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东爷那边二三十号人便是准时赶到了泉子村北门。
李元景时间观念一直很强,也早准备好三四十号人手,协同着近二十辆鸡公车,两边人合流成一队,直奔县城方向而去。
如果说昨天时,就这样贸然去见小公爷张之极,李元景心里还是略有忐忑的,不是太有底。
但此时,有了秀姑提供的这个秘密,无疑让李元景信心大增!
毕竟。
有了这张底牌在手,李元景俨然有了跟张之极交换的资本!
今天虽然没下雪,但是风却极大,恍如让人来到了远古冰河世纪一般,路上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儿。
或许是小公爷张之极到来的消息已经传开的缘故,原本一直盘踞在官道附近的几股土匪,此时简直比兔子还乖巧,早就不知道躲哪里猫冬去了。
晌午时分。
李元景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县城。
让陈初雪带人去卖掉这些时日纺织工坊产出的新线布,李元景等人打听一番后,确认了张之极的居所,便是直奔那座客栈而去。
须知。
即便李元景最近接连发横财,并不怎么缺钱,但纺织工坊这边依然是要重视的。
因为这是稳定收入,即便不多,却是个相当好的兆头。
然而。
李元景一行人来到了张之极下榻的这座客栈外,却是都有点懵了。
只见——
李元景的那位富二代同窗刘浩然,正和一个跟他很相似的中年人,就在这寒风中颤颤巍巍的跪在客栈门口。
哪怕他们都快要冻僵了,却是不敢有丝毫动作,依然在死死咬着牙苦挨着。
这是个什么情况?
“李爷,这两人是父子,正是咱们风城县有名的大粮商,刘记商行的刘允父子。”
东爷也被吓了一大跳,但他城府极深,很快便缓过来,忙低低对李元景介绍道。
李元景这时心里自然早有了数,但还是对东爷拱手道:
“多谢东爷提点。”
东爷一看李元景的态度,心里顿时踏实了一些,但又看到刘允父子的凄惨,他心里又有点没底,只能干搓手,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李元景这时早已经稳下来,直接笑着对门外值守的亲兵头子道:
“这位军爷,在下李元景,是小公爷的旧识,有要事求见小公爷,还劳烦这位哥哥帮小弟通报一声。”
“李元景?”
门口值守的亲兵头子并不是那天陪伴在张之极身边的,本来还眼睛朝天长,看都懒得看李元景这边一眼。
但穆然听到了李元景报出来名号,他顿时一个机灵,忙瞪大了眼睛仔细看李元景。
而旁边的几个亲兵也都是一般模样。
随着这亲兵头子跟几个同伴交流了一个颜色,赶忙是陪着笑讨着巧快步上前来,忙深深对李元景拱手道: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李先生您啊。李先生,您稍待,小的马上去为您通禀!”
说完。
这亲兵头子又对李元景点头哈腰一阵,这才快步朝着客栈里面奔去。
“这……”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傻眼了。
哪想到……
连刘允这风城大豪强,想见小公爷一面都是比登天还难,可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小郎,怎的就……
只报姓名,便是能让这些眼高于顶的亲兵们这般恭敬啊……
这时。
刘允、刘浩然父子自然也看到了李元景。
刘浩然赶忙凑到刘允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显然是在介绍李元景的身份。
饶是刘允,不由也是一个机灵,直接对李元景刮目相看。
但刘浩然刚要起身来跟李元景说话,刘允却是一把拉住了他,低声喝道:
“别乱动,老实跪着。”
“额……”
刘浩然顿时傻了。
不明白,为何李元景在张之极这边明显受到了很不弱的礼遇,他又认识李元景,怎的就不趁着这个机会,来借借李元景的势呢?
可刘允根本懒得跟刘浩然解释,只是狠狠瞪了刘浩然一眼。
这让刘浩然就算不爽,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了。
只能止不住在心里感慨:
李元景这个小崽子,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在张之极这边,有这么大的面子呢?
李元景这边自然也看到了刘浩然父子的小动作,包括身边明显激动不已的东爷。
但这个时候,在别人家的门口,李元景自不会贸然,目不斜视的耐心等待。
很快。
客栈里面便传来爽朗笑声,张之极居然亲自迎了出来,直接亲热的握住李元景的手道:
“李先生,您怎的来了?小弟还正想忙完这一阵,再去看望您呢。”
静。
随着一身锦袍、贵气逼人的张之极此言一出,整个天地恍如都安静下来。
别说刘浩然了,便是刘允,下巴都要掉在地上,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谁不知道。
这位小公爷眼高于顶,根本不曾把什么人放在眼里,可此时……他怎的会对李元景一个穷酸书生,这么恭敬,直接口称‘先生’啊……
再瞧瞧自己的儿子……
刘允心中止不住感慨,同人不同命哇……
“小公爷您抬爱了,学生这边正巧有一批货物,要到县城来发卖,探听到小公爷您正在这边下榻,便过来拜访。”
“哈哈。”
“那感情好哇。先生,小弟这边正好刚好温好酒,今日,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李元景的到来明显让张之极心情极好,拉着李元景就朝着温暖的客栈里面走去。
只留下客栈外下巴掉落碎裂一地的众人。
但东爷看着很快消失不见的李元景和张之极的背影,老眼里却止不住冒出精光,不断的搓着手哈着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来到张之极下榻的温暖大房间里,李元景和张之极客套几句,喝了几杯酒,便也不再墨迹,直接告知了张之极他此行的来由。
而且。
李元景没有任何隐瞒,包括东爷给他三千两银子的事情,都是明明白白的叙述一遍。
又道:
“小公爷,这东爷给的银子,我都已经带过来了,您让人运到您这边来吧。”
张之极却是用力喝了一杯酒,哈哈大笑:
“先生,我知道您的意思,更相信您的人品,不过,我此时虽然的确缺军资,但还没到这个程度!这些银子既然是那东爷给您的,您就收着吧,正好,好好帮老百姓修好土墙。”
“至于我的那份。”
张之极邪邪对李元景一笑:
“这陈东既然这么懂事,想来,我的那份,他已经给我备好了!”
“额,这个……”
李元景对东爷的后续操作心知肚明,但此时他俨然是故意给张之极看的这个人设,又怎会反驳分毫?
止不住摇头失笑道:
“小公爷您见笑了。怪不得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我这真是读书读傻了,差点给小公爷您添大.麻烦……”
张之极不由哈哈大笑:
“先生,您过谦了。您就是没有真正在世俗中历练罢了。但以您的聪明才智,都不用说多了,至多三两月,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猫腻,您便是能看的明明白白哇。”
显然。
李元景这番故意露出‘破绽’的表现,让张之极对他更有好感,也愈发亲近。
两人又聊了几句闲话,李元景故作有些不知所措的道:
“那,小公爷,这东爷的事情……”
张之极不由尽在掌控的哈哈大笑:
“先生您放心,这次,您非但没有给小弟我惹麻烦,反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种土豪强,在风城耕耘多年,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收下呢?”
“而且,这次我不但要收下这位东爷,还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张之极收下了这位东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