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现在徐凤年的修为,对两个皇子还是游刃有余的。
就看徐凤年敢不敢在这太安城动手了。
王鼎坐着一旁也不吃羊肉了,就准备看这一场“离阳王朝最顶级纨绔互殴”的戏码。
“哼!”门外传来的这一声,让所有人都停了手,虽然这一声很轻。
可在有些人的耳朵里,仿佛晴天霹雳。
赵武和赵篆,还有隋珠公主连忙起身,身体站的笔直,低头看着地面。
徐凤年也不在和赵武几人呛声,他也站起,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侄儿见过赵姨!”
那妇人神色复杂,他看着徐凤年。
“你的胆子真不小!”
徐凤年神态自若道:“胆子不大,侄儿又怎么敢一个人来京城呢。”
那妇人冷哼一声,再将目光落在陈渔的身上。
片刻后,妇人看向王鼎。
“想来是龙虎山和钦天监算错了。”
王鼎看着这位离阳皇朝母仪天下的皇后赵稚,他笑着点头。
“是啊,还是皇后慧眼如炬,其实天下哪有什么月贵入庙命格,都是黄三甲都钦天监玩呢。”
赵稚面色略显难看,她深吸一口气。最后对着徐凤年说了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随着赵稚的离开,刚才还在羊肉馆中的赵武,赵篆和隋珠公主,都跟了上去。
一下子,羊肉馆空空荡荡的只剩了王鼎和徐凤年。
赵稚和隋珠公主出了馆子坐入马车,高壮男子和四皇子赵篆骑马护驾,朝着远处行去。
马车里,隋珠公主叹了一口,道:“母后,要是我拜了那王鼎为师傅,就不用受气了。”
赵稚面色不太好看,摇头道:“那王鼎明显是为陈渔来太安城的,你拜不拜都不会变。”
“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隋珠公主道:“母后,那我们让王鼎在太安城乱晃?”
赵稚深吸一口气,道:“要不然呢,能比王仙芝还厉害,匹夫一怒,血溅五尺。这种莽夫还是不招惹的好。他们眼里可没有王法和规矩。”
“当初,那武当洪洗象来京时,不也是带了个女人来闹了个天翻地覆,方才扬长而去。”
“如今,篆儿册封在即,太安城不能出乱子,只能暂时任由这等逾越之辈横行了。”
隋珠公主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我要是有李淳罡的本事就好了,就学老剑神喊上几嗓子剑来,和那位一较高下,要不就学白衣僧人李当心挂一条黄河出来,让他也知道咱家不是好惹的。”
赵稚闻言,不禁摇头失笑,道:“竟说些孩子气的胡话。”
“别说你没有李淳罡和李当心的本事,便是你有,也千万不要和王鼎作对。”
“离阳皇朝有一个曹长卿已经够让你父皇头疼的了,如果再加上一个比曹长卿还要厉害的王鼎,那可就危险了。”
说到这里,赵稚又觉得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所以她便又开口说道:“儿女情长,自然英雄气短,所以等着吧。”
这句话,像是给隋珠公主说,又像是给赵武说。
两人听后,都不再说话,默默的跟着赵稚回了宫。
这下子九九馆里可没有人打扰了,徐凤年和温华两人,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齐齐的坐到了轩辕青锋的那桌。
一边吃一边调侃轩辕青峰,两人的嘴,让轩辕青峰脸色铁青,又不好发作。
从进到九九馆,就不怎么说话的陈渔。
这时她轻启朱唇,声音轻柔的对着王鼎说了一句。
“谢谢!”
声音细微如蚊,王鼎却听了个真切。
他哈哈一下,招呼伙计再上一盘羊肉。
————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傍晚。
伙计无奈的上前,说食材已经吃完了,请王鼎他们想吃了,明日再来。
就在王鼎要离开之际,街道外突然响起雷鸣马蹄,砸得地面一阵轰动,好似地震一般。
伙计连忙出店,探头望去,吓了一大跳,竟是难得一见的皇城精锐羽林军出动,而且看架势可不止几十铁骑。
羽林军一直是王朝京畿重地的守卫,战力堪称举世无敌,一时间街道上铁甲森严。
马队好像没有一个尽头,没多久就占据整条京城主道,而且每一位羽林卫皆是剑拔弩张,带头几位将军更是京城里权势与声望皆是炙手可热的功勋武将,除去甲士,还有无数大内高手随行,如临大敌。
今天这排场,恢弘得可怕,天子出巡都未必如此浩大,一些明眼人都瞅出了不对劲。
这更让人倍感寒意,难道天底下还有谁敢在京城造次?
这得吃多少颗熊心豹子胆,有多少条命才行?
除去近千羽林卫甲士与几近倾巢而出的大内高手,更有数十位王朝内一等一的大炼气士凝神屏气。
这时,只见那堆人马之中,有一身着黄紫道袍,一派仙风道骨的道人策马而出,翻身而下,走进了九九馆之中。
那道人进入馆内,径直朝着王鼎这边走来。
片刻后,那道人在王鼎的桌前坐了下来。
王鼎看向这位龙虎山的赵丹坪,他微微一笑。
“赵真人,这么大的阵仗,所为何来啊?”
赵丹坪,在王鼎来太安城的第一天,就拜访了他。
当时赵丹坪是代天子来问王鼎,来太安城的目的。
这次却是王鼎与徐凤年和皇室的冲突。
赵丹坪道:“王先生可知忤逆了皇后的后果?”
叶千秋笑道:“哦?愿闻其详。”
赵丹坪道:“皇后与天子同姓,皇帝只是不被器重的皇子时,便与这位统率后宫的女子便相敬如宾,奉为知己,私下曾发誓他日登基称帝,定会立她儿子为太子。”
“皇后偏爱小儿子赵篆,皇帝便不惜有违立嫡长不立竖幼的祖训,可见在以英明神武着称朝野的天子心中,皇后赵稚是如何的分量。”
“而皇帝如此抉择,言官清流更是破天荒没有一人质疑,显而易见,赵家对江山的掌控,达到了空前强大的地步。”
“王先生的修为的确是独步天下,但是想要活的逍遥自在,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毕竟,王先生只是一人而已。”
王鼎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赵丹坪,道:“赵天师不是对我素来有敌意吗?”
“怎的今日如此好心来提醒我?”
赵丹坪道:“皇帝要进一步掌控天下,武林自然也会在其中,我不想再来一次徐骁或者其他人马踏江湖的事。”
王鼎听着赵丹坪的话,他点了点头。
“那就要多谢赵真人提醒了。”
赵丹坪也不多言,话带到之后,转身就走。
毫无一丝留念。
待赵丹坪踏出九九馆时,一丝密语传入王鼎的耳朵。
“小心宫里那位与国同寿之人。”
话音刚落,赵丹坪就消失不见。
而茶楼外面的羽林军和诸多炼气士已经如同洪流一般退去。
今日之事,恐怕和赵家天子脱不了干系。
赵丹坪的话,无非是皇帝让他说的。
至于派这么多人来,无非是想告诉他,离阳王朝能延绵到今日,也不是吃素的。
离阳皇宫里有一位与国同寿的年轻宦官,他以龙气为食,护佑赵家王朝。
曹长卿几次三番到太安城来,没杀掉离阳皇帝,也是因为有此人存在的缘故。
不过,要是这样,他们就小瞧王鼎了。
————
离阳王朝即将更换年号。
更换年号前的最后一次立冬。
一场瑞雪下来,让百姓们心里欢喜,明年能有个好收成。
这一天,皇帝率领规模浩荡盛大的文武官员前往北郊登坛祭祀。
不受累于早朝,官员们俱是神清气爽,跑去沾官气权贵气的沿途百姓都大开眼界,一些跟队伍中高官远远沾亲带故的市井百姓,都在那儿洋洋得意吹嘘与之关系如何瓷实,身边知根知底的街坊邻里自然笑而不语,一些隔了好几条街道的百姓则听得一惊一乍。
百姓中六成都是冲着新任兵部尚书陈芝豹而去,三成则是好奇北凉世子到底是怎样一个年轻人。
老百姓就是这样,哪怕耳朵听那位世子殿下的坏话起了茧子,可真当他在御道上做出了撕裂百丈地皮的壮举,惊疑之余,仍是心中震撼。
即便京城道观里的大小真人们都说凭恃阴物所为,不值一提,可老百姓心底终归还是无形中高看了那北凉世子太多。
太安城耍剑玩刀的纨绔子弟没有十万,也有一万,哪一个有这份能耐看来这个从北凉走出来的白头年轻人,还真不是人人可欺的善茬。
皇帝祭祀之后,便又浩浩荡荡的返回皇宫。
王鼎安置好陈渔和温华后,也出了门,他准备去凑凑热闹。
王鼎是不是小心眼儿,这件事很难说,或者说以王鼎的心情而定。
可皇帝派了羽林军和练气士来威胁王鼎,那确实是实打实的。
为了这件事,王鼎都要去凑凑热闹,倒时候说不定,他还要会会那个食龙气的太监。
活了几百年的人,王鼎不是没见过。
可活了几百年的太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想去问问那与国同寿之人,这几百年,他不无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