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本来不喜欢柳银娇,她还是同情周师母的,觉得柳银娇占了周师母的位置,而且说来也奇怪,周师傅以前对老婆动辄打骂,没有一点情义,现在反而变好了,对柳银娇挺好,前阵子还下来提水了,以前这种活周师傅可不会干,都是周师母自个干。
但陆母后来也想明白了,柳银娇是周师母死了后才嫁过来的,周师母的悲剧和她没关系,周师傅改好了,那也是柳银娇自个的本事,只能说周师母没福吧。
而且周红梅姐妹和柳银娇处得也挺和谐,人家亲闺女都没意见了,她一个外人还有啥纠结的。
当然,陆母对柳银娇打消嫌隙,主要还是听了顾糖糖的话后。
“柳银娇情商挺高,周师傅现在脾气变好,一是受了刺激,二就是被柳银娇哄的,她这样的女人不管嫁给谁都能过上好日子。”
顾糖糖对柳银娇的评价很高,陆母虽不懂情商是什么东西,但她现在最听儿媳妇的话,既然儿媳妇说柳银娇可以处,她也不再端着了。
柳银娇有心巴结陆母,不着急上楼,搬了把小凳子坐下来帮忙择菜,顺便聊聊八卦。
“朱姐你知道不,三楼那个最近和卖肉的老刘好上了。”
柳银娇朝上指了指,语气暧昧。
“老刘?不可能,她瞧不上。”
陆母斩钉截铁,她认识老刘,长得跟武大郎一样,好几年前就看中了徐寡妇,还托人来说过媒,但徐寡妇没答应,嫌老刘太丑。
“真的,朱姐你没发现三楼最近天天炖骨头汤,以前她哪舍得买骨头,这些骨头都是老刘给的。”
柳银娇一说,陆母想起来了,还真是这样,最近徐寡妇天天喝骨头汤,气色都好了不少,难道真勾搭上了?
“以前她瞧不上,现在可不一定,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再端着只能喝西北风。”
柳银娇很瞧不上徐寡妇,她也当了十几年寡妇,但她不会像徐寡妇那么蠢,不管怎么浪,都得教养好孩子,徐寡妇的三个儿子,真没一个教育好的。
“老刘那人还不错,丑是丑了点儿,可人实在,是过日子的人。”陆母说道。
“那倒是,她这回眼神好了。”
柳银娇十分赞同,周师傅和老刘这两个男人,要是让她选择,她会选老刘。
嫁给周师傅是无奈而为之,农村太苦了,而且她得为孩子的前程考虑,她可以一辈子在农村吃苦受累,可她的孩子得出来,所以有媒人来说,一听是城里死了老婆的男人,还有正式工作,而且只有两个女儿,柳银娇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朱姐,我和你打听个事儿,印染厂是不是又要招学徒工?”柳银娇问。
“好像是吧,你怎么不问老周,他在上班最清楚。”陆母疑惑反问。
“他忙的很。”
柳银娇语气含糊,不想提周师傅,其实是当初嫁进来时,周师傅就明确表过态,不会替别人养儿子,柳银娇和死的男人生了一儿一女,大儿子十六了,小女儿十四。
她嫁过来后,儿女都留在老家,她时常寄些钱回去,她嫁进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儿女的前程,和街坊邻居们搞好关系,也是为了多打听消息。
陆母也没多想,还问:“你想去当学徒工?不行,你年纪大了,厂里都招年轻的。”
“不是我,给我儿子问的,他十六了,身体很好,力气也大,还是初中毕业生。”柳银娇笑着说。
“你还有儿子?”
陆母脱口而出,又觉得太失礼了,表情讪讪的,解释道:“我们都以为你没孩子,你有孩子怎么不带进城?”
柳银娇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家里就两间房,住不了这么多人,我儿女都挺懂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儿子十六,闺女十四,老家还有孩子叔伯照顾,我挺放心的。”
陆母虽然心思单纯,但也没那么好骗,一听就知道是周师傅不愿意,不过也能理解,现在粮食紧张,自个都吃不饱,肯定不愿给别人养孩子。
“等老陆下班了,我帮你问问吧。”
陆母对柳银娇的印象好了不少,一个寡妇在农村拉扯大两个孩子,还供孩子上到初中,又一心为孩子前程打算,挺有责任心的,比徐寡妇强多了。
“谢谢朱姐啊,我儿子什么苦都能吃的,嘴也甜,他成绩本来很好的,但家里实在没钱了,他主动休学的,唉,都怪我没本事。”
柳银娇十分自责,陆母安慰了她几句,两人的关系一下子近了不少。
“朱姐,我和你说个事,昨天我听隔壁弄堂的人说,牛大江的那个丑老婆,以前也是东城人,好像还在隔壁弄堂租过房子,和牛大江是认识的。”
“本地人?她叫什么?”
陆母一下子警觉了,有了不好的猜想。
“好像叫什么惜惜,他们还说和你家糖糖有关系,我觉得不可能,糖糖可是大学生,还是沈神医的孙女,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有关系。”
柳银娇并不清楚以前的那些事,她就是偶尔听到别人提起这事,和陆家的儿媳妇顾糖糖有点关系,就跑过来献殷勤。
“啪”
陆母手里的菜掉了下去,神情惊愕,顾惜惜竟回来了?
难怪徐寡妇刚才说话那么古怪,原来这骚货早知道了。
“银娇谢谢你啊,我去打个电话。”
陆母坐不住了,她得和儿媳妇说一声。
“哦,朱姐你慢点儿,小心!”
柳银娇有点懵,不明白陆母怎么会这么大反应,那个丑女人难道真和顾糖糖有关系?
陆母过门槛时差点摔倒,站稳后急匆匆地去打电话了。
顾糖糖刚回到宿舍,就听宿舍管理阿姨叫她听电话。
“糖糖,出大事了!”
话筒里是陆母的喘气声,话都说不清。
“妈,你别急,慢慢说,是不是家里出事了?”顾糖糖声音平和,渐渐安抚了陆母,她喘匀气后,才说道:“牛大江带回来的那个丑女人,你知道是谁不?”
“是谁?”
顾糖糖松了口气,陆母刚刚那么着急,她还以为陆长川又出事了呢,至于牛大江带来的丑女人,她一回都没见过,倒经常听陆母说起。
“顾惜惜那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