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王的人因为孙国瑞的突然出现被打乱了全部部署,即便一切计划如常,他们也得完善原有的计划。
谁不知道肃王瑞明着是坤梁王的弟弟,实际上是坤梁王的儿子。
如果请走张大仙的王令跟肃王瑞起了冲突,又是让人头疼的二选一。
所以,他们打算在肃王瑞不知情的情况下以雷霆手段劫走张大仙。
这样势必得在做足一些准备,免得跟肃王瑞直接对上。
孙国瑞自然是不知道这边的想法,二虎给他带来的讯息让孙国瑞有了一丝危机感。
舅舅能不能成为男人就看这张大仙到底有没有本事了,是以第二日一早,他便带着二虎与海孝驶敲开了社院的大门。
“大人,这是....?”张大仙面露疑惑。
今日来访社学的除了孙国瑞三人以外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乞丐?
应该是乞丐吧,这人衣着破烂不堪,满脸的暗沉,头发散乱不说,还结柄了,身上也是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
“咱今儿过来就是想看看你的本事,把你嫁接许老三的那个法子在此人身上用一次,如果传言不虚,咱保准你做大官。”
张大仙观看了乞丐一阵,见其四肢健全,也不似残疾,不由得疑惑问道:“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看出张大仙的疑惑,孙国瑞给了二虎一个眼神。
随即,二虎将腰间的佩刀拔出丢给了乞丐,“自己动手吧。”
“好,好。”乞丐一脸欣喜的接过刀,对着自己的大腿比划了下,随后一咬牙,眼睛一闭,刀刃向着自己的大腿砍去。
“住手。”张大仙脸色大变,袖子一甩,卷过刀刃让其脱离了乞丐手中,“大人这是做什么!”
张大仙的脸色有些难看,早知道镇龙卫的行事作风,今日一见只能说闻名不如见面,此等残暴的作法只能说闻所未闻。
这可是王上的亲卫啊,就算是王庭,王的亲卫面对百姓的时候也会稍加修饰,怎会作出如此赤裸裸的举动。
然而,出乎张大仙预料到的是乞丐并没有对腿保存下来而对他心生感激,“大仙,您误会了,这是小人自愿的,不关三位大人的事。”
张大仙闻言诧异的看向乞丐,见他神色不似作假,不由得怒道:“为何?”
乞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能说什么,人家给的太多了。
只是这种事情不光彩,但他水平有限,一到紧张时候,脑海之中一片空白,面对张大仙凛然正气的神色,不由得慌了神。
二虎看出了乞丐的窘迫,但他并没有上前去化解这份尴尬,他给钱,人办事,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为了一个穷酸乞丐,让他去说那些阿谀奉承的话,二虎自认自己还没这么下作。
张大仙似是看出了端倪,问道:“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十,十两银子。”乞丐本想张口否认,可见到张大仙的神态,不由自主的心里一慌,便将谈好的价钱道出。
张大仙不由得一阵气结,十两多吗?
对底层的老百姓来说是很多了,他们辛勤劳作,勤俭持家一年,到头来也不过存个二三两银子的样子。
这年头,命比纸薄,人如草芥,去街上买个强壮的奴隶也不过三五两,若是丫鬟只能更加便宜。
这还是这些年新政大力改革的结果,奴仆的来源越来越稀缺,若是放在十年前,一个奴隶能不能卖到一两白银都是未知数。
十两银子买人一条腿,确实能够打动大多数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大仙,大仙,您就发发慈悲吧,俺家里尚有老母病重,下有侄儿待学,若失去了这笔钱财,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筹钱救命啊。”
也许是张大仙看的久了,乞丐拥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脑子也开始变得灵光了不少,当场打起了苦情牌。
“说的跟真的一样。”孙国瑞暗自嘲讽了跪着做戏的乞丐,至于他话中的的真假,孙国瑞也不关心,也没必要去关心。
世上苦命人多了是了,有的是祖上获罪,有的是自作自受,即便这个他大街上随便拉的乞丐真的像他说的那般,孙国瑞的内心也毫无波动。
谁让你生在王庭呢?这就是命。
给钱办事,就这么简单而已,不过他是来看戏的,不有开口解围道:“大仙,你也看到了,你施展一下断骨续接之术,就能救下他一家子。咱可没有逼迫他。咱这么做也是为了行善事。”
“哼!”张大仙一声冷哼,对着孙国瑞质问道:“我难道看起来就像一个傻子不成,大人觉得我会信这说辞?”
随后,他指着乞丐鼻子怒骂:“分明是你见财起意,不惜自身,需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了不过十两白银,你竟然能够出卖自己的身体。乌鱼尚且知道母亲生养之恩,你却将父母赐予的身体作为货物,简直连牲畜都不如。”
“大仙,我家中老母....”
“住口,你若家母真得了重病为何不见你来寻过我?你说家中侄儿无钱念书,眼下社学盛行,你侄儿若真有念书的天赋怎么不见书院救济。终究是贪欲作祟。”
说着,便将手中的刀具丢到了乞丐脚下,“砍吧,你直管去砍,但你休想让老夫为你续接断腿。”
张大仙说的掷地有声,手中袖袍一挥背过身去:“王上若信我有能力,不用亲眼见证也会相信,若不信我之能为,就算说破天都没有用,二位大人今日这番作态,莫不是等日后见了王上还要老夫为谁去接什么被砍断的腿来自证一番。”
“恕老夫直言,既如此二位大人不妨回去禀告王上,老夫不过一欺世盗名之徒,不值得入王上之目。”
张大仙说的不过一时气话,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与肃王瑞的人马扯上关系。
眼下陆炳来了,这可是能够左右局势的大人物,若是因为他这一番话而离开了,那他们之前做的种种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但他说的这话虽然是气话,可未必不是心中直想,如果为了自身的利益不顾自身道德的底线,那这种作法跟他们痛恨的皇朝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