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寿,万事小心。”
夜幕下,夏仲和心妙人两人骑着先天黑豹,迅速离开了北安郡,消失在官道上。
“大人,夏伯爷这一去,怕是不好收场啊。”治鸿站在颐郡守旁边询问,他知道,夏仲去南郡以后,接着怕就是为天源宗的一些人员报仇,按道理,颐郡守应该劝夏仲不要冲动的,可颐郡守一句都没阻拦。
颐相杰却是笑了笑,看着消失在夜幕下的夏仲二人背影,意味深长道:
“今时不同往日,延寿这次回来…不一样了。”
颐相杰是功勋之后,深知人脉关系的作用,可他同样也知道,凌驾在人脉关系上的,是绝对的实力!
夏仲的实力没有显现,可是他能感觉的出,夏仲如今很强,强到什么地步,就看这次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颐相杰内心甚至有些期待:“延寿的性子我了解,比庆儿要沉稳谨慎的多,他要么不做,一旦做,那肯定是有把握的,如果他真的做到了,那我颐家这次就赌对了啊。”
每一个政客,都是一个赌徒,强者人脉就是他们手中的筹码,有的生来筹码就多,有的后来慢慢增加筹码,一个能超脱世俗法度的强者,好处那是受用不尽的。
说起来,颐家和天苍关陈氏都是周皇祖旧部功勋,虽然后来颐家因为谢文泽的关系,和周皇祖闹了不愉快,可两家也是世代交好的,这次能够力保夏寻路,除了感念夏仲过往的情分,自然也有一丝赌的成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
昔年颐老祖就是雪中送碳助周皇祖成就霸业,才有了今日的颐家风光,由此可见颐家结交强者的传统。
感叹一声,颐相杰又想起了一事:“既然延寿在北安现身,这消息瞒不住,我也得禀报陛下,回去吧。”
……
北安到南俊,快马也需一日路程,夏仲赶路下却是三个时辰就到了,到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城门已经开了,城外的州民匆匆进入城中,隐隐有叫卖声在城门口轻轻起伏,夏仲和心妙人将先天黑豹留在城外,然后才进去,既然确定了夏寻路此刻的情况,也无需再赶路了。
“这就是南郡。”心妙人看着面前的郡城,这偏僻南地,她还是第一次来,就这种地方,竟然能走出夏仲这等天才?
夏仲则已经轻车熟路,大步前行着。
………
清晨,雷然从聚义楼出来,沿着晨雾弥漫的街道大步前行,昨夜的两个女子和十坛烈酒,没有让他露出丝毫的疲惫,那张严肃的脸颊上带着公门众人特有的冷酷之色。
在他的身后,是金震山,祝西风,外加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名叫郑英,二十五六年纪,却已经穿上了捕头的官服,眉目英挺,身上的功力气息竟然已经隐隐达到后天九重,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先天。
自然而然的,年轻人身上就带着一抹傲气,因为在他这个年纪就成为南郡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可不容易,当然有自傲的资本。
要说他有哪里还不满意,大概就是这每日的早起了。
南郡城里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中,谁也不愿意这么早从自己温暖舒服的家里出来,尤其是那温暖舒服的家里还有一个美娇娘,但是他们却不行。
做为四城总捕,总要时刻掌管城中每一处治安情况,总要每天选择一片城区走上半个时辰,这几乎已经算是捕房的常态了。
当然,别的总捕也不这样,听说北安城的总捕就懒得很,只会在衙门前露个面,平时都难见到。
如此特立独行的,只有雷然,每天早起,大步走在南郡的每一条街道上,查看着早已经滚瓜烂熟在心的摊贩,店铺和行人。
老大这样做,他们做小弟的当然不敢不听从。
要想改变这种状况,他得更强,更有权势,还好,他还年轻,他是绝不信自己会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的。
“嗯?”郑英的脚步忽然一顿。
他顿住,只因为前面的雷然停住了脚步,雷然的身板太高大了,挡住了他的视线,郑英下意识的错开身形想要去看清,却见雷然已经大步朝着前面走去,不仅是雷然,就是金震山也大步走了过去。
他只恍忽间看到前面有一男一女,男子年轻的过分,着一袭青衣,气质不凡,女子虽年长些,却更是妩媚,让他忍不住多看两眼。
“怎么了?”郑英忍不住朝着一旁的祝西风询问。
祝西风脸上明显露出一丝异色,不过接着却道:“没事,雷捕他们看到个朋友,我们去别处瞧瞧。”
说着就带着郑英离去。
郑英皱了皱眉,身为捕头,他当然有自己的职业素养,不过雷然私底下的确有些私交极近的人物是他想认识却不可得的,当下只能和祝西风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雷然大步走过去。
夏仲回来了!
夏仲还活着!
不过奇怪的是不管是雷然还是金震山,都没有太多吃惊,或许在他们心里,压根就没信过夏仲会稀里湖涂死在关外这种事。
雷然大步走到夏仲面前,这才想起夏仲的身份地位今时不同往日,正要一犹豫,却见夏仲脸上已经露出笑容,雷然心中就一松,金震山也心中一松。
“延寿,回来了?”
“嗯。”
一问一答,交情便已经足够。
“走,我送你去万寿园。”雷然很干练,没有多余寒暄直接道。
“好。”
在雷然等人身后,其实还跟着那辆特质的马车,每次巡完街后,雷然都是坐着马车去衙门,其他人就是各自忙碌了。
坐上马车,雷然也不问心妙人身份,直接道:“炫仪小姐说的果然没错,延寿你一回来,就会回南郡。”
他钦佩一声,然后立刻正色道:“寻路的事,是我这边出了岔子,我对不住你。”
夏仲能回到这里,显然已经知道所有事了,而夏寻路来到南郡藏身半月,最后却暴露行踪,当然是雷然这边的过失。
“没有的事。”夏仲一笑,雷然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甚至最后将夏寻路二人送到万寿园冒着怎样的风险,夏仲是清楚的。
他道:“你说的岔子,是刚刚那个年轻捕头?”
他先看到雷然等人,当然看的一清二楚。
对方被支走,该是陈氏的眼线?
“延寿好眼力,其名叫郑英,师承八玄门,武学才智都不差,就是太好享受,好财好色。”雷然道。
郑英听说了陈氏的悬赏,当即就心动了,不过他也知道雷然是必保夏寻路的,所以只是私下差人送了个信,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惜怎么能瞒过雷然。
所以最后夏寻路也没被陈氏得到,悬赏自然更落不到他头上了。
“你看,怎么处置。”雷然问道,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出卖朋友,见利忘义,这是让人不齿的。
夏仲则澹澹笑了笑:“冤有头债有主,不怪他。”
雷然就不多说了,但眼中明显有着一丝戾气。
夏仲大度,他却是一定要给夏仲一个交代的。
马车来到万寿园,夏仲刚下马车,一眼便看到万寿园那块巨大牌匾门楼下,正站着一个少女,身材窈窕,娉婷俏立,秀发垂髫披于两肩,那秀美的脸颊,仿佛一件静心凋琢的艺术品,无一处不巧到极处,美到让人窒息。
那一身袭云纹的白裳穿在她那窈窕的身段儿上,宛如一抹风中摇曳的惊鸿。
那是李炫仪!
“炫仪…”
夏仲心中念头闪动,正想着该怎么和李炫仪说他的谋划,怎么解释他“差点身死”的事。
那正痴痴望着夏仲的李炫仪却已经迈开了步伐,可以看见,她眸中隐隐的泪光变成了喜悦,像一只欢喜的飞鸟,朝着夏仲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