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快醒醒!”甜美而又急促的声音在沈烁耳旁重复着。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位梳着丫鬟发髻模样的少女。
“少爷?你是在叫我吗?”沈烁有些迷茫,自己在实验室做着试验呢,结果不小心被电到,于是两眼一翻,双腿一蹬,抽搐了几下便不省人事了。
眼前的景色慢慢从模糊变得清楚——古色古香的房间贴着好几个硕大的“囍”字,自己正躺在朱红色的大床上,身上还穿着红色的新郎袍。
“我这是在做梦吧,那谁,你打我一下看看。”沈烁朝丫鬟打扮的少女招了招手。
“啊?少爷,这不太好吧。”少女扭捏着。
“让你打你就……”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从沈烁的脸上传出。少女甩了甩有些疼痛的右手,脸上有些担忧:“少爷,疼……疼吗?”
沈烁揉了揉已经开始肿胀的左脸,欲哭无泪:“疼!好像还真是穿越了!”
“穿越?什么是穿越呀?”少女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用手绢擦拭着沈烁的肿脸。
“先别管这些,你刚才急匆匆地喊我有什么事吗?”沈烁赶忙打了个圆场,换了个话题。
“啊!差点误了大事!”少女蹭地一下站起,脸上的焦急之色越来越重:“少爷,您的新婚妻子,我们的少奶奶,跑了!”
“哦,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就这?不必惊慌,洗洗睡吧!”沈烁扣了扣牙齿,嘬了一口。自己正愁着呢,哪还有时间管什么新妻。
“啊?”少女顿时睁大了眼睛:“少爷,那可是您刚过门的妻子啊!老爷现在都快急疯了!正差人四处打探呢!大堂里都乱成一锅粥啦!”
沈烁眼睛顿时一亮:乱?乱点好哇,这样一来自己反而有时间面对这一切了!
“嗯,你也去帮忙吧,少爷我要睡咯!记得关门,谢谢。”说完话的沈烁,顺势躺了下来。
少女见沈烁如此漫不经心,咬咬牙,一跺脚,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外面的嘈杂声充耳不闻,沈烁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脑子一阵眩晕,一连串的记忆如同洪水般袭来。
这具身子的前身也叫沈烁,父亲沈正救过当今天子,被封了个伯爵,虽为三品,但无实权,且无军功,不得世袭,所以到他头上,连个世子的名头都没混上。
再瞧瞧前身,那个沈烁的母亲因早产而死,自己从小体弱多病,沈正多寻良方,却毫无作用,于是乎,沈正又给他找了两个拥有高超武艺的师傅,武艺倒是学会了一点,结果,五岁那年,大师傅出门喝酒被马车撞飞了好几丈远,十五岁那年,二师傅出门不小心一脚踩空,摔到了脑袋,当场驾鹤西去。
从此,也没人敢来教他武功。而他自己呢,仗着自己父亲的名头,纨绔至极,把能得罪的权贵都得罪了一遍。
从此,混上了个“扫把星”的名头。眼看就到了嫁娶的年纪,沈正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找了个富商答应把女儿嫁给他,结果新婚之夜,几杯酒下肚,白眼一翻,不省人事,呼吸全无,于是,现在的沈烁便接手了这具身子。
“唉,梦幻开头啊。别人穿越,要不就是有什么系统啊、科技啊啥的,自己穿越,却沦落如此……”沈烁揉了揉眉心,一脸的无奈。
“啪!”的一声响声突然传来,躺在床上的沈烁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一脚踹开房门的还是刚才的少女,沈烁眉头一皱:“清儿,不是让你回去睡觉吗?”
清儿走到床边,一把将沈烁拉了起来:“少爷,不好了,老爷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什么意思?你先说清楚。”沈烁心里一惊,在自己记忆里,不管闯了多大的祸,自己的这个便宜老爹从来都是不打不骂,甚至一直哭诉对自己不够照顾。将心比心,这老头要是出了事,自己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是京兆府的人说的,他们说,钱大壮,也就是少爷您的岳丈,跑去衙门告状,说是老爷强逼着他把女儿嫁过来的,结果,少奶奶不知所踪,心急之下,便去了衙门!”
沈烁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清儿见状,焦急地搓着手,说道:“少爷,你倒是说句话呀,咱们要不要去府衙看一看,想想办法救出老爷?”
沈烁摆了摆手:“别慌,咱们就这么赶去府衙是没用的,京兆府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地就抓人,就算我们去了,结果估计也是白跑一趟。我只是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古怪。”
“古怪?什么古怪?”清儿有些疑惑。
“清儿,钱大壮家离我们家有多少路程?”沈烁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丫鬟。
“他家住在城南,我估摸着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如果是骑马的话,最起码,也要一炷香的时间。”清儿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拍了拍手,说道。
“我们家在城东,他们家在城南,京兆府在东南方向,也就是说,钱大壮从接到女儿逃婚的消息,到去府衙告案,最起码需要大半个时辰!”沈烁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少爷,您说的,奴婢不是很懂。”清儿有些不解。
“啪!”沈烁一掌打在清儿的屁股上。
“呀!少爷,你干嘛!”清儿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臀部,往后退了几步,面色微微发红。
“手感不错!”沈烁脑海里蹦出四个字。
“清儿,你自从八岁来到我们家,跟我后面也有十个年头了吧,怎么还这么笨呢。你想想,那谁刚逃婚不久,也不到半个时辰,京兆府就来抓人了,就算是千里马,也没那么快吧!”沈烁说道。
清儿点了点头,眼睛一亮:“也就是说,钱大壮是蓄谋已久的?”
沈烁点了点头:“清儿,你赶紧让人牵匹马到正门,我出去一探。”
“好!”清儿应声走了出去。
沈烁将新郎袍扔到了一边,找了件黑色的衣服,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夜已经深了,钱府的高墙大院内,黑漆漆一片,除了夏日的虫儿,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
沈烁从墙上跳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环顾四周,只有后院的西边,有一扇窗户,透着烛光。
沈烁弯腿跳上房梁,小心翼翼地往西边摸去。
屏住呼吸,沈烁悄无声息地挑起一个瓦片,看向了房内。
“不用说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你再也不是我爹!”房间内,一个身穿红色西服的姑娘,一手拿着鸡腿,一只脚踩在凳子上。
“乐乐呀,不是我这当爹的狠心,是事情真的很重要啊!”钱大壮在房间内踱着步子,一脸的愁容。
“什么事情比我还重要?你也不看看那个病秧子,满脸的惨白,喝了几杯酒被两眼一翻,差点死掉!我就算是嫁给猪,也不会嫁给他!”姑娘狠狠咬了一口鸡腿。
“乐乐,你听爹说,不是爹想让你嫁给他的,实在是没办法的事,你不知道,十八年前,也就是沈烁出生那一年,沈正还是个小官,跟着皇帝出征,沈烁他娘,一个人在京内,快要临盆时,一群人冲进他家,找到他娘,逼问着一个秘密,说起他娘,也算是个侠女,身怀武功,奋起反抗,几个人全部殒命,而他娘,也因力竭而伤,濒死前,从将他生下,生下他后便一命呜呼了。”钱大壮喝了口水,慢悠悠吐出了一大串话。
房顶上的沈烁脸色有些暗沉,融合了前身的记忆,同时也接手了前身的一些情感,顿时悲伤夹杂着怒气,一时有些哽咽,不光是前世,在这个世界,同样的,沈烁从未得到母爱,母爱在他心里,一直是看不到摸不着地奢望,想到这儿,沈烁心里有些酸楚。
房间内的沉默因为钱乐乐的话被打破了:“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懂吗?我也是无奈,前些天,接到指令,让我寻个由头,搭上护国公的关系,让你嫁给他,目的是看看能不能从沈烁身上,套出那个秘密的所在!”钱大壮叹了口气,说道。
“就是那个经常戴着面具,往咱家跑的那个人?”钱乐乐眼里有一丝惊愕。
钱大壮点了点头:“是他,我们钱家的命都在他的手上,我也是无奈之举。”
“那你就想牺牲我?用我一人换全家人的命?”钱乐乐将手中的鸡腿砸向钱大壮,胸口起伏不定。
“爹爹当然不会让你以身犯险,听闻教坊司那些歌女说过,沈烁不能那什么,就是……不能人事,而且,我已经答应人家,只要套出秘密,你可以直接把他杀了,永绝后患,并且,不用担责!然后我们一家就会得到大量的钱财,从此便可回乡做个土皇帝了!可惜你这一跑,可就误了大事啊!”钱大壮咬了咬牙。
房顶上的沈烁面色暗沉,他清楚地知道,自始至终,包括前身的记忆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除了脚底的一处红色的胎记。
“原来是这样……”钱乐乐的怒气似乎消了一些,手指绕着垂在胸前的头发:“那也没关系,等过几天我自己登门赔罪,然后再慢慢套出他的秘密,我说爹爹,女儿可是牺牲了清白,到时候回老家,你可得给我寻个俊俏的夫君……”
“那是自然!我跟你说……”
悄悄地盖上瓦片,沈烁飞身下墙,听了钱家父女的对话,沈烁脸色暗沉的似乎可以滴下水来。忍住了直接冲进去暴打钱家父女一顿的冲动,沈烁拿出了火折子。
“走水啦,快来救火啊!”沈烁大喊道。
不一会儿,钱府灯火通明,敲锣打鼓声、尖叫声、怒骂声,吵醒了一众的街坊邻居。
看着钱大壮和钱乐乐狼狈地从大门内逃出,沈烁身形一闪,飞身上马,往东南方向跑去。
看着沈烁渐渐消失在街头,暗中缓缓走出一人,朝着沈烁消失的方向,一声嗤笑,随即又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