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马自达缓缓发动,一双紫灰色的眸子透露着阴狠与冷漠,所有的脆弱与怜悯尽皆被掩下,现在他是波本,而不是安室透。
道路两旁树木茂盛,纯白色的路灯灯光从树顶照下,映得一片翠绿通透,安室透慢慢将车停靠在了路边,等待着前来搭车的君度。
此地人迹稀少,一眼望去并无人靠近,除了……一匹在路边垃圾桶里翻塑料瓶的破烂老头。
要是他没看错,这人就是刚才买酸奶的老家伙,安室透心里咯噔了一下,要是他没猜错,这人不会就是……
那边的老头貌似找到了战利品,十分满意的掏出两个饮料瓶甩了甩塞进破麻袋里,然后佝偻着身子径直朝车子走过来,拉开门一屁股坐上了后面。
“看不出来我们波本还挺有善心的啊。”江风客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将麻袋随手放在旁边,伸展了一下骨头,从语气上也听不出他什么态度。
“大哥,”安室透心中一紧,他是真没看出来这个老家伙是君度易容的,
这老头脸上的褶子皱纹无比的真实,还有那双裂满了口子肮脏的粗糙大手、指甲中的黑泥,浑浊苍老的眸子,实在是太细节了,
要早知道这人是君度易容的,他绝对不会表现出一丝的怜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尽管心里懊恼不已,不过安室透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抬头在后视镜中和江风客对视到了一起,
眼中流露着不屑,露出一抹组织专属的邪恶微笑:“这不是让我的明面身份看起来更干净吗,
这样也更方便获取情报,如果今天他是位真正的流浪汉,说不定哪次凑巧他就为我提供上了线索”
说着安室透惭愧的叹了口气,略带着崇拜和震惊的说:“大哥易容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真的,我完全没有在老头的身上看出大哥一丝一毫的影子”
“哦,这样啊,去千枫酒吧。”江风客也没兴趣听他满嘴胡言的解释,利索的撕掉脸上的脸皮,
然后脱掉外面破破烂烂的外套,抖开身上的普通长袖,用手腕上的皮筋重新扎了个高马尾。
车子再次启动,安室透像个出租车师傅一样尽职尽责的开往目的地,恍若好奇的问道:“大哥刚才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好久没捡垃圾了,有点怀念,正好手头的活都做完了,离这个任务还有点时间,”江风客嘎巴嘎巴扭了扭脖子:
“闲着怪有负罪感的,捡点瓶子换钱也是好的,再有也试试我脸皮做的怎么样”
“大哥真是勤勉啊。”安室透对此表示……可以接受,这么多年过去了,君度还是一如既往地抠搜啊。
不过此时安室透的脊背还是有些发凉,君度的易容越来越完美了,他根本无法知道身边出现的老人、青年,甚至是女人究竟是不是君度假扮的,
他都不敢相信身边出现的任何人了,这次君度或许是信了,那下次他要是救了一个人呢?
自己把穷凶极恶的歹徒按倒,尽心尽力的安慰受害者,然后公安来了对他敬了个礼,喊了声组长好,
紧接着自己怀里受伤的人一把掐住自己脖子按在地上,玩味的说了声:“啊,我就知道波本你小子不单纯,大尾巴漏出来了吧”
那场面想想就令人恶寒,安室透睫毛颤抖了一下,接下来他的卧底之路肯定过的更精神紧绷了。
江风客不怀好意的扫了一眼前面的金毛,呵,还想安安心心的在组织里卧底,这段时间可给你感觉到轻松了,
做梦去吧,以后你小子在路上看见一个人就得拿心过一遍有没有可能是君度,
卧底么,良心的谴责、正义下的痛苦、万丈走钢丝的紧张、沉沦黑暗的煎熬,就得提心吊胆,精神上过得生不如死。
“大哥咱们今晚怎么干,是要做掉对方吗?”安室透决定打探点今晚的行动计划,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有个心理准备,看看能不能计划着捡条命回去,
君度不是没干过这种事,说是带自己做任务,什么都不说,把人往现场一放,告诉他得去拿什么东西,
自己俩肩膀架个脑袋靠着身上平时带的一点武器就上了,一条命进去的,半条命爬出来的,
难得有君度好心的时候,会扔给自己那么一两把武器,但这混蛋趁火打劫,要价死贵,自己赚的这点钱全进他包里去了。
“哦,NoNoNo,”江风客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这次是和平交易,对方手里有一批来路不正的黄金,
他们这伙人做事很讲规矩,要价合理,隔一段时间手里就能整到一批有价值的东西,要细水长流,
不过他们谈生意有个习惯,喜欢在酒桌上进行,给他们喝高兴了还能降低点价格”
安室透眨巴了一下眼睛,脑子转的很快:“那大哥,我是需要陪他们喝酒吗?”
江风客对他投去了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那帮人太能喝了,你要知道,我有时候是需要架狙的人,酒精摄入过量会影响我的精度”
胡说八道,没看你和琴酒少喝过一杯酒,安室透心里大骂了一句,面上一片严肃:“大哥放心,这笔生意肯定能谈成”
江风客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现在这副壳子不适合一口气喝太多东西,往外放不太方便,要不是这回那三个东北老哥手里的黄金太多,他也不想跑这么一趟。
想想也感觉有意思,那三个东北老哥每次通过搭线的中间人找的都是东南亚不同的买家,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每次不同的买家背后都是同一个组织,难得这次他们来霓虹转转,安室透闲着也是闲着,正好顺手揪过来看看。
车子很快驶达了目的地,安室透看着金灿灿的千枫酒吧的招牌,紧绷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些,
多久了,君度带自己出来竟然不是做危险的任务,想当年上一次做这么安逸的陪酒任务,还是被君度卖出去做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