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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渔果然单纯的可以,她被黄三甲安排在镜湖竹屋待着。

她就老实的待在那里,一直等待进京之日,两耳不闻窗外事,连江湖中发生的大事,都不知道。

当然了,这种武夫之间的事,也不是谁都关心的。

被王鼎忽悠了一通的陈渔,果然出去打听王鼎的消息了。

而他打听的对象则是与徐凤年一起赶路的女子们。

裴南苇:“王鼎啊,好像是徐凤年的师傅,我见过他揍徐凤年。”

慕容梧桐:“听弟弟说起,王鼎阁下好像功夫天下第一。”

…………

最后陈渔得出的结论就是,王鼎武力高强,揍过徐凤年。

天下第一啊,陈渔虽然没什么概念,可再她想来,起码王鼎说给他一个机会,那应该是真的。

第二天,陈渔找到了和徐凤年闲聊的王鼎。

她开门见山的说道:“那个机会,我想要。”

王鼎听到,脸上漏出了笑容。

“好啊,你想要就可以给你!”

两人的对话让旁边的徐凤年一脸呆滞。

“不是,王鼎,高手,这是我给黄蛮儿的媳妇儿,你要干嘛?”

他以为王鼎是看上了陈渔,两人当着他的面勾搭呢。

王鼎斜眼看了一眼徐凤年。

“你以为谁都和一样?见女的走不动道?陈渔是黄三甲的人,我找她,给他一个选择。”

“黄三甲的人!”

徐凤年听到王鼎的话大吃一惊,没想到三年前见了后,朝思暮想的女子,竟然是黄三甲人。

王鼎笑了笑。

“你以为黄三甲作为春秋的三大魔头之一,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早就开始布局咯。”

“不然,你强抢民女,为什么陈渔不反抗,真以为你魅力无限啊。”

徐凤年听到王鼎的调侃,只能翻白眼。

他知道王鼎知道一些隐秘的事情,可没想到三年前,黄三甲就开始了布局。

王鼎一挥手,止住了徐凤年还要开的口。

“行了,陈渔我来负责,让他不在被黄三甲摆布。”

徐凤年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于是陈渔便从徐龙象的准媳妇儿成了王鼎的跟屁虫。

陈渔跟着王鼎身后,始终记得在她找王鼎第二天,他与王鼎的对话。

“陈渔,机会,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也要努力。”

“努力?”

“对,努力,想要摆脱被人摆布的命运,只有努力让自己强大才行。”

“嗯,我要怎么努力?”

“当然是我来教你啦。当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月桂入庙格,都要你答应才算。”

“那需要我叫你师傅吗?”

“不用,让你摆脱命运,你就叫我师傅,那不就有走老路了嘛。”

陈渔出生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命运,可以自己掌握了。

————

广陵王,赵毅。

七大藩王之一,天下公认的可以与北凉王叫板的藩王之一。

广陵除了雄壮甲天下的水师,还有相当数量的精锐骑兵,其中八千亲卫背魁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疾如锥矢,战如雷电,骑兵统帅卢升象,扛纛将张二宝都是离阳王朝里公认的万人敌,名声可与陈芝豹以外的徐骁五位义子并肩。

这些都是赵毅的底牌,也是他的底气。

此时广陵江畔,大燕矶阅师台上,一杆赵字大纛在江风中猎猎作响,体态臃肿更胜赵骠的中年男子,蟒袍玉带,九蟒,金黄蜀锦大缎,水脚江牙海水,与广陵潮水相得益彰,男子屁股下的座椅是寻常三倍大小,他不动山,只是坐着便比大燕矶上许多文臣高大。

赵毅身边偏生站着一位瘦猴一般的老人,留两撇鼠须,穿得倒是出自苏造工的一流袍子,只不过长相实在磕碜,赵毅右手边那一位中年将军则是相貌堂堂,玉树临风,按剑而立,可见大藩王对这名武将的信任。

此人便是当世名将卢升象,用兵诡谲,尤其擅长以少数精锐骑兵进行千里奔袭,以奇制胜,东越亡国,一半功勋都应该算在卢升象头上。

寒族出身的卢升象不管在军中还是士林都口碑极好,不知为何始终留在广陵,当初顾剑棠十二骑入京,本该多一个卢升象,这些年经常有传言要让卢升象去京城担任兵部侍郎,打熬五六年,等到顾剑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要由他接任兵部尚书,直到今年湖亭郡棠溪剑仙卢白颉横空出世,出任兵部侍郎一职,朝野才没了揣度喧嚣。

贼眉鼠眼的广陵王府首席老幕僚,伸出兰花指捻了捻胡须,怪腔怪调道:“卢升象,千余铁骑,不管是那剑神李淳罡,还是那新进的天下第一,都会被活活累死,就是为了杀这徐凤年,代价有点大啊。”

北凉世子一行人才一脚踏入广陵,王府密探就已经把消息传到了王府春雪楼,这栋春雪楼常人不得入内,是王府军机重地,广陵辖内事无巨细,政出此楼,故而被广陵官场视作一座大龙门,能够入楼面见广陵王赵毅,证明这名官员才算真正在广陵坐稳了位置,能在此楼为刚刚成为广陵节度使的赵毅出谋划策,便意味着此人已经是广陵境内手眼通天的权贵,红到发紫,比起那些头顶封疆大吏名头的郡守刺史,还要让人生畏。

今日徐凤年前来观潮,春雪楼上的藩王嫡系与幕僚谋士都报以不拉拢不敲打的冷淡策略,只不过世子殿下赵骠打乱了阵脚,这对春雪楼一众广陵影子权贵来说,也不算什么。

他们当中大多是近二十年才在楼内找到一席之地的青壮派,对于那异姓王徐骁没有太多敬畏,几个性格激进的幕宾这些年一直不遗余力鼓吹要拿北凉铁骑做广陵雄师的踏脚石,

因此才有了徐凤年与赵彪冲突后,幕僚们提议在北凉世子不曾自揭身份来自保前,便用千余铁骑以雷霆攻势冲杀过去。

哪怕有武帝城那边扬名天下的李淳罡和王鼎在徐凤年身侧,哪怕这一千背魁军阵亡得一个不剩,大可以再调三千铁骑!

杀一名将来会世袭罔替北凉王头衔的年轻人,顺便杀掉几名成名江湖人士,卢升象相信身边主子有这个魄力去拼掉一两千背魁军。

别人不知京城那位九五至尊的隐蔽心思,深谙兵事与朝政的名将卢升象在春雪楼上二十几年屹立不倒,地位始终位列前三甲,岂会琢磨不到几分底线?兴许今日动荡,北凉徐瘸子板上钉钉会勃然大怒,牵一发动全身,京城便要传旨,甚至有可能要广陵王削爵一等,但一时得失,不乱在庙堂谋算还是两国交战中,都大可以不予理睬,徐骁大半辈子戎马生涯,负伤无数,如今年岁已破五十,还能活多久?

给你徐瘸子二十年又能怎样,到时候北凉分崩离析,身边主子才不到甲子,更重要的是膝下子孙绵延,卢升象敢断言届时不光广陵王赵毅恢复王位,世子殿下都可以拿到一个梦寐以求的世袭罔替!

北凉势大,如通天大蟒盘踞北方边境,唯一致命的七寸则是徐字王旗下只有两子,幼子徐龙象是个痴儿,长子徐凤年一死,徐骁有本事将春秋八国颠覆,难道还有本事与老天爷作对?除非陆地神仙一般的三教圣人,少年百年过往是枯骨,自古皆然,口口声声天子万岁,谁能真正万岁?

卢升象不去与鼠须谋士斤斤计较,平淡道:“那徐凤年要寻死,你我拦得住?”

相貌猥琐的王府大幕僚嘿嘿一笑,眼神竟是锋芒异常。

广陵王赵毅肘抵在椅臂上,托着浑然一体的下巴脸颊,无法想象接近四百斤重的男子肌肤如雪,笑眯眯道:“带着那几位女子行走江湖,好似三岁少儿闹市持金,怎能不招蜂引蝶。骠儿眼光向来很好,这次吃亏,不怪骠儿,

是本王小觑了徐家小儿的胆识,确实,能在武帝城登上城头,就算是一只绣花枕头,好歹也该是咱们广陵苏造工的手艺了,对不对?”

他们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大燕矶上谈笑风声,仿佛一切在握。

可惜,王鼎今天为了让陈渔知道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掌握的道理,这群铁骑注定要成为王鼎解释的注脚。

看着无数向马车本来的铁骑,王鼎跳下马车,并且阻住了要一起下来的李淳罡。

“刚成为天下第一,而且要教别人掌握命运的道理,就有人送上门。”

“嘿嘿,都不要动,我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我命由我不由天,是生是死我说了算!”

王鼎说完,便向天空缓缓升起。

此时王鼎一身玄衣,配上飘逸的长发与帅气的面庞,仿佛天上的神邸。

王鼎飞到三十丈的高度时,放眼向下望去。

无数的铁骑像细流一样,从四面八方向着马车涌来。

“嘿嘿,这么多人,那就下一场‘雨’吧。”

王鼎嘿嘿一笑,右手举过头顶。

一颗颗黑色的能量球从手中出现,然后如流星般迅速下落。

晴朗的天空,先是一颗,然后是无数的黑色球雨,一霎时,球雨连成了线,“哗”的一声,球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被黑色球雨砸中的铁骑,犹如被被一只巨手拍中。

战马与甲士,嘶吼着镶入了地面。

黑色球雨,铺满整个战场。

一时间除了徐凤年的车队,地面再无站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