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扯。”公羊无门不屑道:“老夫何时来到这镇上,你又如何能得知?”
“这有何难?”方多病看向公羊无门,“对于本少爷而言,不就是打着我老爹的名号,去署衙查一查,近日入城的外乡人路引。这一查便知,你还想怎么狡辩?”
李莲花笑了笑,将两张纸递给方多病,后者将其亮了出来,“还有这意外的发现,写给金满堂的勒索信,和这药方上的字迹,居然是一样的。公羊老前辈,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有人会查这个药方?忽略了自己的笔迹啊。”
“我知道了,你与金常宝里应外合,故意营造出有人要杀金满堂的样子,还有夺他财宝,就是为了让他为保小命,招名医会,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能名正言顺的进入元宝山庄。”苏小慵说道。
听到他们的话,公羊无门索性不装了,“是又如何,老夫身为杏林中人,对江湖上传闻已久的,能治百病的泊蓝人头有所好奇,略施小计,进到这山庄。你又如何能说我杀了金常宝呢?”
“他也没有一口咬定,就说你杀了人啊。”沈皓峰讽刺的说了一句。
这…
公羊无门一时语塞。
李莲花道:“没想到还这么嘴硬,公羊老前辈,看来我只能拿出第二个证据了。”说着,他走到公羊无门面前,“前辈得罪了。”
话音一落,他拉起了公羊无门的袖子,露出了里面的一道刀伤。
方多病随即将手伸向金常宝的耳朵,从里面拔出一个纤细的银针,“这根针在这儿。”
李莲花朝方多病点头,后者走到金常宝榻前,从旁边拿起一个针袋,“素问公羊无门前辈,六十八神针,针针所到妙手回春。这个针囊里面,有五十七根针,金常宝的头上正好有十根。还插一根。”
“可惜的是,前辈拿的并不是芷榆姑娘的血。”李莲花摇头感叹。
“等等。”不等李莲花说完,宗政明珠就打断,“你说公羊无门杀了金常宝,我们搜遍了他全身,也没有查到致命伤,验过了也没有中毒。如果不是上吊自缢,那他是怎么死的?”
“你用你的血骗了金常宝,这可怜的金常宝还以为拿到泊蓝人头和芷榆姑娘的血,病情就会好转。谁知却一点效果没有,所以才会魔怔发疯,你就借此机会,趁机杀了他。”苏小慵盯着公羊无门。
面对铁证,公羊无门终于不再狡辩。
“凶手就是你,公羊无门。”
公羊无门急道:“一派胡言,一道伤痕而已,编出这么多故事。”
“这就是泊蓝人头。”看着淡蓝色的泊蓝人头,苏小慵一脸惊讶。
见他仍不承认,李莲花也不恼,“前辈,我还真的准备了第三个证据。”
看到泊蓝人头,场中众人的神色,都十分激动。
听到他的话,众人不禁把目光都投到了他身上。
却听宗政明珠毫不退让,“此事我还就管定了,百川院又如何,这规矩早就该改改了。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监察司的利害。”
只是激动的原因,各不相同。
从那名差役手里接过泊蓝人头,宗政明珠淡淡道:“下去吧。既然凶手已经抓到,泊蓝人头也已经找到,人证物证,我要带回监察司受理。”
“慢着。”李莲花开口阻拦,“宗政大人,你怕是忘了,这朝廷与武林立下的规矩。”
方多病接过话,看向公羊无门,“所以你就拿着芷榆姑娘的血,和金常宝交换,再伺机夺走泊蓝人头,杀他灭口。”
几名监察司差役,立马去搜公羊无门的包袱。这些人很快去而复返,还抱了一个盒子,“指挥使、副使,在公羊无门的包袱里,发现了此物。里面是和金满堂屋内一样的花盆。清洗过后,确定是泊蓝人头。”
他的话音刚落,守在门口的差役就被打了进来,手持青雀鞭的石水怒道:“我倒要看看,谁敢不把百川院放在眼里。”
“此乃江湖事,理应由我们百川院来处理,还轮不到你们监察司越俎代庖。”方多病站出来道。
“金常宝答应和公羊前辈合作,但他没有完全的信任你。想必呢,是提出拿到泊蓝人头之后,想让前辈给他治病。所以才会把这个泊蓝人头作为交易。公羊前辈也正是苦于此,那日你跟踪芷榆姑娘,却没想到的是,你还真的发现了芷榆姑娘割血的秘密。”
石水一出现,杨昀春当即出手,从宗政明珠手里抢过泊蓝人头,并且开口道:“我以监察司副使的身份,命你们撤出元宝山庄。余下诸事,皆交由百川院处理。”
宗政明珠怒道:“你不要忘了,我才是指挥使!”
“诸位都是监察司精锐,也与在下共事多年,当知我监察司职责和御下的规矩。”杨昀春寸步不让。
一名监察司差役道:“杨副使说的没错,按律例,此事我们的确无权僭越。”
“你们敢违抗我的命令?”宗政明珠怒不可遏。
但杨昀春却半点不买账,“你若还不罢手,我就只好请出御赐天龙令,触犯监察司立司原则,当杖百。你是要我在这里行刑,还是押你回京?”
站在一边看着的沈皓峰心底一阵感慨,爱情还真是令人盲目。在石水面前,哪怕宗政明珠是他的顶头上司,背景深厚,杨昀春却全然不给面子。
可惜的是,石水已经是他的形状,杨昀春即便这会儿再强硬,也没有办法获得石水的青睐。这不,杨昀春据理力争的时候,石水偷偷看了沈皓峰一眼,在看到他身边站的苏小慵时,神色古怪。
她不像方多病,一眼就看出了胸肌那么大的苏小慵,是女扮男装。
在场这么多人,苏小慵的站位一看就与沈皓峰十分亲近,也就难怪她露出那样的眼神了。沈皓峰有心解释,但这里显然不合适,就冲石水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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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水自然懒得搭理他,“监察司总归还有点骨气,拿着。”
说完,石水将一块牌子抛给方多病,“从此你就正式是我们百川院的人了,以后可不能叫监察司欺负了去。”
看着手里刻有他名字的刑牌,方多病笑容灿烂,“多谢石姐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收到来信了。来,看见没有。”
方多病将刑牌亮在宗政明珠面前,“我们百川院的事,你就少来掺和了。”
宗政明珠那个气啊,方多病的背景不去提,监察司不会比百川院差了什么,但监察司的人和他不是一条心啊。
被背刺的宗政明珠撂下狠话,“今日我且斗不过你们,但你们也莫要嚣张,万圣道在江湖中崛起,又与朝廷交好,早晚会把你们百川院取而代之。你们得意不了多久。”
说完,他就灰溜溜的走了。
听者有心,万圣道三字,让李莲花想起了一些之前与笛飞声说过的话。当年那一战,四顾门解散,金鸳盟也损失惨重,消失匿迹。
在此时崛起的万圣道,无疑是那场大战的获益者。
真的和他们有关吗?
宗政明珠走后,杨昀春爽快的将公羊无门和泊蓝人头交给了石水。
泊蓝人头固然是至宝,但无病无灾之人,对他的觊觎之心,也没有那么强。
石水接过泊蓝人头,还没来及说什么,简凌霄就跪在了她面前。“石院主,杨副使,犬子身患树人症,唯有这泊蓝人头能救治其病,请二位大人看在我多年来救治病人的份上,借泊蓝人头,救我儿子一命。”
杨昀春叹道:“简先生,我听说这泊蓝人头,治疗树人症,需要长年生饮人血,绝非良方。简先生当真要这么做?”
“先生先起来吧。”杨昀春将其扶了起来,“我记得在宫中,曾听到一位老御医提起过,他钻研树人症半生,小有所得。虽还无法治愈,但能控制病情,不至于有性命之忧,我可为你引荐。”
一听他的话,简凌霄顿时激动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简某一拜。”
杨昀春忙伸手将他扶助,“先生不必如此。”
站在一边的石水,看看风度翩翩的杨昀春,虽然颜值身材气质还与沈皓峰相距甚远,但一想到那冤家到处沾花惹草,石水就气不打一处来。
偏又忘不了他,知道他和方多病等人在一起,收到方多病来信,她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一心想见他一面,却不想他身边竟有佳人相伴,惬意的很。
杨昀春见石水神色不断变化,也不知道她想到什么,有心想问,又怕涉及她的隐私,只好忍住。
泊蓝人头在石水手上,方多病想借用它来疗伤,自然十分简单。
方多病运功疗伤的时候,沈皓峰和石水出现在了元宝山庄的一处无人角落。
处理石水的小情绪,沈皓峰经验丰富,他什么都不说,就开始吻她,表现的很迫切,还嚷着什么“想死我了”。
他但凡被有点情况,都不可能表现的如此急不可耐。
这不,一发结束,看着远超之前的浓度,石水放心不少。但警告的话还是必不可少的,沈皓峰自然听的无比认真,但根本左耳进右耳出。
房中。
“罡气果然解了,现在神清气爽啊。”用泊蓝人头运完功,站起身的方多病一脸兴奋。
李莲花道:“你罡气是解了,也不用谢我。”
“我跟你说,我刚才感受到一股真气在助我,这感觉也太奇妙了。”方多病以为李莲花不会武功,根本没往李莲花身上想。
殊不知在刚刚的关键关头,就是李莲花以内力帮他的。
“那定是这泊蓝人头的缘故吧,真是个好东西。”李莲花随口忽悠了一句。
方多病没有怀疑,“这个泊蓝人头,至阴至寒之气果然厉害。要说是件宝物吧,却因此死了这么多人,真不知道是救人还是害人,还是赶紧放起来吧。”
将泊蓝人头放进盒子的方多病,突然在盒子里看到一枚冰片,他伸手将其拿了出来,看了看之后又递给李莲花,“这是什么?”
“这个东西不简单啊,金满堂竟然将它和泊蓝人头放在一起。”李莲花也不知道手里的冰片是什么。
只是看着冰片上的文字,李莲花眉头皱了起来,“这像是南胤文,之前在一品坟中,好像也出现过这样的文字。”
“这我就记不清楚了,南胤在灭国之前,确实跟中原交好,还互有通婚。这金满堂又有搜集奇珍异宝的癖好,说不定正好搜集了从南胤国来的宝贝吧。”方多病猜测道。
李莲花道:“算了,管它什么宝贝呢,也当不了什么饭吃,放回去吧。”
“我放好。”方多病伸手接过,又将冰片放进了盒子当中。
解了罡气,方多病心情大好,拉着李莲花去屋顶喝酒。他这突发奇想的举动,差点让在另一处屋顶,和石水互动的沈皓峰暴露。
“今晚月色真好,你接下来准备干嘛?”方多病饮了口酒,朝李莲花问道。
李莲花回道:“你这两句,好像没什么关系啊。”
“你少啰嗦,本少爷可是在国子监上的学,文采好的很。我就是要问你,既然我罡气也解了,刑探牌子也拿到了,要不你跟我一起闯荡江湖如何?”
“不怎么样。”
方多病急了,“为什么呀,我的武功加上你的脑子,一定能名扬天下的。”
“那然后呢?”
“然后就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一起为这个江湖主持正义,多好啊。”方多病想想都觉得美。
李莲花喝了口酒,“再然后呢?”
“那就功成身退,成为一代传说,这就是一代大侠最体面的收场。”
“还有呢?”
方多病当他真感兴趣,“还有就一起晒晒太阳,钓钓鱼,别提多自在了。”沈皓峰不在,不然听到他的规划,估计会眉头紧锁。
因为他的计划里,竟然完全没有女人的身影。
“那我现在不就是这个样子吗,何必要等到以后呢。”李莲花不为所动。
“那怎么能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