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拯已经快要走出大殿,李承乾脸上几番出现挣扎之色,但最终还是没有起身相送。
李武存就没有什么顾虑,见张拯起身走了,也朝李世民拱手道:“陛下,那在下也告辞了。”
见李武存也要走,李世民忙出声挽留。
“慢着,李卿留下吧,朕听张小子说你是一个人来长安的,明天就是元旦,便留在皇宫一同过个节,朕让承乾在东宫给你安排个住处。”
李世民方才可是听张拯说这墨家少主是一个实力变态至极的高手。
能在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那种。
顿时心中的人才收集癖又犯了,想把李武存留在皇宫为他效力。
“啊?多谢陛下好意,只是在下来长安时家师有过交代,让在下随侍在张县男身侧,所以,还请陛下赎罪……”
李武存听出李世民话中的招揽之意,当下便出言婉拒。
又见张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殿门口,告了声罪便后脚追了出去,留下李二在大殿之中凌乱。
哦,还有一个小透明似的李承乾。
李世民愣住了,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拒绝他的招揽。
就算这人是墨家下一代巨子,但是他李世民是谁。
大唐的皇帝陛下,天下共主,万族共尊的天可汗。
这不应该啊,也不合理啊……
李世民体会到了心中很多年都没有体会过的期待感落空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这人待在张拯手底下,和待在他手底下也没什么区别。
便摇头笑了笑,对李武存的失礼也不往心里去。
大殿中的李承乾见李世民脸上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不由得出声喊了一声:“父皇。”
“咦,承乾,你还没走?”
李世民这才注意到坐在下方大殿中央小透明似的大儿子。
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毕竟自己好像还没有问过儿子去晋阳是如何处理宗室的。
李承乾有些委屈的回道:“父皇您不发话,儿臣敢走吗?”
李世民点点头,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忽略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喃喃自语了一句:“都怪张拯这小子。”
已经走出太极宫大殿很远的张拯突然鼻腔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难道感冒了?”
张拯自语了一句,然后紧了紧身上的破烂裘衣。
完全不知道李世民已经将他忽略儿子的罪责,全部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回过神来的李世民站起身来,朝后宫走去。路过李承乾身边时对他说道:“走吧,去你母后那里。”
李承乾闻言连忙起身跟在李世民身后,回了一句:“是,儿臣也想念母后了。”
……
李武存几个大步间跟上了张拯,两人并排着走出了皇宫。
刘三,方穆等人看见张拯从皇宫出来,自发的跟在张拯身后。
一行人牵着马不急不缓的朝朱雀大街前端的敕封邹国公府走去。
陈瑀回到府中告知了张拯已经回到长安的消息,整个国公府都在翘首以盼。
尤其是管家老周,都已经跑到大门前看了三回了。
此时骤然看见一队人马自皇宫方向走来,便踮起脚尖眯起昏花的老眼看了过去。
待队伍走近,走在最前方的那人,可不正是自家小郎君嘛。
“少郎君回来啦……”
老周的一声大喝,带着长长的尾音。
顿时,整个国公府开始忙碌起来。
下人烧水的烧水,上菜的上菜,准备衣物的准备衣物。
老周长长的尾音,不远处的张拯自然也听见了。
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几步走到门前。对着守在国公府门前的门房和管家老周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老周拿着鸡毛掸子不停在张拯身上掸啊掸,似乎是要掸走张拯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一边掸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少郎君又长高了一点,人也变黑了,不过身子又壮实了一些。”
老周手中的掸子掸在张拯身上,引得他身上在河道中摔出来的淤青生疼。
但张拯也不反抗,也不拒绝,而是闭上眼睛张开双手任由老周施为。
嘴里喃喃的说道:“这就是家啊,这样的感觉,真好。”
老周掸了半天,见实在掸不出什么灰尘了,便对着张拯说道:“小郎君,公爷和夫人在等你呢,还有二少郎,三少郎也在。
少郎君快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去见他们吧,别让老公爷他们等急了。”
听见老周的话,张拯睁开眼睛,惊喜的问道:“二哥三哥也回来啦,那大哥呢?”
老周摇摇头道:“只有二郎和三郎回来,大郎君没有回来,快去吧少郎君。”
“好,帮我招呼好客人。”
张拯辞别了老周,一路跑到了后院自己所居的小院子。
衣衫不整何以拜父母,去见爹娘之前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是应有之意。
小丫鬟绿裳发育得越发高耸了,见张拯急匆匆的小跑进了院子。
忙上前低头问安:“少郎君,衣衫已经准备好了,您看看喜欢哪一套。”
“随便吧,都行!”
张拯回了一句,绿裳便上前将张拯的狐裘大氅褪了下来。
只是在解开张拯里衣的扣子时,不知道为何,小脸变得红彤彤的,低着的脸依稀可见眉眼含羞意。
见绿裳脱个里衣脱半天,张拯忍不住催促道:“磨蹭什么呢,快点!”
绿裳听见张拯的催促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哦……哦!好的,小郎稍等。”
但是当褪下张拯的里衣,看见张拯满身的淤青之时,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呀,小郎,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看着那些淤青,张拯毫不在意的回道“没事,都是在冰上摔的,过几天就好了。”
绿裳的指尖轻轻划过一处淤青的皮肤,这些淤青,让她的心中突然有些抽痛。
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哽咽:“小郎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话音刚落,眼中便噙满了泪花。
她十四岁,只是一个丫鬟,没资格说情情爱爱,也不懂这些。
她只知道她的小郎,在长安时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
看见小绿裳眼角含泪的可怜模样,张拯心中一暖。
但是嘴上却是生硬的说道:“哎呀,都说了没事,快点穿衣服,磨磨蹭蹭的没一点做丫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