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四的工作分配问题,岳文轩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也只是在粮食系统有点能量,涉及到大学生分配的问题,他还真插不上手。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就算岳文轩什么都不做,正常情况下,老四的分配去向,应该也差不了。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老四头脑一热,坚决要求去边疆地区工作,虽然他很欣赏这样的热血青年,但他作为父亲也是有私心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后悔。
原身从来都没有和儿子沟通过这方面的想法,这次儿子回家,岳文轩正好和他谈一谈。
“老四,你马上就要毕业了,对于分配的去向,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面对老爸直视自己的目光,岳鸿安似乎有点心虚,目光躲闪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
“我可能会分配到本市的一个研究所工作,虽然还没有确切消息,但十有八九错不了。”
“这么快就有分配结果了吗?”岳文轩有点意外。
“每个人的分配去向还要等到五六月份才会陆续宣布,我个人这里属于特殊情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应该也只是中等水平吧,况且你又不是班干部,哪里特殊了?”
面对老爸疑惑的目光,岳鸿安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如实说道:“我有对象了,最近这段时间刚刚确定的关系。
她担心工作分配之后,我们两个人会分隔两地,就托人干预了一下,把我们两个都分到了同一家研究所。”
能出手干预大学生的工作分配,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岳文轩马上就想到老四的对象必定出身不凡。
岳文轩不满的说道:“都有对象了,也不知道和我打声招呼,得亏我今天多问了一句,要不然你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我倒不是故意隐瞒,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说。”老四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而且我俩确定关系没多长时间,以前也只是朦朦胧胧的知道彼此有点好感。”
岳文轩作为长辈,当然不好意思追问其中的细节,但坐在旁边的岳鸿英就没有这些顾虑了,拉着四哥的衣袖,一脸八卦的问道:
“四哥,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大学还没毕业就给我找好了四嫂,你们两个是谁追的谁?你详细讲一讲呗?”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大的好奇心?你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可不能分心,必须得把所有的时间都利用起来,要是没有一点拼命的劲头,你以为大学那么好考吗?”
岳鸿安直接就是一顿训斥。
在这个年代,人们对于男女感情讳莫如深,就算私下里搞对象,也必然是偷偷摸摸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更不可能把经过讲给别人听。
要不是老爸问起来,岳鸿安又实在回避不了这个问题,他绝对不会把自己搞对象的事情说出去。
岳文轩在女儿的头顶上轻轻拍了一下,“你四哥脸皮薄,你还是不要问了。”
然后他继续问老四:“你对象叫什么名字,性格怎么样,她又是什么样的家庭出身?这些问题总能讲一讲吧。”
只要不让他讲两人的交往经历,岳鸿安自然不用害羞,大大方方的说道:
“我对象叫王语桐,她比我小一岁,父母都是军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
因为是家里的老小,所以比较受宠,她爸妈对她关心的。”
“你俩的工作分配已经有了眉目,这么说,语桐的爸妈应该是知道你俩的关系了,看来应该是不反对,不然的话就不可能把你俩安排到一个单位了。”
对于儿子的婚姻问题,岳文轩肯定很关心。他还没见过王语桐,无法做出准确的评判,但通过现有的信息来分析,很明显,王语桐的条件明显要优于自家的老四。
首先,王语桐是一个女大学生,仅仅这一点,在婚介市场上就是一个极加分的条件。
在这个时代,女大学生的比例要远远低于男大学生,同样都是大学生,女大学生要更加难得。
其次,王语桐的门第更高,岳文轩的级别本来就低于对方的父亲,而且现在又是一个即将退休的人,在门第上就更加没办法相比了。
两人之间的差别,一眼可见。当然了,岳文轩也不会因此妄自菲薄,他们家的条件虽然略差了一点,但差距并不大,只要儿女愿意,这一点差距并不是多大的障碍。
如果老四说的没错,他和王语桐的工作去向已经安排好,那就说明王语桐的父母已经接受了老四。
他们做调查的那个阶段,岳文轩还是瘫痪在床病人,家里有一个这么大的拖累,王语桐的爸妈还能愿意,而现在他已经痊愈,不再是儿女的拖累,家里的情况有了明显好转,王语桐的爸妈应该会更加满意。
就算以前有些顾虑,在他的病情康复之后,应该也会放心了。
提起这件事,岳鸿安本来就很帅气的面庞,更加的神采飞扬,“自从语桐的爸妈知道我俩的关系之后,应该是偷偷对我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听语桐说,她爸妈对我还算满意,不然的话,就像你说的,不可能把我们俩安排到一个单位。”
“我还以为他爸妈会同你见上一面,难道只是调查吗?”
“语桐爸爸工作太忙,暂时抽不出时间来同我见面,他妈妈倒是抽时间和我见了见,就在学校附近,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岳鸿安不好意思的说道。
岳文轩理解的说道:“这也是应该的,语桐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女儿,涉及到婚姻问题,无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也就是消息太突然了点,马上就要面临毕业分配,事情不能拖,不然的话,肯定还得好好考察考察你,不可能让你这么简单就过关。”
“确实是这样,语桐说她爸妈很生气,但又拿她没办法,要不是工作分配问题不能拖,我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过关。”
想到和语桐妈妈见面时的场景,岳鸿安到现在还有点小惧怕,“语桐妈妈是个很严肃的人,幸好我表现不错,分别的时候还对我笑了笑。”
“能对你笑,那就说明你基本上过关了。”
岳文轩想了想说道:“既然你和语桐的关系,她的爸妈不反对,那你也可以把她带回家里来,让我见一见,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我俩还没毕业,这么快就见面合适吗?”岳鸿安有点拿不定主意。
“怎么不合适?我已经知道了你俩的关系,要是一直拖着不见面,那才不合适,人家会以为我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不满意。”
岳文轩马上做了决定,“你俩马上就要毕业了,提前见个面没什么不好。这样吧,你回去就和语桐说,我欢迎她来家里做客,看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清炖鱼的滋味,你已经尝到了,不难吃吧?你把语桐带回家里,别的不一定有,但清炖鱼肯定会有,至少能让你们吃个饱。”
岳鸿安马上就动心了,就算为了能吃上一顿饱饭,他也要好好的劝一劝。
在这个特别困难的时期,除了极特殊的家庭,多数家庭的孩子都吃不饱,王语桐也不例外。
要是能把她带回家里,美美的吃一顿清炖鱼,相信她肯定不会反对。毕竟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早一天或者晚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我尽量劝一劝,但什么时候来咱家里做客,暂时还不好说,我估计她得同家里人商量商量,不好一个人做决定。”岳鸿安说道。
“你把我的意思转达过去就行,至于什么时候来,以她的时间为主。”岳文轩就是借此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只要能来就行,早早晚晚都没关系。
第二天上午,一家人刚刚吃过早饭,老大家里的两个孩子就推门走了进来。
老大岳鸿国有两个孩子,大小子今年十岁,名字叫岳承东,老二是个姑娘,名字叫岳青梅,今年八岁。
看到孙子孙女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岳文轩挺开心,赶紧问道:“东东、青梅,你们两个怎么跑过来了,是跟你爸来的吗?”
岳承东小跑着来到岳文轩的身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说道:
“爷爷,我爸没来,我们两个自己坐公交车来的,我想你了。听我爸说你的身体痊愈了,我和妹妹来看看你。”
大孙子长得虎头虎脑,虽然只有十岁,但个头挺高,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特别招人喜欢。
岳文轩揉了揉他的头,高兴的说道:“还知道来看望爷爷,真是个好孩子,你俩吃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我吃了一个窝头。”
在家里的时候,老大两口子就已经叮嘱过儿女该怎么说,担心他们来这边抢东西吃,特别严厉的给过警告,不许他们在这边吃饭。
在后世的时候,孙子孙女来爷爷这边吃饭,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往外赶的道理。
但在这个年代,如果名字没有在一个粮本上,哪怕是亲儿子回家吃饭,如果不交粮票的话,那也会爆发家庭矛盾。
就像是岳文轩,四儿子和小女儿的粮食关系已经转到了学校,如今粮本上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老四和岳鸿英在周日回家吃饭,在离开的时候,必须得给家里交粮票,以前都是这么办的。
如果不交粮票,偶尔贴补一两顿还行,多了的话,真的是贴补不起。每个人的定量就那么多,本来就吃不饱,如果还要匀给别人一部分,那就更得饿肚子了。
除了一些极特殊、不缺吃喝的家庭,不在一个粮本上的孩子,如果偶尔回家吃饭,走的时候都得上交粮票,或者直接带点主食过来也可以。
孩子们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很少有人来家里吃饭,却不上交粮票。凡是来家里吃饭却不上交粮票的孩子,被人知道之后,会被邻居们戳脊梁骨。
岳承东的年龄毕竟大一点,已经明白事理,装出一副已经吃饱的样子。
八岁的岳青梅在这方面还欠缺一点,眼睛一直盯着桌子上摆放的一碗红薯干,馋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岳文轩怜爱的摸了摸孙女瘦削的脸颊,慈爱的问道:“青梅是不是没吃饱?”
“吃饱了…就是…就是…”想到爸爸妈妈离开前的叮嘱,岳青梅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就是还有点饿对不对?”岳文轩替她说了出来。
他对孙子孙女儿一向都挺慈爱,岳青梅也不怕他,搂着爷爷的腰,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期盼。
“先不忙着吃红薯干,咱们先吃肉。”岳文轩吩咐小女儿,“把剩的那些兔子肉都端过来,应该还有点热乎气儿,给俩孩子每人拿两个窝头,让他俩好好吃一顿。”
一听说有兔子肉吃,就连小大人似的岳承东都瞪大了眼珠子,满眼都是渴望的神色。
虽然心中无比的渴望,但岳承东还是说道:“爷爷,我俩已经吃饱饭了,不用再拿了。青梅就是太馋了,家里可没短她东西吃。”
“我才不馋呢,我就是饭量小。”岳青梅马上出言反驳。
“你还不馋?加了谷糠的窝头,你都吃不下去。咱妈都说了,没见过你这么食细的,饿死你得了。”岳承东毫不留情的揭发。
岳鸿英很快就把剩下的兔子肉端了过来,放在桌子上说道:“你俩早来一会儿好了,还能一起吃。还有一点热乎气儿,就不给你们热了,凑合着吃吧。你爷爷现在不缺你们一口吃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赶紧吃。”
直到岳文轩也说道:“听你们老姑的,赶紧动筷子,一点都不用剩,都吃光。”
岳青梅已经坐在桌子旁,拿起筷子准备开吃,岳承东得到了爷爷的首肯,也不再犹豫,紧跟着大吃起来。
岳承东的年龄不大,饭量却很吓人。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是吃不够,比一般的大人还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