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守城士兵中的一员,他戒备地打量着她们,大声问道:“二位打哪来?为何在我们暮山关前呆立不动?”
“这位官爷,我们是莫涵大人的远房亲戚,特地前来投靠莫涵大人的。”方紫岚张口就来,坐在马上的阿宛心中一惊。
“莫涵大人的远房亲戚?”守城士兵怀疑地把她们二人打量了一遍,目光最终落在了方紫岚的身上,质问道:“可有什么凭据?”
“我是莫涵大人姨母的二大爷的三叔的五公子的姑婆家的表姐。”方紫岚一口气报了一长串关系,然后讪笑道:“稍微隔得有点远……”
守城士兵被她这一长串关系弄得很是头晕,神情不耐,“我是问你有没有凭证,不是问你和莫涵大人什么关系?”
“莫涵大人亲自给的手令,算吗?”方紫岚快速拿出之前沈将军给她的莫斌手令,乖巧地递到了守城士兵的手里。
守城士兵细细检查了一遍,眉头舒展道:“手令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们……”
他扬了扬头示意二人看向城楼之上,“刚好莫涵大人就在城楼上,我带你们去见他。是不是亲戚,莫涵大人说了才算。”
闻言阿宛背后直冒冷汗,心中暗自叫糟,若是见了莫涵,只怕登时便会露馅。
谁知方紫岚却是无动于衷地点了点头,客气道:“那就有劳官爷带路了。”
“好说。”守城士兵说着看了一眼她们的马,“你们这匹马……”
方紫岚赶忙打断了守城士兵的话,故作为难道:“我妹妹实在是走不动了,这可是我们当了全身值钱的物件才买来的。”
不出所料,听完她的话,守城士兵的注意力都被马吸引了过去。
她一边用手肘撞了撞阿宛,一边对着守城士兵讨好似的笑了笑,话音转得很快,“但如果官爷喜欢,牵走便是。”
阿宛心领神会,忙从马上跳了下来,搂住马的脖子哭天抢地道:“姐姐,我们现下身无分文,就剩这匹马还值点钱,你怎能让人把它牵走!”
她撒泼耍赖的模样十分逼真,守城士兵一脸嫌弃道:“就这匹破马,还值得当块宝。”
“你欺人太甚!”阿宛眼眶一红,作势就要哭出来。她这一嗓子引得守城士兵和过往行人纷纷侧目,一时之间检查放行的士兵也看得没那么仔细了。
“公子信上说了什么?”方紫岚懒洋洋地靠坐在主座上,任由阿宛拿着信看了半天都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追问。
半晌阿宛才低声开口道:“公子信上说,你家姐姐——相府二小姐方紫桐要嫁人了。”
“相府三小姐方紫岚已经死了。你面前的人,是北境之主方紫岚。”方紫岚坐直了身体,声音冷了几分,“她要嫁给哪家公子?”
阿宛面上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轻声道:“方家本家,家主方立人。”
“这是要嫁给自家堂兄?”方紫岚说着手指轻敲桌案,脑海中思绪万千。
阿宛口中的这个方立人她是知道的,据说是个不世出的经商天才,小小年纪没了父母,却在一众叔伯兄弟中脱颖而出,二十岁便成了方家的家主。
如此人物自是不能小觑,方紫岚隐约记得早些年方立人去相府拜访的时候,方紫桐便喜欢跟在方立人身后问东问西。
她印象中方立人是个清冷的性子,没有一般市井商人的油滑,待人接物礼貌周全,却又透着说不出的疏离,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那时她们的父亲方崇正评价方立人,说他过于敏锐感性,方家家主这个位置他怕是坐不久。
现在想来方立人做方家本家的家主已有整整六年时间了,如今是第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方紫岚的直觉告诉她,方崇正阅历深厚眼光毒辣,他看的人八成是准的,也不知方立人这本家家主还能做多久。
“说起来,这位方家本家的家主今年已是二十有七了,竟还未娶妻,倒也是新奇。”阿宛说着把信递到了方紫岚面前,扯回了她飘忽的思绪。
她抬起头接过阿宛手上的信,轻笑一声道:“这有什么新奇的,公子与他年纪相仿,不是也没有娶妻?”
“方立人哪能和公子比啊,公子可是和妩青有婚约的人……”阿宛话说了一半猛地住了嘴,紧张地看向面前的方紫岚。
见她没什么反应仍在看信,阿宛便赶忙岔开了话题,“不说方立人,就说这方紫桐,不过长了你几个月罢了,如今都要嫁人了。”
“双十年华,是该嫁人了。”她随口应和了一句,阿宛这才松了口气。
方紫岚看完就把信烧了,她盯着窜起的火苗蹙了眉头,“不过公子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还当我是方家的女儿吗?”
“估计是吧。”阿宛坐到了方紫岚的身边,却见她松了眉头唇角轻勾,笑得有几分讥诮,“当初是他要妩青告诉我,相府庶女方紫岚已死,活着的只有杀手紫秀。如今,又把这无关紧要的婚事告知我,难不成还要我去恭贺一番?”
“相府二小姐嫁人,好歹是京中大事,公子自然要知会你一声,你何必想太多?”阿宛说着晃了晃她的手臂,“北境太平我们能清闲一天是一天,不相干的人不理会也罢。”
“阿宛言之有理。”方紫岚看向身旁的人,道:“下个月军中擢升考校,过些日子我要去军营住一段时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这种热闹我当然要去看。”阿宛来了兴致,缠着方紫岚问军中比试的内容和流程,两人很快就把这桩婚事抛在了脑后。
谁知没过半个月,两人还未去到军营,就见到了纪宁天新遣的信鸦。
信鸦带来的信中提及的还是这桩婚事,然而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方家本家家主方立人,逃婚了。
阿宛拿着信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神色不悦道:“这叫个什么事啊?新郎逃婚,简直前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