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几天,黄美怡乘坐大巴回到家里。
从今年五月份,黄美怡开始跟着严辞大姨去省城服装厂做缝纫,直到十一月才回家,算了下时间,足足有半年没有和儿女团聚。
那一天黄美怡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重新踏入落后的乡下,看着周围的青山绿水,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眷念。她想要离开乡下进入城里的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这个时候乡下已经有些人挣了钱,在城里买了房,搬入城里,黄美怡一直以来就很羡慕,所以她才选择去省城打工,为的就是多赚钱,有一天实现她搬迁进入城市的梦想。
这一天阳光明媚,进入小院里,黄美怡姣好的面容上笑容灿烂,她背着一个行李包,一到家就看到自己的儿子严辞在扫地板。
“辞辞,怎么在扫地?”
黄美怡看到严辞做家务,有些愣神,他儿子怎么自己扫地?
因为她从小就宠爱儿子,家里什么事都不会让儿子去干的,当她瞧见儿子干家务,就很惊讶。
黄美怡放下行李包,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严六堡坐在角落,在捧着一本书笑,姿态似乎很休闲。
对比之下,她越发觉得儿子可怜,养女似乎不是很懂事。
不知为何,黄美怡心中对儿子产生奇怪的愧疚。
此时此刻,严六堡也发现了黄美怡到家,俊俏的小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放下书本,高声地打招呼,从她声音里也可以听出满腔的欢喜:“妈妈。”
黄美怡很快就收敛起奇怪的心情,像是从前一样,走过去捏着严六堡的脸,笑着说:
“有没有想妈妈?”
女儿的小脸白皙细嫩,捏着手感很舒服。
其实严六堡干净漂亮,肤色白净,谁见了都喜欢,严幼莹和小皮猴一样,身上脏兮兮的,不是一个层次。
因为喜欢和二伯母比较,所以这一直是黄美怡得意的地方。
当初捡到襁褓里的严六堡,皮肤皱巴,长得很丑,伯母婶婶没人想要,是她决定收养,谁能想到,越养就越好看了。
婴儿长得丑,真的不需要着急。
“我可想你了。”
严六堡眼眶红红的,伸手紧紧抱着黄美怡的腰肢。
“妈,你这么快就回来?”
这一边严辞看到黄美怡到家,有一瞬间愣神,是母亲前世今生年纪不同,造成形象上的陌生感。
当然他心中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还得过二十几天,才到复赛时间。
“我早点回来,多陪你几天,辞辞你在家很乖嘛,还会扫地。”黄美怡看着严辞,不由笑着说。
“嗯,我多帮家里做些事嘛……”严辞点头,被妈妈夸很乖,失去的记忆忽然攻击他。
长辈总是这样,在小孩子顽皮的时候,把乖和听话挂在嘴边,然后等到小孩长大,理解了社会的规则,又抱怨孩子过于老实,横竖都有理。
不过重生后,严辞看淡了很多事,不会争论这些没用的事情。
夸他乖就乖呗,大人开心就好。
所以想说的话到嘴边,严辞始终没有和黄美怡多说什么,主动帮黄美怡拎行李。
……
到房间放好行李,黄美怡立刻问了学费的事情,才得知是大部分是奶奶交的,不由骂了父亲一阵。
“死人一样,天天在外头不懂干什么,一分钱都没有赚到,小孩学费都不给……”
严辞和严六堡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默契没有说话。
严六堡是不懂说什么,严辞是知道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不说。
可是严六堡看着妈妈,总觉得和她想象的画面不一样。
妈妈是很好,会捏她的脸,会拥抱她,可并没有像是严辞那样纯净的温柔。
她可以看出,严辞的温柔,是对待她一切的包容,乐观向上面对每一天,带着期待和希望,不论她怎样任性,都会对她好。
而妈妈却有点负能量,说话带着抱怨的语气,没有那种单纯的善良。
背后说坏话这种事,严辞也从来不会干的。
可能是习惯了严辞这种宽容、赤子之心,又或者是可能太久没和妈妈见面了,一时之间,严六堡居然有点不适应,发现她变得更喜欢严辞。
……
当天晚上,奶奶看到妈妈回来,也是很是高兴,家里难得做了几碗好菜,一家人吃着晚餐,家常话聊了不少。
最后黄美怡将严辞和严六堡的学费拿了出来,一定要让奶奶收下。
“妈,辞辞和堡堡学费,哪能让你出,这钱你收下。”黄美怡手里拿着几百块钱学费,笑着说。
“这钱是我们严家该出的。”奶奶摇了摇头,推辞着。
“妈,那是你养老钱,你这辈子都在受苦,我怎么能让你拿养老钱,说出去别人还不得说闲话,笑话我这儿媳妇不孝。”黄美怡不由分说,强硬地将钱塞到奶奶手里。
母亲这话,让奶奶哑口无言,不知怎么接,只能收下钱。
看奶奶收下钱,黄美怡露出乐呵呵的笑。
严辞和严六堡都没说话。
不过严六堡吃饭的时候,目光却一直在瞧着严辞,想看严辞什么反应,从暑假开始,她就一直在学严辞温柔礼貌表现。
严辞发觉了妹妹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
“妈,我看辞辞懂事不少。”这时黄美怡又想起回来看见严辞扫地,笑眯眯地问,“我看地都是他扫的,是你教他的吗?”
“我哪能教他,是辞辞懂事,自己要扫。”奶奶笑着说,看得出对孙子很喜爱。
“这样啊,但家务还是要女孩子来,男孩子粗心,地板可扫不干净。以后让堡堡来吧,女孩子就要从小学做家务。”黄美怡不急不缓地说,话里意思有点明显了。
严六堡不再看严辞,抬眸瞧了母亲一眼,心中有点委屈。她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妈妈,还是没说话。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她已经感受到这份差别。不论她表现多懂事、乖巧,哥哥受到的疼爱还是更多,父母重视谁是掩饰不了的,她知道父母都对严辞更好。
严辞看妹妹心情有些不对,立刻说:“妈,你是不知道,前几天,妹妹知道你要回来,特意整理清洗房间,她也很懂事好嘛。”
“这样吗?”黄美怡有点没想到,惊诧地瞧了眼严六堡。
“而且妈你别这样说,什么家务要女孩子干,男孩子干家务怎么了,我是哥哥,多干家务是应该的,扫不干净,等会我再去扫一遍,你一定让你满意。”严辞又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和妈这么说话呢?”黄美怡愣了一下,嗔怪地瞧了严辞一眼,总感觉儿子变了很多的样子,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原因。
儿子似乎更能言善辩,也没那么依赖她。
“妈,我是实话实说。”严辞笑着看向严六堡,目光柔和,“我是哥哥,自然得照顾好妹妹。”
黄美怡听严辞这么一说,感觉有点奇怪,怎么她消失了一段时间,哥哥怎么待妹妹这么好了?
奶奶此刻也向严辞露出慈祥的笑,不住地点头。
严六堡闻言,眼神也生出光彩来,又转头看向严辞。
哥哥黑亮的眼,脸上的笑容和从容,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而哥哥的话,更让她开心。
这份好无需言语,轻易地感染了她。
……
夜晚万籁俱寂,黄美怡和儿子女儿在睡觉的房间,她笑眯眯地说:“今年妈妈赚了不少钱呢。”
说完,黄美怡拿出一叠纸币,正是这一年她赚的钱。
她在服装厂缝纫,和老师傅学手艺,手法越发精湛,每月能拿700元左右,但这钱不包吃包住。
严辞看了眼,黄美怡带了3000多元回家。
他没觉得多,因为他一次投稿稿费就800,这些日子杂志应该会陆续发表,到时候他的钱肯定超过3000了。
可能不需要多长时间,严辞的钱就比黄美怡更多了。
严辞现在想的是,拿这些钱干什么——前世黄美怡一直有梦想,开一个服装店,可是并没有开店铺开成功,因为他和妹妹要读书,一直攒不下来钱。
如果可以的话,严辞这辈子想满足黄美怡的愿望。
至于父亲,严辞不想多说什么,没什么期待。等到过年,村里十个男人九个打牌,还有一个被老婆打,父亲能不去赌,没有欠钱就不错了。
“妈,你这钱想干嘛?”这时严辞好奇地问。
“儿子,你问这个干嘛?”黄美怡看着严辞的表情,有些意外严辞会有此一问。
自从回来后,她发现严辞变化有点大,懂事得都让她有点不习惯,不仅和她说话语气成熟,还会询问她的情况。
“妈,我也赚了稿费,既然我能赚钱,你就不能把我当小孩看待了,我有权知道我们家的财务状况。”严辞笑着说。
“对哦,儿子啊,你之前说你稿费有800块钱,是真的?都给奶奶了?下次别给奶奶,也别给爸爸,就给妈妈,知道吗?”黄美怡说道。
严辞一阵无语,没想到黄美怡会这样直接,无奈地说:“妈,你总得告诉我,钱给你,你要干什么吧?”
“好儿子,你真懂事不少。”黄美怡嘴角笑起来,说道,“妈给你攒钱娶媳妇呢。”
“我才几岁,说娶媳妇也太早了吧。”严辞更加无语,“那我以后稿费还是给奶奶吧。”
“你这孩子逗妈妈玩是吧?”黄美怡说道,“其实妈一直想攒钱开店呢,唉,不过你爸……如果他有本事,能帮妈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