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什么?”孙国瑞似乎没料到臣子会出言反对,脸色陡然间变得有些难看。
身上的龙威不由自主的四散而出,迎面冲刷着阁中众人。
阁臣们都是没有玄魂的普通人,哪能受的住这个?
连忙下跪叩首,低头不语。
“你再把话说一遍。”孙国瑞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的往上冒,他厉声喝问:“什么叫不可!在这个国家,没有人能教寡人怎么做事,你现在,要么就按着寡人的意思去传话,要么就扒了这身衣服滚蛋。”
刚刚出言的几位阁臣心里委屈极了,搞得谁愿意在你手底下当官一样,只是他们也明白,在肃王手底下做官没有致仕一说。
你敢脱帽,肃王瑞就敢扒你一身皮。
注意!这不是比喻!!!
他们几个可都是南派的老臣,又刚刚得罪过王后,这时候要脱帽走人真没人能保得住他们。
是以,徐天佑,顾思淼,吕抚连连请罪。
青雀忽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她跟右派阁臣不对付,但同为文渊阁阁臣,若真让王上再把三位右阁臣下狱,那她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到那时,只有自己跟淼淼面对这个昏君了。
所以,她开口道:“王上息怒,三位阁老只是一时失言,从未有过以下犯上的意思,只是目前南水局势不稳,三位阁老也是心系我国,这才失了方寸。”
“你也要跟寡人对着干?”
“臣不敢,只是王上圣驾临此前,阁老们正在议论南水局势,臣虽为左派阁臣,却也留心听了一段。所以,臣斗胆请王上宽恕阁老不敬之举。”
其实这最后一句话是不应该加的,尤其是在当下这个场景无异于顶风作案。
但却不得不加,即便明知这可能会恶了王上,但她没的选择。
主要原因还是在鹈岭狐势身上,她觉得狐势虽然被下了诏狱,但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可若此时再有三位阁臣下狱,照着孙国瑞那一套整活的玩法,她保不住任何一人,甚至自身难保。
是的,虽然孙国瑞不能直接杀阁臣,但他想搞一个罪臣实在太简单了。
只要你误了工作,那就等着被砍头吧。
什么,你说自己身陷牢狱不能工作,这就不在孙国瑞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所以,如果想保狐势,除了他自身清白,王后作保以外,他的工作是一点也不能落下。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文渊阁不能出现大的混乱。
文渊阁要是乱了她身为阁臣难道还能独善其身?还不如现在就跟着阁臣一起进诏狱里等死呢。
孙国瑞这时倒没有一副你在教我做事的架子,主打的就是一个喜怒无常。
好吧,其实就是他如果在整下去阁里就只剩下被支走的一根独苗了。
不过,放过肯定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的,得让这四人都长个记性。
是以,孙国瑞开口询问:“你既然都说了,那么就在多说一点,南水到底怎么个情况,令狐跟寡人说山青林秀,原野壮阔,最适合修身养性,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寡人不知道的事情?”
青雀也只听了个大概,具体内容她也不知,只能说道:“这事臣说难免有错漏之处,不如让....”
“寡人让你说。”孙国瑞打断了青雀的话语:“说好了,寡人宽恕他们的罪行,说不好,你也跟着他们去陪诏狱里的那个谁。”
飞鸟青雀压力一下子就大了,她斟酌了一番以后,开始说道:“王上可知王后昨日闭宫的消息?”
孙国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青雀接着道:“臣听闻,这次王后闭宫也是跟南水有关,南水群吏似乎做了什么僭越的举动,牵连甚广,以至于王后让阁臣在十日之内拟出方案,供以审阅。”
见孙国瑞没什么反应,青雀这才硬着头皮,大着胆子开口道:“王上,如果王后要彻查南水,而您又要在南水修建竹院行宫,这事恐怕没人能办成,阁老们也心知此事,这才一时失言,恶了王上。”
孙国瑞点点头,理是这个理,谁知道武宗俊还能在郡守位置上干多久,万一被王后撸掉了,这事确实整得挺麻烦。
孙国瑞好奇的看了一眼飞鸟青雀,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刀刀痕迹,可她的容貌显得精气十足。
孙国瑞散去了龙威,转而一脸笑意的对众人说道:“都起来,寡人都不知道南水有这一茬,不知不怪,不知不怪。”
随后又话锋一转:“你们不会怪寡人吧。”
刚刚起来的三人又给跪了,连称不敢。
爱卿们就是这么客气,孙国瑞走到理他最近的阁臣身边将他搀起:“爱卿啊,你可真得学学怎么进谏了,曾经兄长同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一位大王,他曾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的牙齿都掉光了,他觉得这是天父给予他的示警,便差人来问,臣子说这是天父告诉他,王上,您的家人都会先您一步而去。大王听后勃然大怒,便将臣子腰斩与街市。”
顾思淼听后嘴角抽了抽,这是哪门子憨憨敢这么跟王上说话。
不过转念一想,好家伙,阁里还有个更憨的已经被下狱了。
而且还是先指责君父失德,然后脱帽上言,再被镇龙卫带走。
好吧,这个比故事里的那位大臣还找死。
不过人家风评放在那里,只要王后保,死不了。
这么一想好像故事里的臣子更憨了。
孙国瑞不知道顾思淼的头脑风暴,他接着把故事讲完:“大王听了臣子的话夜夜都睡不好觉,很不安心,这时候,陪伴他身旁的内侍知道了王上的心事,故而开口笑道:
王上您别听外面的那什么臣子瞎说,这明明是天父想告诉您您能够比您所有的家人都要长寿。”
孙国瑞一脸任重而道远的拍了拍顾思淼的肩膀,“你猜怎么着,明明是一个意思,大臣被腰斩于街市,而近侍却得了大量的赏赐。”
“所以,人呐,说话的方式很重要,你们若不是一上来就不可不可的,寡人会这么生气吗?寡人也是人,也能明白你们的难处。”
孙国瑞这边对着阁臣们掏心窝子的讲话。
阁臣面上很是受教,心里却表示信你个鬼。
他们家王上别的不说,喜怒无常这四个字写的那叫一个工整又华丽。
只见刚刚还跟臣子谈心的孙国瑞话锋又是一转:“其实寡人也没多想在南水置办行宫,只是你们知道君无戏言,既然话都说出口了,那昌吉的行宫是一定要置办的。”
阁臣听到这里都要翻白眼了。
你还知道君无戏言?为什么这么严肃的词在你嘴里说出来这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