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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川堡守军七人,计有夜不收两名:马世耀,马世泰。

墩军五户口,刑标,妻常氏。张成,妻石氏。刑二,妻沈氏。常十八,常十九。

家具:锅七口,水缸七口,碟十四个,碗十四个,盆七个。

火器:钩头炮一个,线枪一杆,大铳一个,三眼铳一把,子药火线齐。

器械:军每人开元弓一张,刀枪各一把,箭三十只,另军旗一面,旗杆两根,绳百米,气死风灯三盏,绑铃一副,软梯一架,柴堆五座,烟灶五座,礌石滚木若干,牛马狼粪齐。......”

这是银川军堡新立的石碑上所刻,将堡内墩军及其家属,都详细记录清楚。

银川堡守军七人,除了总旗刑标,李自成说了,张成乃是之前驿卒同僚,刑二是刑标的亲族,常十八与常十九,乃是常氏娘家陪嫁过来的家生子。

马世耀与马世泰兄弟二人,据说之前乃是从辽东那边溃散回来的边军夜不收,骑射都很精熟,乃是刑标重金笼络来的。

大明九边的烟墩,哨兵称‘墩夜’或‘直拨,横拨’,‘墩’指墩军,主要负责墩台及其附近地区的站岗放哨。

‘夜’又称‘夜不收’,‘直拨’,专指能深入敌境进行侦查活动的哨兵。

因其行动远离墩台边堡,故又称‘远哨夜不收’,哨探,间谍,哨拨夜探。

夜不收,为军中深入敌境侦查,最先与敌人发生冲突的士兵,因而也是敌人最先杀戮和掳掠的对象。

所以,他们是一种风险极大的兵种,自然,其待遇也远超其他军种。

月俸饷银可达到一石五斗,若是有捉生或杀敌立功情况,还有奖励赏赐,平日夜巡的时候,还另有增补,每月以增补五斗为限,这等待遇,足以养活一家四口。

另外,武器方面,配有中等战马,半身皮甲,武器短刀,解手刀,拓木弓箭,臂盾,抓钩,绳索,火折子等。

李自敬很是留意了马世耀,马世泰兄弟,他隐隐记得,二人以后都是二兄麾下有名的大将。

进了军堡大厅内,刑花喜喊来刑二妻沈氏,让其给众人上了茶,便与李自成坐在了一起。

她以这种态度,对父母表示出了自己的心意。

不一会,刑标黑着脸,手中提着一把丈二冷艳锯进来了。

李自敬吓了一跳,这冷艳锯,就是模仿关二爷所用的青龙偃月刀,寒光闪闪,看起来很是可怕。

能用冷艳锯的人,武艺绝非等闲,没想到,这刑标竟然有一身好武艺。

李自敬带着询问的眼神,投向二兄李自成,却看见几人,全都一脸憋笑的样子,顿知这冷艳锯有猫腻。

刑标看着李自成与自家女儿坐在一起,冷哼一声:“黄来儿,你这厮好没脸皮,俺把你当兄弟,你却打俺女儿的主意,来来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刑标一捋颌下胡须,单手持冷艳锯,微眯着眼,神态倨傲,目光逼人。

刑花喜捂着脸,不忍直视,李自成被憋得脸色通红。

好吧,既然几乎挑明了,李自敬也不绕弯了,直截了当说道:“刑大人,俺们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向贵府提亲!”

“贵府刑姐姐,与俺二兄感情深厚,郎才女貌,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俺家中无长辈,只能小侄越俎代庖,厚颜相求,请刑大人成全二兄与刑姐姐婚事!”

李自敬把带来的包裹打开,里面十件古玩字画,以及五百两白银,算做聘礼。

“不可能,俺家女儿待字闺中,绝不可能给黄来儿做妾!”

“好叫叔父得知,二兄发妻因病,前些日子逝去了,刑姐姐过去乃是正妻!”

“黄来儿是鳏夫?更不可能了,俺家女儿不可能给别人做续弦填房!”

李自敬一时语塞,李自成也面色难堪,刑花喜蹭的站起:“女儿非黄来哥不嫁!”

“也不怕让父亲知道,女儿已经与黄来哥私定终身,有了夫妻之实!”

啪嗒一下,刑标手里的冷艳锯,掉在地上,脸色变得苍白,颤抖着嘴唇,手指着刑花喜,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自敬看向冷艳锯,这‘啪嗒’声不对啊,应该是‘当啷’声,莫不是这玩意,跟隋唐演义中,齐国远手里的那把大锤,是一路货色?

这时,常氏手提一把九环大刀,身穿麻利短打,蹬蹬走来,刀背上金环叮当作响。

一把推开刑标,说道:“黄来儿,你且出来,与老娘战上一场,想要娶我女儿,那就要胜过老娘手里这把大刀!”

刑花喜顿时大惊,自家母亲的本事,那可是真本事,不想父亲唬人的样子货。

母亲手里这把九环大刀,若是使得兴起,等闲三五个青壮,都进不了身。

自己这一身武艺,也大都是母亲传授的。

“母亲,不可!”

“女儿非黄来哥不嫁,母亲若是与黄来哥打斗起来,莫不是要逼死女儿不成?”

刑花喜面色一狠,顾不得女儿家颜面,叫道:“女儿已经怀了黄来哥的孩子,母亲难道想孩子没有父亲么?”

当啷一下,常氏手里九环大刀掉在地上,也如刑标一般模样,震惊中带着不敢置信。

李自敬听见大刀落地的当啷声,心中暗道,这才对嘛。

李自敬起身,拉着李自成,一起躬身下拜道:“还请二老答应了婚事!”

又一推李自成,李自成硬着头皮,喊道:“小婿李自成,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刑标一把抓住刑花喜,怒道:“怀了孩子也不行,他是通缉犯,大闹了县城,杀官无数,你若跟了他,岂不是害了自己?”

“除非为父死了,否则绝不同意你跟他的婚事!”

刑花喜花容惨变,含泪说道:“父亲若是不同意,那女儿便去死!——”

刑花喜挣开刑标,哭着跑了出去,母亲常氏在背后大喊着追了上去。

李自成呆立当场,脸色青红不定,看着刑标,满眼的不善。

李自敬大惊,急忙拉住李自成,这毛脚女婿还未进门,便要揍老泰山,那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二兄,你去将二嫂追回来去!——”

刑标指着李自敬,气的差点死过去,入你娘的,连‘二嫂’都喊了出来。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起,墩台上警戒的刑二,扯着嗓子喊道:“北虏鞑靼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