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会发愣的唐坤,唐政继续道:“宁惹阎罗王,莫惹唐门郎,你可知这话是从谁是口中传出的?”
唐坤此时听的有些傻了,呆滞的道:“这难道不是江湖中人佩服我唐门用毒用标出神入化,诚心实意称赞的吗?”
“糊涂!这话看似恭维我唐门,实则是赤裸裸的捧杀!从何人口中流传的早已无从知晓,但我听到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想想,我唐门这么厉害,别的江湖门派怎么看待,朝廷又是怎么看待?”
唐坤道:“那我唐门为何不制止这种流言?”
“哼,这就是流言的高明之处了,完完全全的阳谋,我唐门承认也不可,否认也不可。
承认了,我唐门是什么居心,打的是做武林盟主还是当隐皇帝。
可要是否认了,那我唐门的脸又往哪里搁,平白无故矮了一头,以后行走江湖都要被人看不起,谁还愿意依附我等?”
这种思维,是唐坤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他年轻气盛,从来不会这般思考问题。
一直以来,唐门的强大让他引以为傲,甚至在苏毅教训城主的时候,他心里还闪过一丝不过如此的想法。
在他心里,已经在计划着如果把苏毅拉到唐门阵营,将来自家会如何如何强大了。
今日父亲说的一番话,同样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唐坤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可是,要真是照您说的这般,为何我唐门这些年来,反而越发强盛起来了?”
唐政看着自己的儿子,叹息一声:“在这渝州总共有三方实力,城主、唐家堡、霹雳堂。
这三家中,城主坐大坐强了,不会有任何事情,他只是一个流官,本来就不是我渝州的人,迟早是要调走的。
可我们唐门和霹雳堂,无论哪一方坐大了,都必不会容于朝廷!
你想想,我们唐门在此处当了几百年的霸主了,那霹雳堂不过区区百年不到,为何能成长为可以媲美唐门的大势力?”
唐坤猛的瞪大了眼睛:“朝廷的支持?!”
唐政欣慰的点点头:“不错!正是朝廷,没有朝廷的支持,我唐门如何岂能容忍?
可是我唐门又不得不忍!要是没有这霹雳堂,唐门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我们这座唐家堡,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正是因为在渝州的三方实力中,霹雳堂和唐门相互掣肘,处在一种微妙的形式中,我唐门才能更好的发展。
可若是哪一天,这种平衡被打破了,无论是唐门太强,或是霹雳堂太强,那是不被朝廷所容忍的,到时候等待我等的,就是大军亲自了!”
唐坤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桌上的茶壶,嘴里却道:“所以,您才故意在我把苏毅带回来的时候,第一天说是有事不见客,第二天又做出一副冷淡的态度,为的就是传达出一种我唐门的门主,和这位修士不和的信号出来。”
唐政点了点头:“不错,可惜还是晚了。”
“晚了?”
“是啊,你不是说当时你与苏毅一起面对的城主,又一起回的唐门,那么多人都已经见到了。”
唐坤如遭雷击般站在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是想让唐门更上一层楼的举动,反而,害了唐门?
“那,怎么办啊,父亲。”
唐坤苦涩的吐出这几个字,一向云淡风轻的他,此时变得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难道唐门就要葬送在他手里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唐政知道今日提点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毕竟他只是个二十多岁的人,不像他那么老谋深算。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唐坤身前:“这事你不要再管了,一切事情我来处理。”
“父亲?您要干什么?”
唐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会马上派你出去办事,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与你无关,在你走之前,去见那个苏毅一眼。”
唐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朝着自己的父亲望去,正好迎上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
二人对视良久,唐坤叹了一声:“是,我知道了。”
这一句话似是把他浑身力气都抽走了一样,这时站在那里如同一个行尸走肉般。
唐政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走了出去,他相信他的儿子一定会再次振作起来的!
苏毅回到自己的小院,实在没什么事情,他想了想,把之前那个丫鬟喊了过来。
“公子,您找我。”
“嗯,你去门口守着,没什么事不准打扰我,有事也别随便闯进来,门口喊我一声就是。”
那丫鬟应了一声,乖巧的退了出去。
苏毅照旧盘膝坐上床,争分夺秒的修炼起来。
“公子,坤少爷找您。”
不知过了多久,苏毅听见那丫鬟在门口小声的喊道。
他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喜的睁开眼睛。
“怪不得修士们都喜欢寻深山僻静之处修炼,更有大修士自己开辟洞府,这种被人打搅的感觉,实在糟糕。”
他被人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拉了出来,有些无奈。
但既然已经被打扰了,他推开房门,见唐坤杵在那里,神情呆滞。
听见苏毅开门出来,也仍是木木的站在那里,没什么反应。
还是那小丫鬟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啊?噢!是苏兄出来了。”
他拱了拱手,眼神却有些躲闪,不敢看苏毅。
苏毅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唐坤道:“这不是中午了嘛,我想喊苏兄一块吃个饭。”
现在天色确实是正午十分,可是。
“唐兄,我是修士不食五谷的。”
苏毅感觉唐坤有些不对劲,明明是早上才说过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不应该会搞忘记了才对。
唐坤尴尬一笑:“奥,是说过,你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呢,肯定是这几天事情太多了。
那这样吧,苏兄去我屋里喝点茶水如何?”
说着就想请他过去,但苏毅只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淡淡的道:“有什么事,在这说就是了,茶水什么的,也不必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