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有人再试着和稀泥。
不管是挨了一顿清醒杖的还是看着同事挨了一顿清醒杖的,他们的脑袋都清明了不少。
这个锅,肯定要有个人先背着,不然接下来这个点就会成为南北派系之间的雷区。
谁都想让对方的人踩上去,而这在三阳同辉,皇朝情况未明的现在是很愚蠢的作法。
眼下的主要问题是皇帝为什么会释放太阳的伟力,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往后靠。
所以,当鹈岭狐势旧事重提,鸿胪寺的主官脸都绿了。
孙国瑞看着底下穿着一片红的官吏,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他忽然发现现在这个朝堂好像有点新啊。
以前还认识不少人,怎么现在看向处事官吏的位置,都是一副生面孔。
孙国瑞挥了挥手,“带下去,家底抄了送往南水给郡守补上。”
禁卫进来将瘫软在地的鸿胪寺主官直径带了出去。
他不是没想过向王后求情,但眼前的局势让他明白求情除了让自己尊严尽失以外做不出任何改变。
他是肃国朝堂的弃子,是位高权重的弃子。
黑锅就这么被人带走了,大多数的心里也安心了不少,这时候,可以谈正事了。
率先出列的是户部尚书冯博一,三阳同辉造成的原因他不知道,但接下来造成的影响他可太清楚了。
户部掌管着全国的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粗略一看三阳同辉貌似跟户部没什么关系,可实际上六部之中就户部的问题最大。
三阳同辉,因果失序,对农耕国家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哪怕本土的粮食坚挺,可在永日的照耀之下,什么粮食能够长的茁壮?
虽然国中有着储备粮食,但大部分都被派上了前线,国中留存的粮食少之又少,如果不出意外,只要三阳在天上挂上十天半个月,老百姓就会缺粮。
缺粮的结果是引得粮价飞涨,劳动力变得廉价,略微有权势的大地主可能会吞并老百姓的土地,这对一个王庭来说并不是好的兆头。
他们不像皇朝,面对土地兼并可以采用杀光政策,到时候底层越来越贫穷,中层越来越富有,对身处高位的他们来说是一种威胁。
所以,户部当即抛出了粮食将会陷入短缺的问题,希望能得到诸公帮助。
很明显,是户部的问题,不是朝堂诸公的问题,若是放在平时,肯定会有阁臣出言呵斥。
但现在不行,肃王瑞在顶上坐着呢,谁出言呵斥就是对肃国的不在乎,肃王瑞可不管这玩意儿到底是谁的责任,他只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云罗丹青开口道:“诸卿可有办法?”
一位面色娇容的女官道:“王后,不若我们向皇朝借粮吧,不论是大梁还是大楚,臣觉得若是我们开口讨要,皇朝应会允些。”
话音未落,便有一着着大红官服的英俊男子出列道:“不妥,王上,王后,王庭的事情若是让皇朝插手妥不妥先不说,就单单是求助的方向就不容易抉择,一旦处理不好,恐怕引得皇朝生厌。”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你讨要向哪个皇朝要?还是两个皇朝都开口?
无论做哪个决定,都会引得皇帝心生不快,这实在不是解决的办法。
“臣觉得,我们还是向其他王庭采购,宋国,金国近几年来与我们相安无事,臣有些路子可以沟通。”
他说的很隐晦,似乎是知道这样不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话一出口,大多数人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毕竟怂恿一国之君走私粮食,也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场面。
他们时不时瞅瞅出列的官吏,又瞅瞅上面坐着的双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个儿的脸颊都一阵燥热。
但这法子确实可行,最少肃王丢点脸面总比皇帝不开心要好上不少不是。
一群大胡子官吏感受着朝中氛围变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有限的脑容量让他们听不出这话语中的意思。
一位年轻的大胡子顿时出言嘲讽道:“三阳同辉,王庭都一样,你能指望宋王金王把粮食卖给你?”
说着,还排排同事的肩膀,“就算是再傻的天子都知道要先顾着自家吧!难道,他们比鲁王建还蠢?”
鲁王建就是那位在他手底下当官必须挨一刀的天子,天子榜的难波万。
被拍肩膀的同事是过来人了,他虽然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他明白一点。
这些南派说话不能只听表面,不然绝对会丢脸。
不行,我得离这货远点,免得被人误会。
心里想着,他微微挪了挪步子。
这下朝堂氛围又变了,如果之前是一种让人压抑的沉闷,现在这份沉闷好像被破开了一道口子。
各抒己见,但总会绕不开借,买这两个字眼,无非是对象问题。
孙国瑞看不下去了,一帮子臣子,一个能干事的都没有,当即他止住了话题,大包大揽的表示:
“不就是一点儿粮食吗?你们不用管,寡人自己解决。”
用脚趾头都知道肃王瑞会怎么解决,大臣们哪里肯啊,不过这却给了大臣们一个思路。
如果让王上来,那火肯定会烧到他们头上,为什么不自己操刀呢?
当即,他们就有了主意,底层老百姓的粮食不够,可往上的地主阶级不是存有余粮吗?
到时候他们整个法子,把那些粮食从地主手里骗出来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然后...到时候再说吧。
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当即,就有人大包大揽,表示,区区小事不劳王上费心,他能解决。
云罗丹青略微无语的看着这一幕,真就是拿着刀抵着喉咙才肯动动呗。
她原本以为最后这些人会明里暗里的要求自己去他国走私,还能捞点油水。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过她也很好奇,粮食的产量是不便的,这些人能有什么办法变出粮食?
总不会自己捐吧,没听说过上班还要倒贴钱的,她不认为自己的臣子有这个高尚的品德。
“卿家可有方案?”云罗丹青对着出列的小胡子问道。
就是他刚刚大包大揽的把这件事拦下,“回王后,臣有一法,可以保证我们的老百姓短期内不会出现粮食危机。”
说着,经过他精密的头脑风暴,随即想出了一个粮票方案。
这个粮票并不是你有这玩意儿才能去买粮食,而是用票去换取地主手中的粮食,然后再给予地主们一定的奖励。
可以是物质上的,也可以是精神上的,总之,地主手里没余粮就不怕他们兼并老百姓的土地,更不怕他们步步做大。
其次,再把这些粮食收管起来统一调动。
没人知道三阳同辉会持续多久,所以先定一个小目标。
就当他同辉一年,那各处的利害,算数,调动,配发都得经过缜密的计算。
至于具体的行动方针,是不会在朝会上讨论的,通常是肃王给足人手自行解决,然后把事情的经过报告上去就行。
云罗丹青点了点头,似乎是个可行的方案,最少比她这个坐天女的去走私要实在。
至于这其中的花花道道,云罗丹青也看出来的,但没办法,就像电车难题一样,面对陌生人,选择救一个人还是五个人,当然是选择多的那一方活下来。
她是统治者,对于关乎国家稳定的事情从来不需要思考。
“行,那些事就你去办,孤给你户部的三个名额,四品以下随便选,若有难处与冯爱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