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头，还给了小女孩一根冰糖葫芦。
这应该就是安慰人的样子。
对，没错。
手上还有慕子易的余温，这种温润的感觉前所未有，好像他并不排斥与她的相触，甚至可以说是还有点意犹未尽。
戚无影自己都被刚刚的闪念吓了一跳。
慕子易回神，错愕的眼眸更加错愕。
戚无影赶紧放下那无处安放的手，扯出了个理由，“来金羽卫指挥使司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