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敬吸气平复心中怒火,强忍着使自己脑袋清醒,仔细观察下面几个鞑靼骑兵。
骑兵一共二十一人,分为四伍,都是一人双马,其中一人当是领头,身着罗圈铁甲,头戴尖顶八瓣铁盔,面着青甲,腰跨弯刀,身侧角弓一张,箭袋三个,马鞍上抛斧一把。
其他四人伍长,则身穿钉着铜钉的半身皮甲,头上没有头盔,光头只在后面留有小辫,手拿精铁弯刀,长枪,棍枪,钩枪,另桑榆木弓各一把,箭袋一个。
其余十六人,则是身着皮裘,腰胯弓箭弯刀,俱都身材矮壮,上身长下身短,马术娴熟的骑兵,刚好属于小队编制。
李自敬压抑怒火,沉着说道:“鞑靼骑兵二十一人,有马四十二,一个罗圈铁甲,四个半身皮甲,十六个普通游骑,领头队长则是青甲士,都是硬茬。”
身后众人闻言,都是脸色灰白,总旗刑标则是倒吸一口冷气,咳嗽连连。
在鞑靼的军队中,军中士兵分为四个等级,仆役,游骑,甲士,青甲士。
其中青甲士最优者,则授予‘巴图尔’称号,巴图尔弓马娴熟,武艺惊人,战绩更是出众。
下面鞑靼骑兵虽只有二十一人,可人人都是甲士游骑,无仆役,甚至还有一个青甲士,绝对是鞑靼骑兵中的精锐。
墩内战力,目前只有李自成李自敬,刘宗敏刘芳亮四人,高杰胆气骤降,勉强算半个,余者皆是庸碌窝里横之辈。
“快,快,堵死北堡门,别让他们进来了——”
李自成愤怒大叫:“刑标,喜妹还在外面!——”
刑标不理会,张成快速下了墩墙,与其妻石氏,用木桩,沙袋堵死了堵门。
李自成顿时暴怒,一提大刀,就要下去,却被常十八常十九拦住,刑标叫道:“黄来儿,你若敢开堡门,便是通虏!”
墩外,忽然一声声惨叫再次传来,李自敬放眼望去,顿时目眦欲裂。
只见,四个甲士骑兵,在领头青甲士一挥手之下,扬起手里的枪棒弯刀,划过百姓的咽喉。
十多个据虏墩百姓,刹那间死于刀下,鲜血染红了墩堡前沙地。
刑二妻沈氏,则被青甲士弯腰抱起,面对墩台众人,重重肆意凌辱。
“啊!——”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银川堡上空。
“幼娘,俺的幼娘啊。——”
刑二捂着脸掩着耳朵,不敢看墩外妻子的惨剧,也不敢听妻子的惨叫,可他哪怕如此,沈氏的一声声惨叫,也执拗的钻进耳朵,响在脑海里。
他低声呜咽,复又大声嚎哭,双拳死命击打着墩台地面,一直打到血肉模糊。
墩内众人都是凄惶,常十八默默的拍了一下刑二肩膀,却不知说什么,只能一声长叹。
鞑靼骑兵拔马怪叫着朝墩门方向冲来,荷荷哈哈几声,然后再调转马头回去,如此来回数次。
刑花喜与母亲常氏,缩在百姓之间,左躲右闪,躲开了鞑靼骑兵的肆意残杀,又把脸上涂抹了灰尘泥污,遮盖住原本的样貌,才算是躲过鞑靼的主意,侥幸未被凌辱。
母女二人趁鞑靼骑兵不留意,一个箭步,跳过没水的护城河,向着堡门跑来。
“父亲,速速打开堡门,让女儿跟母亲进去——”
喊声惊动了鞑靼骑兵,领头的青甲士一挥手,一伍骑兵便追了上来。
骑兵弯刀挥下,刑花喜与母亲常氏,急忙一滚,想要躲开,可人哪有马的速度快,饶是反应快速,也被弯刀划出一道伤口。
常氏惨叫一声,见堡内仍未开门,不禁破口大骂:“刑胖子,你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老东西,老娘瞎了眼跟了你!——”
“你不顾二十多年夫妻情分,也要顾着花喜,她可是你的女儿,你难道为了自己活命,就能眼看着女儿被杀?——”
刑标站在墩台上,听着常氏的叫骂,羞愧不已,却仍不松口开堡门。
常氏又滚爬着躲开了骑兵的弯刀,这下彻底的红了眼睛,嘶声吼道:“刑胖子,老娘若是死了,俺娘家嫂子定活剐了你!——”
刑标听见常氏提起娘家嫂子,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以哪个母老虎的脾气,知道了自己见死不救,活剐了自己还是轻的,说不定还要吊起来点天灯。
现在被鞑靼骑兵一刀砍死,与之后被那母老虎点天灯相比,当然一刀砍死痛快。
刑标看向李自敬等人,对李自成说道:“贤婿,还请出手相助,救你岳母与媳妇......”
李自敬不无鄙夷的看着刑标,抢了他与常十八的腰刀,丢给刑花喜母女二人。
又一把扯下他腰间的堡门钥匙,与李自成,刘芳亮,刘宗敏几人,下了墩墙。
刑二也擦去眼泪,提着刀跟了上来。
几人从仓库里拿了开元弓,李自敬不会用弓,则选了一把鸟铳,带了铅子火药,一脚踹开张成与其妻石氏,开了锁,推开重物,堡门打开一条缝。
“岳母,喜妹,你们快来——”李自成大叫,提着刀冲了出去,刘芳亮先射了一箭,不管结果,又飞速连射几箭。
母女二人大喜,急忙跑了过来,生死关头,常氏也不管‘岳母’喊得突兀不突兀了。
“刘宗敏,你守着门,我们出去接应!——”李自敬将长矛插在身边,端起鸟铳,上了火药铅子,点燃火绳瞄准。
前世穿越而来,哪有不曾接受过军训,打过靶的人,虽然枪法不好,但最起码会开。
刑花喜母女正挥着腰刀与鞑靼骑兵游斗,见堡门打开,忙虚晃一招,二人快速朝堡门跑来。
这一队鞑靼骑兵,眼见堡门被诈开,顿时大喜,也不做猫捉老鼠的游戏,开始策马冲了过来。
路上,但凡阻路的百姓,全都挥刀砍死或策马撞飞。
为首的青甲士,也不顾玩弄刑二妻沈氏,将只剩半口气的沈氏扔到马下,纵马踏过,咔嚓一声,沈氏胸膛被踩扁。
刑花喜母女二人,被鞑靼骑兵追上,两个骑兵一弯刀狠狠砍下,满脸杀机,全不像刚才故意放水,逼迫开门的样子。
刑花喜母女听见脑后风声,顿时惊骇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