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皑皑白雪中眺望了一会儿远处云雾缭绕的雪山,吴邪揉了揉太阳穴,
他想再去邮局看看,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设计他,还有去看看——那幅油画。
小小的邮局里人流往来,邮寄快递、打包填地址,倒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趁着人多杂乱,吴邪趁机丝滑的溜进了柜台后面,这行为给里面坐着的会计看的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这位先生是想寄包裹吗?”会计往后仰了一下,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总不会有人来打劫邮局吧?
财大气粗的吴邪直接掏出三千块钱拍到桌子上,摇了摇头道:“我来付钱,上次的邮费没有付,当时打了欠条,应该在你们办公桌上”
会计接过钱疑惑的桌子上翻了一圈:“我怎么没看见欠条在哪里?”
吴邪顺嘴胡说八道:“不是你,是另外一位业务员,你去核对一下”
会计恍然大悟:“是不是一个女的?叫小琳?”
吴邪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过的确是个女的”
趁着会计去后面打电话,吴邪立马做出一份无聊闲逛的模样,晃晃悠悠凑到了挂着油画的面墙壁前。
鬼鬼祟祟的吴邪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刚刚拨通电话的会计,当即手脚麻利的把油画从墙壁上摘了下来。
出乎吴邪意料的是墙壁上的画框印子特别深,一看就是挂在这有年头了,墙上钉的挂画框的也是老钉子。
难道胖子猜错了?吴邪心中泛起了嘀咕,探头看了一眼还在打电话找东西的会计,往后退了一步,
皱眉思索了两秒上前一步将墙壁上旁边挂的锦旗和“程鹏万里”的浮夸大画框一股脑的掀了起来。
一看之下吴邪心中就是一个咯噔,这两样东西后面的墙壁上并没有那种长时间悬挂后留出的印子,而且墙面颜色非常均匀——这才是新挂上去的东西。
真让胖子说对了,吴邪心下一沉,设局的人真的懂点心理学的技巧,心思极为缜密,
如果只是单独的一张油画挂在那里,既容易被忽视掉,又与环境不搭,
不过在油画边上摆上一个颜色鲜红夺目的锦旗和一幅巨大浮夸的画,就可以很自然而然的把他的视线吸引过去,并保证油画并不突兀。
吴邪不喜欢被人算计,同时也不喜欢算计别人,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算计不了别人。
来到墨脱发生的一系列过程在他脑海中飞速复盘,很多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细小事情,都清晰地浮现出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开始在脑子里一件一件地快速构建形成。
吴邪十分镇定,他很有信心在胖子来之前就把台子搭起来,好让他看看自己不天真的一面。
一想到搭台唱戏,吴邪又想起了那位Fly鬼佬,理智告诉他,他有七成的把握老哥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不愿意相信老哥会害他,对他持有一股迷之友好态度。
难道又被胖子说中了?这人真的会什么催眠术之类的把戏迷惑住了他?吴邪迟疑的摇了摇头,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温暖的小邮局和寒冷的门口的交界处站了一会儿,适应了一下温度,吴邪大踏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迎面走入风里。
他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孤立起来,他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没有主见,特别容易相信别人。
具体是哪个王八蛋在路上引导他来墨脱的,吴邪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肯定是自己带来的那两个伙计中的一个。
如果跟着来的是潘子就好了,吴邪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潘子现在的生活很好,自己不应该再去打扰他了,
现在潘子住着橙子送的豪宅别墅,每天给不知道死哪去的三叔修修院子里的灌木,生活平静而又安逸,比陷入这种泥潭里要好的多。
潘子应该走出去的,至少不要再回头,一想到当年他跟着自己去巴乃和小花进古楼时的情况,吴邪就特别的不安,
当时他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好像潘子再也出不来了,那种揪心的感觉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那样的心惊肉跳。
但万幸的是潘子最终还是活着出来了,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活着就好,他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吴邪现在只希望潘子能平平安安的安享晚年生活,他为三叔卖了一辈子的命,到老也应该享个福,留个善终了。
说来也好笑,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潘子,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当年几人去西王母城的情景,
那时雨林中十分闷热,一个个热的要命,几乎都喘不上来气,胖子和橙子轮流给大家唱歌提神。
现在他的耳边仿佛还萦绕着橙子唱的经典老歌:“你大胆的往前走,往前走啊,莫回头”
还记得当时潘子挑出了一个错误,说橙子少唱了两个字——“妹妹”,而橙子意味不明的说需要往前走的并不是妹妹。
吴邪神情有些放空,心中划过一丝遗憾,这个迷题恐怕是这辈子再也解不开了,
紧接着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是妹妹又是谁呢?总不能是让潘子大步往前走,莫回头,橙子就喜欢胡说八道戏弄人。
其实吴邪的愿望所求很简单,他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好好的,没有这一切的算计,
他还是那个生意惨淡的古董店小老板,每天可以躺在摇椅上摇着蒲扇和朋友们一起聊天打屁,喝茶吃酒。
被尸蟞王咬了一口浑身通红的大奎、物质化的老痒、被炸死的郎风、被人面鸟当做口粮的华和尚和叶成、
被鸡冠蛇咬住喉咙在他怀中断气的阿宁、他不知所踪的两个真假三叔、进入陨玉快要变成禁婆的陈文锦、
还有一路不知道护了他多少次,救了他多少命,最后身首异处死在冰冷古楼中的江风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老秦。
一张张的面孔再次不受控制的从眼前像胶片一样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那颗毫无血色被水泡得有些泛白的孤零零头颅上。
吴邪缓缓抬起头仰望着墨脱分外湛蓝的晴空,拇指转着手指上戴的钻石戒指,眼球有些发涨,
他只想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可这么简单的愿望为什么就那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