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没好气地白了眼,嗔道:“那家伙哪天不干坏事?就没干过正经事!”
在外面认识一些社会混混,偷鸡摸狗,不务正业,就不是个好东西,楼里住了这户人家真是倒霉透顶。
“不对,今天不一样。”
陆长川摇了摇头,他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直觉牛大江应该是犯了事儿,还不小,否则不会那么慌。
“你管他干什么,吃饭!”
陆母不乐意听牛大江的破事,拿汤勺给贺长柱舀了一碗丝瓜鸡蛋汤,笑着递了过去:“多喝点汤,这丝瓜还是你奶奶托人带来的,特别甜。”
姚阿翠托顾建军捎到印染厂,陆家和回春堂各一篮子,她在院子里种了两株丝瓜,也没搭架子,每天浇点洗菜水,丝瓜顺着围墙爬,结了一个又一个,吃都吃不来及。
贺长柱双手接了汤,一口气喝完了,看得陆母直乐,真是个实诚孩子,模样也生得好,马上又是正式工了,周红梅那丫头还配不上呢。
“哥你晚上住在家里,穿长川哥的衣服就行。”顾糖糖说。
“不用,我回单位很快的。”
贺长柱拒绝了,奶奶让他尽量少麻烦妹妹。
“大晚上没车,你走回去啊,家里有房子睡,就是简陋了些。”顾糖糖嗔了眼,她知道这憨憨哥哥是怕麻烦,但她不怕啊,自家人哪用得着客气。
陆母也说:“就在家里住,房子我都收拾好了。”
陆父也跟着劝,贺长柱只得答应了。
晚上陆母特意多做了不少饭菜,但架不住两个大胃口,陆长川和贺长柱都挺能吃,饭菜全都吃完了,贺长柱还喝了不少汤。
“吃饱了没?我再去下点面吧?”陆母有点懊恼,应该再多煮点饭的,客人来了吃不饱太失礼数了。
“吃饱了。”
贺长柱憨厚的笑了,剩下的饭全都是他吃的,用菜汤拌饭特别香。
顾糖糖要起身收拾碗筷,被陆二姐拦住了,“陪你哥说话,我来收。”
陆二姐抱着一摞碗筷去天井洗,没多会儿周师母就下来了,手里拿着把蒲扇,笑盈盈地寒暄:“长虹,你家饭吃好了啊?”
“嗯!”
陆二姐应了声,盆里有淘米水,她再倒了点热水和碱,洗碗特别干净。
周师母自来熟地进了屋,陆母擦好了桌子,给贺长柱泡了杯茶,见到她便寒暄问道:“你家饭吃好了?”
陆母心知肚明,周师母肯定是为贺长柱来的,虽然不喜欢这女人,但陆母还是泡了茶,礼数要尽到。
“吃好了,家里没事干,下来逛逛。”
周师母嘴上和陆母说话,眼睛却朝贺长柱打量,越看越满意,相貌堂堂,马上就是正式工,好像还没爹没娘,只有个奶奶,这条件真不错。
“这位就是糖糖她哥吧?小伙子长得真壮实。”
周师母像看自家女婿一样,眨也不眨地盯着贺长柱。
贺长柱被她看得怪难为情,黑脸臊红,全身都不自在,但秉着礼貌,还是笑着应了:“我是糖糖的哥。”
“我住在二楼,和糖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是钢厂上班的?”周师母表现得很热络。
“嗯,学徒工。”
贺长柱实话实说,也没察觉周师母的心思,还想着是妹妹的邻居,他得客气些。
“马上就转正了吧?”
“还要些时间。”
贺长柱只是老实,并不是蠢,周师母这么热情地打听,他感觉到了不对劲,说话小心了不少。
交谈了几句,周师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对贺长柱越发满意,便说:“我有个大女儿,19了,比你小三岁,在学校教书。”
贺长柱没应声,没找到爷爷之前,他不会找对象的。
“你家红梅不是代课老师吗?”陆母故意说。
连民办老师都不是,又是轻浮的性子,这姑娘哪配得上啊!
周师母面上笑容僵了僵,说道:“在托关系了,迟早会转正的。”
“学校僧多粥少,转正挺难的,要关靠硬才行。”顾糖糖补了句,她可不想和周红梅当一家人。
“没错,一般关系难搞的,我一个亲戚当十年民办老师了,现在还没转正呢,年年托关系,年年转不了,难的很。”陆母边说边摇头。
周师母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陆母和顾糖糖这口气,明显是瞧不上她女儿,只是个学徒工而已,还没转正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红梅在学校表现好,领导都喜欢她。”
周师母还是没死心,亲戚朋友介绍的那些后生,条件都不如贺长柱,家境好的长得不行,长得好的工作不好,贺长柱虽然条件家庭条件差了点儿,可他工作好,模样好,还和回春堂沾亲带故。
要是红梅和贺长柱结婚,靠沈家的关系,肯定能给红梅转正。
陆母撇了下嘴,心里嘀咕,领导再喜欢也没推荐周红梅去上大学,不过她没敢戳周师母的肺管子,虽然不喜欢周师母,但面子情还是要维系的。
“哥,你去洗澡吧,衣裳我给你补好。”顾糖糖支开了贺长柱。
“成!”
贺长柱也不想听了,他只想找爷爷,不想找对象,便起了身。
陆长川回西厢房拿了他的干净衣服,他和贺长柱身材差不多。
“等下,拿壶热水!”
顾糖糖提着壶热水去追,贺长柱头都没回,“这么热的天,冷水都热。”
陆长川笑嘻嘻道:“我们男人火气旺,用不着热水。”
“有本事你数九寒天也洗冷水!”
顾糖糖嗔了眼,提回了热水。
陆长川得意极了,故意问:“我要是数九寒天洗冷水,有啥奖励?”
“糖糖别听他的,这小子下雪天都洗过冷水。”陆二姐笑着提醒。
顾糖糖本来想说奖零花钱,听陆二姐这么一说,立刻站在小凳子上,在陆长川脑袋上敲了记,“奖你个爆栗!”
陆长川笑呵呵地摸了摸脑袋,眼神却变得火热,顾糖糖不由红了脸,朝他瞪了眼,跳下凳子走了,上次放假回家,一晚上都没消停,这家伙比牛还有劲儿。
周师母悻悻地走了,脸色很难看,对顾糖糖也多了些埋怨。
夜深了,又是一夜春光,顾糖糖和陆长川折腾到后半夜才睡,天井里很安静,这个时辰家家户户都睡了。
贺长柱半夜被尿胀醒了,晚上喝多了汤,他起床去小解,刚走到天井就察觉到了不对,门外有人在说话,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