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这不对劲
比起飞行，马车的速度异常缓慢，一度让罗格怀疑再这么走下去，是否能够按期抵达琼斯镇。
不过渐渐，罗格适应了这种慢节奏的生活。透过狭小的车窗，他看到过往所忽略的风景。连绵的山峰，一望无际的草原，成群的绵阳，以及戴着草帽的牧羊人。偶尔也能遇到往来的商贩，与罗格一行人分享路上的见闻，或者交换稀奇古怪的商品。
路上，罗格甚至还遇到了一位厨师，他背负着铝锅和一袋子牛肉条，用采集来的番茄和野蔬菜，免费给众人烹饪了一道美味佳肴。
当然，也有一些从北境逃难南境的市民，他们在野外搭起帐篷，组成一个难民营。其中一位乐于健谈的猎人，给罗格一行人讲述北境正在发生的灾难。譬如国王德古拉·路易将失去两位公主的悲痛，转移到人民身上。他让士兵挨家挨户去找寻与公主年岁相仿的女子，进皇宫里充当公主的替身。
可很长一段时间，进去的少女没有一个能归来。为躲避可怕的卫兵，巴罗培的部分民众带着女儿长途跋涉，前往南境避难。当然，他们听闻南境存在着可怕的虚空神教，为此只敢在荒郊野外生活。
“放心前往南境生活，虚空神教并不可怕。”罗格宽慰众人，以人格担保在前往黑塞镇或双头堡定居会比现在强上很多。
可当他这么说完后，换来的却是那些难民质疑的目光。健谈的猎人也闭上嘴，不再热情，罗格一行人自讨无趣，只能驱赶着马车继续向目的地前进。
通过伏加河后，一行人就算来到北境的地盘。起初，倒也和南境没啥不同，一样的山峦和草原，一样的雾蒙蒙的潮湿，还有一样五官特征的居民。
可在进入北境第二天后，罗格一行人就遇到身披黑色长筒教袍的传教士。他们的脸藏在了铁制的面具下，从面具的空洞里露出眼睛和嘴巴。
他们的言语正如面具般冰冷：“信奉什么教？从哪里来？目的地呢？”
“非教徒，商人，正在运送货物前往伊姆镇，都是常见的一些日用品……”
“……寻找炎晶石……”
尽管罗格一行人解释了许多，可那些教徒还是不该其怀疑的神色。见状，伍德·拉姆森只好乖乖从怀里摸出一枚金币，放在教士的手掌心里，接着，马车就被自然而然地放行。
起初，基本都是伍德·拉姆森在打点这些教徒，到后面这个商人干脆闭上眼睛装作睡着。无奈的贝恩·拉塞尔只能自掏腰包。可由于盘问的教士实在太多，到后面贝恩·拉塞尔亦无法忍受这种剥削，他开始怀疑铁面具下教士的真实身份。
“是不是任何人，搞到这身行头，就能随便拦路，问我们要钱？”贝恩·拉塞尔忿忿不平地说道，说完目光瞥向罗格。
一路上，这位黄金级的冒险者从没有掏过一枚金币，哪怕是一枚银币，也不见得拿出手。她总是端坐在车里，对贝恩·拉塞尔一行人的遭遇熟视无睹。一次也罢，几次下来，就连一向老实巴交的贝恩·拉塞尔也忍受不了。
终于，他开口问道：“罗莎曼大人，前方估计还有几个驿站，或许您能给予我们一些帮助？”
罗格看向贝恩·拉塞：“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是你们主动要付钱给那些教士的。”
“如果没有钱，他们是不会让我们通过的。”
“所以你腰间的长剑，只是摆设？”
贝恩·拉塞一时语塞，能用金钱打点，总比好过拼命。
感受到气氛紧张，席琳连忙说道：“还需要多少金币，我出了。”
席琳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从布袋中倒出两枚金币和三枚银币，这可是她的全部家当。
“够吗？”席琳眨着眼，问贝恩。贝恩眉头一皱：“你哪里来的钱？”
“你别管啦。”
伍德·拉姆森抬起眼皮，注意到席琳的钱袋，略微心疼的说：“总不能让新人来支付过路费吧？”
“这些钱暂时交由我来保管。”贝恩·拉塞伸手，自然而然地拿过席琳的钱袋。
见状，罗格从怀里摸出一包鼓鼓的钱袋，里面装满了金币，罗格打开钱袋口，不耐烦地问：“需要多少？”
贝恩·拉塞尔咽了下口水，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的金币。伍德·拉姆森也醒来了，略微秃头的脑袋凑近前来，想要看清里面到底有少枚金币。
“哇，莱莎曼姐姐，你实在是太富有了！”席琳由衷地感慨，“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呢？”
“大概还需要，七枚金币左右。”贝恩·拉塞报了个数字。罗格从中取出七枚金币，放在他的手里，随即将钱袋收回。看向窗外的风景。
伍德·拉姆森暗自咒骂罗格是个吝啬鬼，可下一秒，却满脸讪笑地问：“莱莎曼大人，您有兴趣投资一笔生意吗？”
“说来听听。”罗格甚至没有回头。
“我能搞到一批价值不菲的皮草。在北境的话，这些皮草大概价值六十金币左右，可如果卖往南境，价格起码能够翻一番。不知莱莎曼大人是否对这笔生意感兴趣？”
“如此暴利，为何你自己不做？”
伍德·拉姆森笑道：“我暂时拿不出那么多启动资金。再说，这趟回伊姆镇后，我长时间内不会考虑前往南境了。”
“哦，你是伊姆镇上的人？”
“是的，我自幼生活在伊姆镇。由于环境恶劣，年轻时跟随商队南下，在南境呆了十多年，差不多也是半个南境人。说偏了，生意的事情，莱莎曼大人觉得如何？”
“哦，这种事我实在提不清兴趣。对了，你在南境待了十年，结婚了吗？”罗格问。
“还没呢……”谈及婚嫁问题，伍德·拉姆森笑容僵硬，目光看向了席琳。罗格注意到，贝恩·拉塞尔的表情亦不自然。
这么一问，罗格内心多少有点数了。这位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哥哥，估计和商人达成交易，将妹妹卖给对方当妻子了。
可怜的席琳，似乎被被蒙在鼓里，认为这是一次不可思议的旅行。
很快，马车里又安静下来。
……
又是两天两夜的行程，马车终于要抵达伊姆镇了。车夫提前在另一个小镇下车，收取报酬后将鞭绳让给贝恩·拉塞尔。
马车内，只剩下罗格，席琳，还有伍德·拉姆森三人。贝恩离开后，伍德·拉姆森的目光一直落在席琳身上，盯着她很不舒服。
好在有莱莎曼陪伴，否则席琳不知该如何与伍德·拉姆森独处。
“席琳，你之前说过想同我前往余烬之森，现在还有兴趣吗？”罗格问。
“啊，难道莱莎曼姐姐愿意带我一起？”席琳正愁没有话题打破车厢内的尴尬，没想到罗格会率先开口询问。
罗格点头：“你到不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所以决定给你一次机会。”
“不行。”席琳还没来得答应，伍德·拉姆森就坚决地否定，“你不能去，你得留在伊姆镇……”
“为……什么？”席琳不解地问，按道理，他们将伍德·拉姆森和货品运送到镇子后，任务就算完成。
“去问你的哥哥吧！”伍德·拉姆森不知该如何解释，就这么抛下一句话。
“哥哥……”席琳喊道，可贝恩·拉塞尔此时根本无暇顾及马车内的话题。
不对劲，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此时日落西山，道路愈发昏暗。原本今夜不该赶路，但考虑到距离伊姆镇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为防止夜长梦多，贝恩·拉塞尔选择今夜抵达小镇。
此时，光线非常昏暗，即便点灯，也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路。按理说，路况不清楚的情况下，贝恩·拉塞尔应该放缓行车的速度，可他此时却忍不住一鞭又一鞭，抽打在马屁股上，好让两匹马儿尽快冲破黑暗。
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从刚才起，两侧的树林里，就时不时传来树枝摩挲的声音。最开始的时候，贝恩·拉塞尔以为是猿猴或者郊狼，但随着摩挲声愈发密集，他就知道事情变得复杂了。
“该死，出什么事了！”
马车开始剧烈地颠簸，伍德·拉姆森不住地抱怨道。可当他看向车窗外的鬼影，就恨不得马车能跑得再快一些。
“见鬼，那都是一些什么！”
席琳被吓得面色苍白，显然她也看到被灯光照亮一个雏形的黑色影子。看形状绝非是人，也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可怕生物。
车厢内，唯有罗格面色不改。不过他的内心，却也感到困惑。
“莱莎曼斯，跟着我们的到底是什么？”
无形的意识扩散，将黑暗中藏匿的生物模样反馈给罗格。罗格在意识海里为莱莎曼斯呈现出类人型被岩石包裹的奇怪生物。这种生物的脑袋没有眼睛，只有夸张的尖耳和缺失鼻梁的鼻子。其皮肤被岩石覆盖，岩石的间隙里生长着蠕动的肉块，四肢则长满锋利的长爪，它们好似猿猴在树与树之间晃荡，不停地摆向马车。
在这种生物的体内，罗格捕捉到熟悉的生命能量。可除此之外，还存在着一股能量，是罗格从未见过的。
莱莎曼斯也不认识这种生物，可她本能地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天然的敌意。
好在这些生物，似乎非常忌惮罗格的存在，迟迟没有动手，只是跟在马车的后面，发出低沉的吼叫。
“到了，再坚持一下！”贝恩·拉塞尔大声喊道，他已经看见远处的火光，想必只要抵达小镇，就能甩开这些怪物。
“见鬼，再快点，这些怪物就要追上来了！”伍德·拉姆森指挥道。
马匹嘶鸣，马车忽然停下，车内的其他二人在惯性作用下往前倾。罗格伸手，将席琳搂住，避免她的头撞到车门。
“怎么停下来了！”伍德·拉姆森探出脑袋，望向身后，发现那些怪物与马车保持了一定距离，这才松口气，向前看去。
这一看，伍德·拉姆森直接愣住了。他在睡梦中梦见无数次的伊姆镇，一排又一排带草坪的木头房，还有和善的居民。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断壁残垣，还有无数被岩石包裹的怪物。
“这里是哪？”伍德·拉姆森问。
“伊姆镇，你的家乡，我们到了。”罗格从车厢里走出来，环顾四周，发现小镇被怪物摧毁了。空气里残留着非常浓郁的血腥味。
“不，这里不是伊姆镇！贝恩·拉塞尔，快带我们离开这！”
“去哪，我们还能去哪！见鬼，早知道会是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将妹妹卖给你这个老头子。”眼见怪物们一个个接着围上来，贝恩·拉塞尔忍不住破口大骂。按照计划，抵达伊姆镇后，伍德·拉姆森会承诺给予贝恩·拉塞尔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还有农场，以及十只绵羊，并将贝恩·拉塞尔引荐给地方贵族。为此，贝恩·拉塞尔才愿意将妹妹下嫁给这个中年商人。谁知道，这里全都是怪物。
“哥哥，你说什么？”席琳怀疑自己听错了。向来对他温柔的哥哥，竟背着她，做出如此交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伍德·拉姆森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莱莎曼，她目前是四人中战斗力最强的存在。
“莱莎曼大人，请您救救我们吧。如果您愿意救我，我可以给你一百金币，不，一百五十个金币！”
“莱莎曼姐姐。”席琳挽住了罗格的臂膀，泪眼婆娑。在被亲哥哥背叛后，这位姑娘完全将罗格当做依靠。
罗格没有回答，他环顾四周，发现怪物们逐渐逼近，张牙舞爪。而其余的三个人，在撕破脸皮后，却又将自己当做唯一的生还的希望。
一切的一切，都让罗格觉得过分巧合。总觉得，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可怪物们没有给罗格多余的耐心，其中一头怪物扑向了伍德·拉姆森，一声惨叫后，这个精明的商人被咬掉了脑袋。接着惨遭毒手的是贝恩·拉塞尔，他拔剑试图反抗，却一巴掌被怪物拍死过去。
很快，一头怪物扑向了席琳。罗格最终，还是忍不住手，击杀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