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自己的过往。
那一次又一次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若不是有前辈照顾，自己怕是早就已经沦为冤魂。
根本没机会成为后来的兵王之王。
朱钰不知不觉间，双拳紧紧握起。
于谦依旧在下达命令，每念出一个名字，武将之中就有人挺胸抬头，大声接下命令。
没有人强求他们。
更没有什么默认的潜规矩。
每一个武将却都立下了军令状。
“人在门在！誓死不退！”
朱钰看着，表面越发沉默，内心燃烧着的熊熊烈焰，却越发的炙热。
这些人和他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
他觉得以后，他们之间或许会有很多话题可聊。
这时，于谦忽然话锋一转，转过头来看着朱钰。
“陛下！臣斗胆求请陛下，御驾亲征，率领锦衣卫于城墙之上督军，若是有逃兵溃兵，一律杀无赦！”
“率领锦衣卫检查各大城门，绝不允许有人开门，臣等将在城门外死战到底，绝不后退一步！”
朱钰听的一愣。
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事情。
估计这一切，都是于谦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好的了。
原先他还以为，自己可能得事后去找于谦提一句，才能让他履行之前在小会上的诺言。
毕竟于谦很明显，不想让自己上前线冒风险。
没想到于谦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朱钰自无不可，果断点头道：“朕会带着锦衣卫，在城墙之上，看着各位！”
从各种角度上来讲，在城门之外野战的战略，都无情到了极致。
但在场的诸位武将，不仅没有丝毫不满与抵触，脸上反而是越发兴奋起来。
朱钰一眼扫去，心情忽然乱了。
他想起自己前世，那先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了。
一个接一个的变成黑白的照片。
而眼前的这些，三个月之后，又能活下来多少？
有多少人会永远的倒在战场上？
“高炉，钢铁。”
朱钰心里暗自念叨着。
作为皇帝，他是九五至尊，他是无上的天子。
但他能为这些将士做的，其实很少很少。
新型号的高炉，便是其中，最有用的东西，恐怕没有之一。
只要高炉能够直接出炉钢铁！
以京城储存的原材料，很快就能大批量地生产出钢铁来！
到时候，许多将士的身上、手里，就能用上钢铁铸造而成的盔甲、兵器！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若能够在战争爆发前，大规模武装起来。
或许在这次战争里，会有几千上万将士会因此而活下来。
随着于谦下达最后一道命令，诸位武将齐声怒吼。
“末将遵命！”
随后，便带着兵符，朝着远处飞速离去，要以最快的速度整顿大军，然后带着自己名下的兵马，火速前往九门之外。
朱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沉重。
这时，于谦转过身来，邀请朱钰和自己一同走走。
作为统帅，如今将手里的兵马分配给诸位武将，他反而是暂时空闲下来了。
于谦要说的有很多，将其中绝大部分不那么重要的剔除，最后剩下来的，都是至关重要的情报。
于谦希望朱钰，能够尽可能了解更多这些情报。
这样才不至于身为皇帝的他，对战场的真实情况却一无所知。
“根据各方情报汇总，瓦刺大军最后估计会有五万骑兵，十五万步兵包围京城，他们是我们需要直接面对的敌人。”
“瓦刺大军当然不止这点人，但大同府和宣府依旧稳如泰山，他们不可能不考虑自己被包饺子的可能，需要分配出很多人手驻守关卡，以防万一。”
于谦面色凝重的道：“也就是说，我们要以不到十万人，对抗二十万大军。”
“在此期间，战争局势诡谲多变，很可能会有许多需随机应对之事。”
“陛下御驾亲征，那便成了此次战争实际上的主导者，同时也是九军之统帅。”
“许多事情，必须得过问陛下，才能够落实下去，这无疑于战不利。”
“还望陛下能赐下诏书，允许臣届时有便宜行事之权。”
朱钰和于谦边走边说。
脸色也是几经变化。
听到最后，发现于谦找自己要权，这才反应过来。
是自己不小心陷入思维盲区了。
在现代的军事行动里，哪怕有大人物旁观，总指挥官依旧拥有着绝对的权力。
只要那些大人物不主动出手干涉，军队就会绝对服从总指挥官的命令。
但在古代可不一样。
朱钰如果逃跑了，作为统帅的于谦自然具备所有的权利，能够随心所欲的指挥大军，哪怕让他们去死都可以。
可朱钰不仅没跑，还打算自己亲临战场，被劝阻之后，这才乖乖的待在城墙之上督战。
身为无上天子，如此行为，自然让他成为了大军实际上的第一掌权者，许多关键的军事行动，都需要过问他的意见，才能够执行下去。
所以于谦才会在这时果断索要权利。
他原先，是一直等着朱钰自己开口来着。
可陛下确实没想到这一层，也就没办法了，哪怕有些犯忌讳，还是得开口索要便宜行事之权。
否则和不拿底下的士兵当人看有什么区别呢？
朱钰果断让跟在自己身边的成敬取来纸笔，挥手写就一份诏书。
内容很简单，身为皇帝的他，给予于谦绝对支配京城大军的权力。
本来这份权利是没有期限的。
还是在于谦的坚持之下，朱钰这才在最后添上了一个期限。
“京城守卫战期间内，以皇帝之名，统帅于谦所下之令，将士无不遵从。”
于谦看过整份诏书，放下心来，点点头。
这样就可以了。
只要之后诏书盖上大宝印章，就会正式生效。
到那时，战场上的指挥权，就不会有什么争端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有传令兵快马加鞭，跟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成敬眉头紧皱，赶紧挡在朱钰身前。
始终跟随在一旁的锦衣卫更是刀剑出鞘。
好在这时，传令兵紧急勒马，总算没惹出祸事来。
“报！报！于大人……发现瓦刺斥候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