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林黛玉知道了自己要先离开扬州,去京城外婆家。万分不愿意。
“为什么?”泪眼朦胧的看着贾琪,那眼神就像贾琪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贾琪最看不得她哭,那娇弱不胜的样子,要是以往他马上举手投降。
贾琪只得耐心的劝道:“你也知道,在明面上,你已经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你外婆接你过去,教你家教礼仪,无可厚非。现在还不能过早暴露你母亲还活着的事情,这样对姑父和姑姑都不利,说不定一不小心又被人给害了。”
贾琪见她依然倔强的一声不吭的看着他,还是没有退让。又说道:“接下来我和你父亲都会很忙,明天把你送上船后,我也要去宁波。即使回来也要帮着你父亲忙盐政上的事情,会非常忙。”说罢轻轻地抚一下她的头发,这次她倒是没有打开他的手。
眼神中虽有些松动,但红红的眼睛依然看着他,留恋之意都溢了出来。贾琪疼惜的看着,要这个小人独自一人去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确实为难她了。
贾琪轻声的笑道:“其实你也大可不必难过,我在南边也呆不了多久,待我帮你父亲把盐政上的事情梳理一下,我也马上回京跟你团聚。快则一个月,慢则二三个月,我估计也回京城了。”
林黛玉听到此处,心理好受多了,那股气势退了回去,知道已无可挽回,妥协道:“那好吧,听你的。”
贾琪松了一口气,笑道:“放心,我会安排一下,不会让你在那边受委屈的。其实老太太对你还是很亲的,必竟你是她亲外孙女,不会亏待你的。而且家中三个妹妹跟你一样都是小才女。就是没你长的出尘好看。你们在一起吟诗作画,不比你一人闷在这里热闹?”
林黛玉听他调笑,娇斥道:“不正经。”
贾琪拉着她,在桌边坐着,给她倒了一杯水,说道:“正好,走之前,我有些话要关照你。”
林黛玉点头道:“你说。”
贾琪道:“我二妹妹外讷内秀,性子最厚。三妹妹大气爽利。这二人都很好相处。就是四妹妹虽聪慧但孤避,倒跟你性子有些像。所以这次你去,多跟四妹妹交流,最好把她的小性子拧过来。”
林黛玉默然的点了点头。
贾琪又道:“当然你们女孩子的事情,我不多说。我让你特别注意一个人,我那四弟,贾宝玉。”
林黛玉疑道:“听母亲说这位表哥不但品性温善,且很有才华。外祖母视他如珍宝一般。”
贾琪笑道:“那是自然,可他那性子怎么说呢,就是一顽童。只喜欢往女孩堆里跑,不太顾忌女子名誉。”
林黛玉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是不是有点过了?”
贾琪也没有多说贾宝玉坏话,必竟那家伙要说坏,也称不上,就是有点不负责任。所以也是点到为止。说道:“生活上的事情,我会嘱咐你身边的嬷嬷和雪雁,让她们注意的。”
看着林黛玉淡眉微蹙,睛神中流露的那浓浓的不舍。贾琪叹了一口气,上前就把眼前的小人拥在怀里。
第二日,林黛玉就带着一群奶妈,嬷嬷,荣国府过来接人的下人,小厮上了船。林如海给她包了一艘大船。贾琪昨晚想想还是不放心,特意把林黛玉的奶妈和嬷嬷都叫去,又是利诱又是恐吓,总之就是要是小姐哪怕受了一点气,你们自己索性跳运河,省得家里人受罪。要是侍候好了,自然统统有奖,人人有份。
林如海和贾敏听到后,哭笑不得,不就是回趟外婆家么,怎么像去土匪窝一样,气的贾敏差点就想过来跟贾琪好好说道说道:“那是去你家。你家现在是啥情况。需要这么小心?”
船上雪雁正声情并貌的描述:“听说三少爷把跟去的奶妈和嬷嬷们叫去,叫她们把家里的情况都写了下来,还叫来一个锦卫衣在旁边将她们的子嗣亲戚都记录在案。然后对她们说,要是小姐你在贾府受委屈,家里人全部扔太湖喂大闸蟹。吓的好几个嬷嬷求到老爷那里,说不想跟来了。气的老爷对他连骂几声混帐。三少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依然如故。老爷也无法。”
林黛玉原本有些愁怨,听她说的有趣,倒是冲淡了许多:“你现在也跟他学坏了,什么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是女儿家说的出口的话吗?”
雪雁“嘻嘻”一笑,拿出一个葫芦,说道:“这是三少爷临走塞给我的,叫我好好保管,说是小姐要是累了,可以喝一点,解乏。”
林黛玉好奇道:“这是什么?倒点出来看看。”
雪雁拿着茶杯,倒了一小杯出来,林黛玉一看这清澈透亮的水,就知道这是那泉水了,心喜万分,拿起来喝了一口,果然身心舒爽。
扬州码头上
贾雨村看着远去的帆船,说道:“女公子已走,三少爷咱们也该起程了。”贾琪点了点头,带着一众人上了另一条船。
上船后,任二泡好茶端了上来。
贾琪看着外面的江水,说道:“先生,这次你任重而道远啊。”
贾雨村笑道:“这有什么,为皇上效力,无所谓那些的。吃点苦而已,当年身居破庙的日子都有过,何况现在只是繁琐一些,能苦到哪里去。”说完,又道:“我见过那板桥先生了,有一事不明,还解三公子解惑。”
贾琪奇道:“哦,有何事,只管说来。”
贾雨村道:“板桥先生为人刚正,做事务实淳朴。我也知道自己短处,在这方面我是不如他的。这次宁波之行,似乎他更为合适,可为何让他在林大人身边参赞?”
贾琪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按说他确实比你合适。”
贾雨村道:“愿闻其详。”
贾琪笑道:“大水涛涛,其实自行其道。说实话,你与板桥先生性子不同,估计合不到一块儿。”
贾雨村点了点头,认同道:“我都几上几下的人了,没什么不好说的,吃亏吃多了,以前的那点子书生傲气全磨光了,现在是有点唯利是图,善于专营了。”
贾琪笑道:“实属正常,我并不是腐儒,装模作样的喊打喊杀。这世上或为名,或为利,真正放的下的又有几人。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贾雨村赞道:”三公子豁达。”
贾琪又道:“贾先生心气颇高,一心想向上走。这次倒是你难得的机会,办好了这差事,皇上龙心大悦,必然看重先生,委以重任。或为一府知府,或是在京城部院当差,总之算是否极泰来了。我姑父他在扬州得罪人太多,又立此大功,事后肯定也会被皇上招回京中重用。所以扬州盐政上的这些后续事情,我就需要有个信的过的人给担起来。此人不但要精通俗务,又要刚正不阿,省得到时功亏一篑,影响朝廷大计。”
贾雨村恍然道:“原来如此,板桥先生确是最佳人选,能胜此一任。”
又过了一日,船到宁波,刚下帆船,但见码上旌旗招展,一队军马已等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