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宋三斗是用不上了。
林玉珠从空间拿了几棵灵草药出来,用小石臼捣成草药糊糊,敷在他高肿的脸上。
身上被野桔子枝条抽得满是血口子的地方,宋毅给涂上药汁。
“小叔,这药好,凉凉的,不痛!”
宋三斗站在浴棚里,洗了个澡,脸上顶着绿糊糊,高兴地咧嘴一笑。
“哪里挖的草药,我去认认。下回我爹娘打我,我自己去挖来敷药!”
宋毅端着小石臼,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涂药的手劲加大了些。
“你脑袋有包是不是?想着挖什么草药,不会想着少惹点事?挨揍很爽?”
“嘶~哇,疼疼疼....”
宋三斗哭丧着脸,“我哪知道什么时候会挨揍,这叫那什么,有....有备无患,未、呃....未雨绸缪!”
“呵~可以的。”宋毅冷笑一声,“学了点词,还知道活学活用了是吧。”
“你来运哥只比二斗小一岁,他在镇上读初中,二斗在生产队挣工分。你以为二斗真的不想读书?他是为了供一斗和你读书,才那样吊儿郎当的!”
宋毅板着脸,拿布头沾了药汁,轻轻涂在宋三斗后背皮肉翻开的伤口上。
“你见他什么时候像你一样,挣个几毛几分就去大队买吃的?你哥要上高中,你到时候也要上初中。他早早地想方设法攒钱,就怕你爹娘供不起!”
前些年,家里吃饱饭都困难,二哥二嫂哪供得起三个儿子。
二斗跟他最要好,却从来没在他面前抱怨过半句,每天吊儿郎当嘻嘻哈哈。
去趟县城,亮出小金库,考虑到了要送长辈和兄弟的每一样礼物,却独独没考虑自己。
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却像个大人一样通晓人情世故,懂得怎么不让别人为难愧疚。
宋三斗怔愣当场,皱着脸,挠挠头。
小叔说的是他哥么.....
二哥不是嚷嚷着说上学没意思,还要挨老师的教鞭,管东管西可烦了么?
上完五年级,打死也不肯上初中?
宋毅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不指望这个憨包能懂二斗。
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些了,也不知道二斗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宋三斗是个乐天派憨包,记吃不记打。
对于宋毅说的事,只觉得小叔故意把二斗说得那么伟大,好拿来教育他。
转头就扔到背后,根本没心思细想。
宋毅给他涂完药,午睡已经来不及。
家里孩子多,闹腾,索性拎上提包去办公室写夏收报告。
林玉珠和林玉兰没去上工,就在家里准备林玉兰正式出嫁的东西。
肖东明这几天都在南星塆忙活婚宴的事,只等生产队夏收完毕,就把这项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办了。
这些天除了准备流水席和迎亲的事宜,还要抽空把陪林玉兰出远门的一切规划好。
宋家的几个孩子吃饱喝足,林玉珠在堂屋地上铺了草席给他们睡午觉。
宋春香坐在草席边缘,安静地给他们扇风,包括睡得四仰八叉的宋三斗。
扇着扇着,过堂风凉凉地拂来,迷迷瞪瞪歪躺下睡着了。
林玉兰趴在桌上,手里的铅笔在白纸上胡乱画了几笔,小声抱怨。
“姐,我不想穿你结婚那种红衬衫蓝裤子嘛!还戴个大红花,像土鳖一样....”
林玉珠绣花的手顿了一下,眉梢高挑,“我怀疑你在明目张胆骂我。”
“没有啦....”林玉兰委屈地扁扁嘴,快速画了一张线条简单的婚纱,推到姐姐面前,“我想穿这个嘛~”
她虽然是个女汉子,但也有一颗暗戳戳的少女心好吗.…
母上大人走的是国际范,潜移默化中,她也觉得结婚就应该穿上婚纱。
母上大人设计的高定婚纱,她也偷偷穿过。
总之,很耀眼,很优雅,很高贵…
这什么土鳖红衬衫配蓝色长裤,她不是很能接受。
太潦草,太简陋了…
林玉珠抬眸扫了一眼,神色淡淡,“定制婚纱加定制西式礼服,你和肖东明穿上大概会很好看。”
“是吧!”林玉兰激动地撑着桌面,“我家大傻子穿高定肯定帅得人神共愤!”
“…人神共愤是这么用的?”
林玉珠抽抽嘴角,伸出食指偏头挠挠额角。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真的?能穿?”
“国内不行,不过你可以去香港再办一次婚礼。”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么…”
林玉兰泄气地趴在桌上,万分幽怨。
还没到九七。
现在去那边,叫出国。
出省都费劲,更别说出国了。
钟晴双手扶腰,哭丧着脸,迈着企鹅步跨过门槛。
“我不行了…你们都是骗子来的…”
林玉珠侧目望去,不厚道地笑了。
傻缺二号这副惨状,知道的是因为不知天高地厚习武才搞成这副德行。
不知道的…
咳~
和她结婚第二天的走路姿势如出一辙。
林玉珠回头看了一眼草席上睡得正香的几个孩子,收拾好东西,起身上前扶着钟晴,压低声音。
“他们在睡觉,走,去我房间聊。”
“大骗子…你们都没有人性的…”
钟晴垮着一张漂亮的脸,瞪着林玉兰,浑身上下透着一个【惨】字。
林玉兰乐得不行,抱上东西跟在她们后面,幸灾乐祸补刀。
“没有啊,你要练武,哪有一步登天的?基本功不扎实,光练招式和套路有什么用?花拳绣腿都算不上。”
“哎呀~这才哪到哪,蹲马步和压腿而已,我都没叫你练劈一字马和朝天蹬呢~”
她和姐姐就练了!
小时候练基本功的事已经是惨痛的回忆,没想到,穿过来还要重新练。
没办法啊,身体是二手的。
不练不好用。
跟人打个架,抬腿踹人都踹不到胸口。
“想当初,我下不去一字马,我姐多狠啊…伸脚一勾一拉,整个屋子都是我的惨叫声…我说想报个仇吧,嘿,我姐轻轻松松就下去了…”
林玉兰想起当初的情形,半是怨念,半是羡慕。
同一天穿来的,同样是二手身体,人家的就很好用。
上哪说理去?
林玉珠心虚地摸摸鼻子,“咳~天赋,天赋。”
刚来那天第一次打架,习惯性地抬腿一踹,没拉过的韧带给她上了一课。
差点没维持住光辉形象。
要不是形象不能毁,她都想蹲下来揉两下…
哪有什么天赋。
其实是因为空间慢慢改造身体的缘故,只是不能跟这个傻缺说。
钟晴以为她们说的是小时候的事,一听这么惨痛可怕的经历,害怕地吞吞口水。
“不如,我还是别练了吧?你们两个没人性的,肯定会按我下一字马…哇,一听就好鬼痛。”
林玉兰和林玉珠坏坏一笑,异口同声,“唔得~冇得倾~”
不行!
没得谈!
快乐从哪来?
可不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