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拯若有所思,似乎抓到了一点灵感。
随后又摇摇头,自己还是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想通了?”
见儿子摇头晃脑,张公瑾出言问了一句。
听见老爹的声音,张拯下意识的回道:“还没有,依稀有了点感觉,但是有一层窗户纸感觉怎么也捅不破。”
听完儿子的回答,张公瑾忍不住哑然失笑:“捅不破就对了,等你哪天正式踏入了朝堂这个大染缸,就能捅破了。”
在张公瑾眼里,张拯不过是一个即将满十六岁的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只是自己的一句提点,这么快就能抓住一点感觉,还是让张公瑾有些吃惊。
当然,张公瑾不会把这份吃惊表现在脸上,而是笑着给儿子指出了一条明路。
踏入朝堂,就是张公瑾为小儿子指出来的明路。
“走吧,你娘该等急了。”
张公瑾说完,背着手大步朝前走去。
“什么意思啊老爹……”
张拯有些懵,什么叫踏入朝堂就能捅破了,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不太正经啊。
不过张公瑾却不再说话,而是准备让张拯自己去悟。
自己悟出来的东西,和别人告诉他的东西,是两码事儿。
……
国公府内,到处挂上了大红灯笼,张拯早上弄出来的对联,也贴满了国公府的每一道大门。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幅喜滋滋的准备迎接节日的表情。
府内传来的饭菜香味,张拯还没踏入门槛就已经闻到了。
早上张拯放炮弄出来的声响,似乎并没有对长安城的百姓造成什么影响。
整个长安依旧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而在距离长安千里之遥的安州别驾府邸,邹国公爵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时任安州别驾一职的张大象正在府内大宴宾客。
无他,今日是元正,又恰逢安州别驾张大象长子的百日宴,可谓是双喜临门。
安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上至安州刺史陆兴,下至安州辖下各大县份的地主豪绅,几乎尽数到场。
安州位于江南江浙一带,大唐时期,朝堂对江南的重视程度仍然远低于关中蜀中与河南河北山东等地。
哪怕每年大唐中枢的漕粮已有超过三成是来自江南。
在大唐君臣眼中,江南仍然是瘴气横生洪泽遍布的蛮荒之地。
事实上如今的江南,也确实没有两宋时期那般繁华,更别说元明时期那般成为整个国家的经济支柱地区了。
除了大江两岸几座大城聚居了上百万人口之外,其他地方依旧是一片猛兽洪水肆虐蚊蝇漫天的洪荒场景。
毕竟,如今大唐的总人口不过两千万,而光是中原一地就占据大唐总人口的四分之三。
江南大片广袤的土地荒芜,也就不足为奇了。
安州是下州,总人口也不过十万出头,辖下的县城也不过是人口万余人的小县,自然谈不上多么繁华。
而就是这么一个下州别驾的长子办个百日宴,整个安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尽皆到场不说,就连临州的刺史都遣人送来了贺礼。
这就让很多人琢磨不透了,莫非咱们这个别驾还有什么大来历不成。
一些乡绅地主自然没资格知道张大象的跟脚,但江浙一代官面上的人物却是很清楚。
当然,他们也不会去向别人解释什么。
尤其是疑惑的还是那些他们看不上的土财主,就更不可能让他们出言解惑了。
“夫君,陆刺史的与他的夫人到了,我们还是出去迎接一下吧。”
安州别驾府邸的书房内,一位面容与张拯七分相似,但要成熟了许多的青年人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一个约莫双十年华的女子,头上梳着妇人髻,怀中抱着一个婴孩正在喂奶。
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母性的光辉让本就生得极美的女子更加明艳动人。
“不必,过几日我们就启程回长安,父亲不会让我在安州待得太久的,而且我的身份,也不宜与地方官府牵扯太多。”
对于女子的提议,正在书桌旁奋笔疾书的青年一口回绝。
而女子闻言,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毕竟是一州刺史,你的上官。”
“我知道。”
青年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说,而是接着换了一张宣纸继续书写。
盏茶功夫,青年似是写完了,便将几张宣纸分别折好装进了信封。
与张拯七分相似的青年,自然是张拯的嫡亲大哥,现任安州刺史的张大象。
而那女子自是不必多说,定然是张大象的结发妻子无疑了。
女子出自河东柳氏,亦是门阀出身,所以才会有如此气质。
见青年似乎铁了心不愿出门见客,女子话音一转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二弟三弟来信说今年他们回去过节了,也不知道父亲母亲身体可还好,不能在父母膝前尽孝,妾身心中有愧。”
听妻子说起老二老三,装好信件的青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起身走到女子旁边,伸出手指逗弄了一下女子怀中正在吮吸母乳的孩子,孩子也伸出小手抓住了青年伸出的手指。
青年逗弄着女子怀中的孩儿,笑着回了一句:
“小弟前一段时间给我来信了,父亲母亲身体尚可,另外老二和老三今年估摸着也要成婚了,他们皆有婚约在身,年纪也差不多了。
倒是小弟,听说他立下好几桩功劳,已经被封爵了,也不知封了爵,可还像往年一般顽皮不堪。”
听张大象说起张拯被封爵,女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毕竟这个年代妻凭夫贵,母凭子贵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嫁进张家的门,张家一门两爵,她在长安一众贵妇人当中说出去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柳氏眼珠子一转,对着张大象说道:
“依照妾身看呐,你们几兄弟,就属小弟最机灵,他被封爵也是该的。
倒是小弟过完年就及冠了吧,现在还尚无婚约在身。
妾身娘家那边倒是有几个姐妹到了待嫁之龄,你说妾身要不要与母亲提上一嘴。”
“那是你与母亲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青年有些无所谓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