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宗。
本以为是天降鸿运的祈山洪看着身前躺着的人,脸色比吃了死耗子还难看。
自己确实是救了余祯年,可只是救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回来。
想到昨夜之事,祈山洪现在都还会升起阵阵后怕,要不是昨夜那两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人为余祯年续命,他怕是只能带着一具尸体回到扶摇宗!
想到若是余祯年真的在自己眼前死掉,殃及鱼池之下,整个扶摇宗一定都会被余家反感,祈山洪就心有余悸。
“老鹤,是不是觉得我堂堂扶摇宗宗主,竟然为了一个余祯年而如此提心吊胆,有些丢人?”
一脸愁容的祈山洪看向身边的鹤真人,将其心声说了出来。
“我没说,是宗主你自己说的。”鹤真人虽然没直说,但话中意思也差不多了。
鹤真人确实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余祯年能让宗主如此忧心忡忡。之前被掳走的事也就罢了,毕竟余祯年是在扶摇宗出事的,可这次不同,余祯年的身上伤势,完全和扶摇宗无关啊!
相反,要不是宗主出现,余祯年会落个什么下场还不好说,余家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凭什么记恨扶摇宗?
只是看了鹤真人一样,祈山洪就知道鹤真人心中在想什么。
“老鹤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余家无任何一位至强者坐镇,却能守住如此惊为天人的财富?”
“难道不是因为汉阳王朝保护得好?毕竟这么一棵摇钱树,谁见了不得稀罕巴结一下。况且推进城那么花钱,更得交好余家了。”
祈山洪白了身前的人一眼。
“俗!俗不可耐!”
“余祯年出生时,天下人人皆说其是余家万宝齐聚,聚宝而生的人,是承大运者。而余祯年直到今年之前,几乎从未离开过家门,可如今刚离开家,就接二连三出事,你就不觉得奇怪?”
被宗主这么一说,鹤真人也顿时皱眉。
“仔细想想,似乎还真的有些玄学在里面。”
鹤真人话音刚落,不等二人深入讨论,出现在扶摇宗上空的惊人气机令二人都心中一惊!
想过余祯年重伤濒死的事一定会引来诸多大人物,可当开门迎接的祈宗主和鹤真人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众人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乾帝和国师都亲自来了,而且在余城主身边还站着一个戴面具的白衣人,仅仅是身上隐隐泄漏的气机之强大,就让门口站着的祈山洪和鹤真人都心中震撼!
来的众人中,第一个冲进屋子中的是余母。
刚一进门,就看到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的儿子躺在床上,完全没了意识,已经控制了一路的余母终是再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余岁城紧随其后,抢先走在乾帝和国师前面进入屋子。
看到儿子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身上气息弱不可闻,经商一辈子的余岁城愤怒得身子都在颤抖。
一同进屋的乾帝和国师同样脸色阴沉,事情远超预料。
“此事,是我唐突大意了,不过余城主放心,我以汉阳王朝皇帝的名义保证,一定会还祯年贤侄一个公道!”
心中有愧疚的乾帝开口,既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为了安抚余岁城。
国师则是去到床前,先是伸手搭脉,确认余祯年确实无生命之忧后,放在脉搏上的双指则是转移来到余祯年额头上。
只是当国师想要追溯光阴,让昨日旧景重现时,却是脸色一凝。
见国师的神魂太引术都起不到作用,乾帝脸色同样随之沉重起来。
虽然对昨夜发生之事充满各种疑问,不过众人还是没在屋子里讨论,检查过余祯年无性命之忧后,让余父余母留在屋子里陪护余祯年。
“扶庭君,还麻烦你去山下接一趟小女了。”
昨夜事发突然,并不知道昊天臻也遭难的祈山洪只是将余祯年带回来了扶摇宗,至于昨夜被震晕的昊天臻,后来才被及时出现的人发现并带走,此时还在山下。
“祈宗主,还请你详细说说昨夜所见所闻了。”
扶庭君走后,乾帝又朝身边的祈宗主开口。
昨夜一夜无眠,祈山洪就已经猜测纷纷,如今见乾帝和国师都亲自出现,就连向来和和气气,笑脸迎人的余城主都一言不发的带着一位陌生强者出现,祈山洪知道,事情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所以对昨夜所见所闻,也是尽可能一一说尽。
好一会过去,当祈山洪将昨夜所见都事无巨细的说完后,乾帝和国师对视一眼,心中猜测不谋而同。
“按照祈宗主所说时间对比,昨夜祯年贤侄出事时,正是龙虎山上的旧神离开的时候。”
听到乾帝这话,祈山洪脸色大惊!
“乾帝是说,昨夜我所遇到的救余祯年的人,是从龙虎山离开的旧神?可我看过龙虎山的剑气留形,我昨夜所见之人,并不是那尊旧神。”
祈山洪话音刚落,自己便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之处后,脸色又是一惊!
“不好说,但也不无可能,毕竟那等存在,别说只是换个容貌,就是一身根骨都换了,都不成问题。”
一直不发一言,仅仅站在一旁的鹤真人听着身边众人的谈话,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下,此时听到乾帝的猜测后,更是忍不住吞咽一下。
然而,当同样始终沉默的国师开口时,国师所说,更是让鹤真人脸色骤变!
“七年前,龙虎山天师张天灵为寻求余祯年身份,去到了巨鹿神阙,而好巧不巧的是,就在前段时间,一尊至高位旧神突然对龙虎山出手。算算时间的话,龙虎山出事的时间,也是在余祯年出事后不久发生的。”
“希望轩辕神君能从巨鹿神阙中带回来一些有用的消息吧。”
乾帝再次开口,他和国师都对余祯年的身份有些猜测,而如今发生的一切,正在朝着他们所猜测的真相靠近!
若余祯年真有那样一层身份,那世间必定再次生灵涂炭!
仅凭汉阳王朝现有的力量,根本遏制不住那些隐藏在暗中的恐怖旧神!
“要抓紧寻找失落的九鼎了啊。推进城的推进效率,也得提高才行,否则乱世之下,一切都将支离破碎!”
乾帝在心中叹息,面对有可能发生的局面,饶是他,也觉得力不从心。
一则则骇人听闻的信息接连从乾帝与国师嘴中传出,而这些骇人的消息却偏偏又都能联系在一起,仅仅只是心中稍微推演,祈山洪与鹤真人便惊得怔怔失神。
祈山洪与鹤真人离开,乾帝与国师依旧站在屋子外候着。
这世间,没有人比自己和国师更明白屋子里余城主的力量。
五尊世冠的力量,怕是都足以自开一天了!
“国师,你觉得此事过后,余城主会不会远走了之?”乾帝看着房门紧闭的屋子,愁容不展。
要是余城主一走了之,他去那里找那么多钱来开疆拓土。
“不好说,不过即便余城主真要离开,也不会立即消失,他一定会以‘合理’的现象离开。”
乾帝负手而立,若有所思下,昂首青天。
固有的规则秩序一旦被打破,要再建立一个新的秩序,可比打破旧规要难上千百倍。
而当乾帝与国师在屋外等着余岁城时,屋子中,余母虽然止住了哭声,但泪珠还是忍不住大颗小颗落下。
至始至终一句话没说的,是端坐在椅子上的余岁城,还有站如标枪的白衣男子。
“隋英,安心乡打造的怎么样了?”
“禀世尊,天地道与理已交织,万灵共生,只差世尊落位,执掌秩序规则。”
“汉阳帝与国师皆是老谋深算之辈,稍有细枝末节,就能推演出十之八九的真相,照这样下去,年儿的身份要不了多久定会暴露,届时以年儿身份作为造势,将释放给乾帝与国师的信息放大,待得时机完美之时,进入安心乡!”
“谨遵世尊之意。”
“既然都随我出来了,不做点什么就回去,也太让你白跑一趟了。将你之前怀疑的对象都杀掉,杀完之后你就回去安心乡等着。”
“卑职明白。”
“那尊佛世冠……”
“一并带回去吧,现在的年儿用不到了。”
门外,正各有所思的乾帝和国师看到一道流光从屋子中离开,皆目视那道流光远去。
“和余城主要了几十年钱,余城主都没像今天这样脸色难看过,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乾帝看着远去的流光出声,他大概能猜到远去的人要去干什么。
“以杀止杀,杀之可以。”有些人该死,有的人找死,皆是死得其所之辈。”
而当一众大人物都聚集在扶摇宗时,一座山野中,一个魁梧健硕之人坐在台阶上,烦躁的抓挠着头发。
“那上尧王家是五圣之后,死掉的畜生是大老远从畴华之野跑来的,天主的身份只怕已经遭到怀疑了。以那群逆贼和人类的德性,之后会不断试探不说,为了以免万一,宁愿错杀也不一定。”
“我早就说了,他们皆是一类,蛇鼠一窝,如今天主出事,方才知道悔过?”
“不过天主以肉体凡胎行走人世间,虽危险,可却也能将暗中的老鼠都引出来,正好一网打尽!”
“你负责保护好天主就行,至于那些胆敢露头的逆贼,有一个算一个,我去杀掉就行。”
田甲申扭头看着身边杀气腾腾的黎曌,他总觉得事情的走向好像不对劲,但那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