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谁敢在宁二哥面前不知进退,那就是不想混了。”
上官齐看着宁翊脸上的笑容,也陪着呵呵笑着,他在杜赫堂面前都得陪着笑,何况是这个比八郡首富还高一个档次的宁家二郎面前。
不过他的心里很是畅快,在上官齐的心里,是有点恨夏仲和杜赫堂的,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两个有钱不让他赚,天池酒酿他是看着这商机在他面前熘走的,好比一座金山他看到了却硬生生不让他碰,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上官齐怎么能忍。
他是斗不过杜赫堂,也没本事和夏仲叫板,可这位宁二哥就不同了,宁家的底蕴和霸道都是出了名的,他稍稍一挑事,这事就办成了。
杜赫堂啊杜赫堂,这生意你让老子做不成,你也别想做下去,还有那个夏仲,你觉得老子当时开的价低了?等宁翊开个价,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低!
宁翊揉捏着怀中美人的软肉,斜眼看着上官齐,后者的那点心思他当然知道,不过他不在乎,天池酒酿的确是一笔大生意,这点假不了。
他在外面看似风光,可是在宁家这一代,却有些尴尬,这份尴尬就尴尬在一个“二”字上,排老二,就注定他干什么都得往后靠一靠,这天生的东西他是争不过了,所以宁翊就一直致力于自己手里抓着的东西。
这个东西,用他们的行话,叫做“盘子”。
一个好汉三个帮,手里的盘子越大,汇聚的好汉也就越多。
不仅他这个宁家传人在抓盘子,上到皇室家的那几位公子,下到杜赫堂这种和夏仲主动交好的,说到底都是在抓盘子。
皇室公子抓的盘子,叫做权力盘,盘子上的不是一方军卫大老就是皇亲贵胃上宗名宿等等,像他这种,都没资格上那盘子,也就他爷爷才能上去凑凑热闹。
各方强者云集,利益相关,遥相呼应,整个天下就定了,那是大盘子。
杜赫堂交好夏仲抓的盘子,叫人脉盘,投资强者,和强者交好,这是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的事。
而宁翊抓的盘子就是自己的这点基础盘了,什么叫基础,常言道皇帝还不差饿兵,除了实力权力,真正能束缚人心,调动人心的,还是财富。
做什么事,不得要钱?
下到百姓吃的一粒米一口面,上到官员之间的打点滋润,都要钱,所以财富是一切的基础。只要手里的财富足够大,他的盘子就够稳,那么日后但凡风云变幻,他就有一举逆天改命之机。
其实像上官齐这种眼里只看几两银子,只知道吃喝玩乐,摆阔张扬赚钱都不知道怎么花的公子哥,宁翊打心眼里看不上,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玩家,不过天池酒酿他是真看得上。
这桩生意的巨大利润和潜力,已经让他认识到了这是大盘子。
只要把这桩生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他的盘子基本就算是定下了。
上官齐见宁翊不开口,就瞅了眼马车外,
马车外一道孤零零,披头散发的灰袍身影走着,明明走的不快,可一步都不落后马车,就没话找话道:“二哥,那位朋友走着怪累的,要不请他进来喝一杯?”
不知道的,还以为宁翊是他亲二哥呢。
宁翊却看都不看马车外的身影,道:“他只喜欢走路,不喜欢喝酒。”
“呵呵,还有不喜欢喝酒的,怪人。”上官齐咧嘴一笑,他其实有心打听打听那位根底,这次宁翊就带了他,车夫,和那怪人,他眼睛再瞎也感觉出那位不凡了。
可惜,宁翊不准备多说。
……
天池山上,颐郡守把着夏仲的双手,郑重道:“贤侄,国公在此,一切就托付于你了。”
夏仲抽出手来,笑道:“郡守放心,既然知道国公身份,我自然尽心招待。”
“不是尽心,要全力以赴。”颐郡守又重重道:“你的医术我是放心的,旁的不多说,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夏仲心道上次为颐老夫人治病颐相杰都没这么交代自己,不过想想也是,颐老夫人那病他只是给齐东药打了打下手,颐相杰叮嘱也叮嘱不到他头上。
他颔首道:“郡守放心。”
颐郡守这才满意,说实话,他收到夏仲的消息属实吓了一跳,定国公大驾光临他北安郡,还悄无声息的来,莫不是他北安郡出了什么事引起定国公的不满了?
那他可就悬了,顾不得多想就快马赶来,先和夏仲私底下一通气,夏仲对颐郡守自然不隐瞒,隐晦的提了提这位国公来意,颐郡守才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然后拜见定国公一番。
才有了此刻这一幕。
从颐相杰的态度也能看出,颐家虽然是大家族,在朝廷人脉也很广,可和当朝现任的四国公比起来,还是差一截子的。
也是,当年颐老祖还活着的时候就比不上四位国公,更别说如今了。
颐相杰此刻看夏仲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有南郡王天尘宗当靠山,自身实力了得,固然潜力无穷,可能够攀上定国公这关系,才是真正的大关系,这要是表现好了,夏仲在大周朝基本就是横着走了。
圣上钦封一句圣榜第三,那是荣誉,证明入了圣上的眼了,但没官没职,不会让人重视,要说实力,夏仲就算现在实力全部显现,也离精神境差的远,在这个处处都有精神境大老撑腰的天下,这点实力还真在大事上说不上什么话。
可如果有了定国公这等人物撑腰,那可就不一样了,那真的是走到哪里谁都得给足了面子。
定国公可和藏剑老人那等特立独行的独行强者不一样,有时候粘上其还不如不沾,说起来,以夏仲的潜力为什么做了天尘宗主,少有大人物问津,这里面也多少有点和藏剑老人有瓜葛的缘故。
如果夏仲是走藏剑老人那路子,大家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夏仲看着颐郡守一脸“小伙子,我看你前途无量”的表情,心下暗道他是没和颐相杰说这次治病的危险,那是有三成机会治死的,如果听了,颐相杰怕是就不会这么想了。
惹恼一个国公,精神境显圣强者,那后果绝对是可怕的!
到时就不是前途无量,而是前途无亮了。
“延寿,为了国公周全,我看像杜公子他们这些于朝廷无关的人员,就没必要多在山上逗留了。”颐郡守又道。
夏仲含笑颔首:“我刚刚已经让杜兄先下山了。”
“那就好。”颐郡守点头。
在定国公面前,一切都得以定国公安危为主。
虽然夏仲不觉得谁能奈何的了一个活着的精神境显圣强者。
“夏掌门,宴席已经张罗好了,你看是不是先请国公用膳?”这时候儒子凌走过来,身旁跟着乔冠杰,周浴。
“对对对,先用膳,贤侄,这里你是主人,这礼数可不能失了。”颐相杰就道。
称呼上就显得比儒子凌这个年轻郡守又亲近的多。
“那我就去请请国公爷。”
夏仲道了句,他虽然是天源宗掌门,此刻进客院,也得先通过沉千河这道岗,而且这道岗还只能他通过,那两位郡守只能巴巴看着。
夏仲过去让沉千河通禀了声。
沉千河皱着眉进去了,他知道自家老爷是不怎么喜欢这些热闹的,不过现在有求于夏仲,给夏仲些面子也是老爷的意思。
片刻徐明泰就出来了,身后跟着痴痴呆呆的徐空凌等人。
“吃宴就吃宴吧。”徐明泰澹笑着,他目光随意一扫已经迎上来的两个郡守,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两个郡守没整出大量官员上山拜见的戏码。
至于周浴乔冠杰,卫东伯等人,这些人都已经见过。
接着他目光定格在夏仲身上:“夏掌门就不要喝酒了。”
夏仲道:“只等药材到了,就开始为公子医治,这酒自然喝不得。”
这道理他岂能不懂,可徐明泰还刻意说出来,只是告诉他,治病是首要,其他都是次要。
“嗯。”
徐明泰点头:“你这天源宗不错,酒也不错,若是住的舒服,日后老夫免不了要常来住上几日。”
迎过来的儒郡守和颐郡守等听了心中暗暗记下,羡慕不已,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天源宗要是有定国公常常居住,那地位可是瞬间拔高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而且足见定国公对夏仲的庇护之意。
夏仲却听出来了,这是这位国公爷在给他许好处呢,对方常来,那就是好处源源不断。
只是住的舒服,怎么才能舒服,当然是治好徐空凌的病才能算舒服,他要是让对方不舒服了,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大夫的就这点不好,给大人物看病,好处是大,坏处往往更不小,就算是定国公大度,也难免会和普通病患家属一样关心则乱,而他的一言一行,对大夫的心境影响可就巨大了。
唉。
夏仲有种刚从南郡王那个坑里爬出来,就又掉进一个新坑的感觉。
不过他如今的底气更足,只要这个精神境显圣强者别恼羞成怒当场杀了他,他就不怕。
宴席很简单,定国公现在一门心思全在孙儿的病上,哪有心情和他们吃喝,只是做个礼数而已。
颐相杰和儒子凌却觉得与有荣焉,能和定国公吃一顿酒宴,这就是大大的拉近距离了。
周浴就更别提了,和定国公吃顿饭,他回去能吹三年!
酒宴刚刚结束,山下弟子便来报,有一群军卫到了,对军卫,宗门弟子真不敢拦,这不是他们不忠心,而是没那权力,所以弟子禀报的时候,军卫已经到了夏仲等人面前。
哗啦啦。
这些军卫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蔓延到用宴的中和殿内,皆身穿统一的赤色锦袍,每一个的腰带都是墨色石质,佩长刀,先天真气内蕴,且个个都年轻的吓人,让的天源宗不少自负武学到家的弟子都不由自惭形秽。
“延寿,这就是五军府的赤云军了。”周浴不知何时又站到了夏仲身边,低声道。
说着话,他的眼神里都是灼灼之色。
像他也是城卫都尉,统领军卫,但是军卫和军卫比起来那也是天差地别的。
京中五军府统管五军,如今明面上的五军大都督是安国公之子李大都督,可背地里真正做主的还是四位国公。
而能进五军府的军卫,五一不是生下来就当军卫培养的苗子,他们不知道宗门,不知道各方势力,眼里只有军卫统帅!
夏仲目光一扫入目的百余位赤衣年轻军卫,最弱都是先天二重,武学卓绝,心下暗叹,这才是大周朝真正的核心力量啊。
把他丢进去都不算显眼。
相比起来,南郡北安城卫军卫,只能算不入流了,连南郡王的三卫也得靠边站。
震慑天下宗门,就得靠这股子力量。
赤衣军卫统领年纪稍大,有四旬往上,先天八重,武学通玄,还是个先天火德之体,进入殿内,快步走到徐明泰面前,啪,单膝跪地:“末将韦长虹,拜见大帅!”
徐明泰摆了摆手:“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韦长虹这才起身,然后身形一侧:“带进来。”
顿时诸多军卫带着一个个锦盒进来,其中都是上好的药材,那情毒装在一瓷瓶里,也在其中,同时一个头发有些许花白的长者从中走出,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晚辈陈北芝,见过公爷。”
徐明泰看到这身影,罕见的脸上表情柔和许多,手掌虚抬,道:“北芝啊,你也来了。”
陈北芝放下双手,看了一眼徐明泰身后的徐空凌,道:“师父听说公爷要为空凌公子用药,特命弟子来照料一二。”
徐明泰就明白了,他一扫身旁的沉千河,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沉千河额上的冷汗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