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众多御医,捕快百姓都瞠目结舌看着那坐起来的身影,不是吧?
刚刚进来时软趴趴的,快死了似得,这就坐起来了?
他们刚刚只关注年轻人的惨叫了,竟然一时没有关注夏仲到底做了什么。
坐起来的年轻人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桌上一跃而下,转了两圈,走了两步,奇道:“好了,我好了……”
“兄弟!”和金震山对峙的胡子大汉也惊喜的走过去,看着他那活蹦乱跳的样子,真好了?
那年轻人活动了下腿脚,似乎还尝试运转了一番体内真气,确定自己是真的好了之后,这才满脸正气的朝着夏仲感激道:“神医再造之恩,钟铁山拜谢。”
说着便朝夏仲一拜。
夏仲则摆手,道:“病好了便去吧,后面的病人还排队等着呢。”
说着接过一旁不知何时跑过来的王富仁递出的布巾擦了擦额头汗水,先前虽然是照扁鹊图鉴操作,可消耗的却是他的体力,如果不是这两天在京灵郡主那儿练了那套动作,单凭他以前的力气还不一定能行云流水接好对方的全身散骨。
正骨,接骨,不仅考验一个大夫的手法,更考验体力,时机稍微差一点,力道稍微小一点,都接不回去。
那钟铁山又是一拜,旁边的胡子大汉也跟着一拜,还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钟铁山眼神一拦,然后两者才转身去了,倒是个痛快人。
看着那年轻人趴着进来,活蹦乱跳出去,百姓们顿时又是一阵骚动。
“神了。”
“神医,神医啊。”
“王府御医就是不同凡响,没听见吗,那是这些御医的头头,大官,为王爷看病的,手上能没本事吗?”
“先前我看他年纪轻轻,还以为只是管事的,没想到竟然也是大夫。”
别说百姓们看夏仲的眼神不同了,就是那些眼高于顶的御医也都眼神变了。
小世子的怪病整个王府御医加南郡名医都束手无策,愣是让夏仲给治好了,虽然足够惊奇,可夏仲毕竟太年轻,这些御医只当夏仲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刚好会医治小世子的怪病而已,说不准夏仲用的是什么野路子土法子呢。
心里对夏仲的医术其实是不太服气的。
而此刻亲眼看到夏仲把一个全身骨架都几乎拆散了的壮汉眨眼间给装了回去,就凭这手正骨之法,也能看出夏仲的医术多高深了。
“夏大人年纪虽轻,手上却是有真本事的啊。”
一个个心里的不服气都没了,对这场别开生面的“考核”心下也更加重视。
他们引以为傲的不过两方面,一是御医地位,二是一身的医术,两者全不如人,还傲个屁?
金震山更惊诧不已,夏仲竟然将江湖中流传的绝不可治的“三手分骨法”治好了,医术之高真是匪夷所思,难怪年纪轻轻就能被南郡王如此赏识。
不过他毕竟是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心性也远比普通人了得,待得那年轻人和胡子大汉一走,便在夏仲耳畔低声道:“夏御医,那年轻人功力不俗,应该还在那大胡子之上,他中的又是苍山点星派的狠手,你今日将其治好了,怕是……”
说到这,金震山欲言又止。
武学圈子,最忌对头,一个眼神不对都能斗个你死我活,更别说恩怨纠葛了。
你救了的人是别人的仇人,那你也就成了报复的对象了。
夏仲明白金震山的担忧,淡淡道:“治病救人,乃是大夫天职,他来这里是病人,我是大夫,就这么简单,麻烦来了再说。”
金震山见夏仲明白,也不多说了,心下暗道,点星派虽然霸道,可在朝中的力量终究比不上南郡王,倒也不必太担心。
这时又见一个病人进来,不过这个病人不是走进来的,而是抬进来的,夏仲便再度迈步走去,金震山也连忙跟过去。
他现在是有些迷上看夏仲施展医术了。
………
老庙外,
钟铁山和胡子大汉走出来。
“久传天下能人异士诸多,今天是长见识了,没想到竟真的有人能治好三手分骨法。”大胡子感叹道:
“只是兄弟,人家治好了你的重伤,就算不收诊金,咱怎么也得亮个山门再走啊。”
钟铁山回头看了人群攒动的老庙一眼,道:“三哥,咱们的对头你又不是不知,亮山门,那不是谢人家,是害人家。”
胡子大汉一听,顿时恍然,连道:“对对对,那对混账姘头可不讲理,还是兄弟你想得周到。”
不知道身份救了,就是单纯救人,知道身份,那就不一样了。
“再者,大恩不言谢,空口白话的事儿,我也不干。”钟铁山看着老庙:“待咱们的事儿办完了,再好好答谢这位恩公吧,反正恩公的名号已经记下。”
话落,钟铁山毫不犹豫转身就走,那大胡子想起要办的事儿,又是一急,连忙跟上离去。
……
老庙之中,从夏仲出手开始,就俨然成了他的个人秀,那躺着进去的病人得的是个怪病,摔了一跤之后,便再站不起来,只要一站起来就头晕眼花,四肢漂浮,眼睛只能看天,不到片刻就会昏倒。
此症已经持续了近半年之久,身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却病倒在床,已经拖垮了整个家庭。
就在一众御医还在琢磨辩症时,夏仲却已经让金震山把那病人提着领子上下左右颠了一翻,颠的后者都快吐出来了,才往那儿头上脚下一放,后者满天星的踉跄几步,就在众人以为又要昏倒时,其竟然站直了。
直了!走动两步也没昏倒,一切正常。
又是一片惊呼,那病人欢天喜地的叩头拜谢一番,这才去了。
又是一神迹。
紧接着像重症,难症,到了夏仲手上,都不需要诊脉,要么立刻下方,要么施针打穴,片刻功夫在他手中顷刻见好的病人已经超过了众多御医加起来的总和。
直看的百姓们叹为观止,金震山和一众捕快都目瞪口呆。
伤人容易,救人难。
一句话,里里外外都对夏御医服了。
而夏仲也开心,一来治病救人,看到那些病患见好的喜悦他也感同身受,二来面前浮出的提示也让他喜不自胜。
捏魂币加一,捏魂币加一,捏魂币加一……
短短时间,他已经累计了近四十多枚捏魂币,这才是效率啊。
就在夏仲乐此不疲的医治病人时,庙外又匆匆赶来一群人。
“仲儿!”
这一声喊,顿时让那些准备阻拦的捕快们退开了,敢这样喊夏御医的人,他们怎么敢拦。
夏仲刚为一中风的病人针灸完,闻言抬头一看,脸上就露出了喜色。
“爷爷?”
来者正是夏景堂,夏言慎以及跟在一旁的顾南,身后还跟着一堆提着药箱的大夫。
“拜见夏御医。”
一众大夫进院便跪,夏仲连忙伸手拦下,同时上前搀住夏景堂的双手,问道:“爷爷,你们这是?”
“我们听说你带王府御医来南城坐诊,给你做帮手来了。”夏景堂笑道:“我身后的这诸位,皆是南北两城杏林好友,大忙帮不上,一些头痛风寒还是看的了的。”
夏景堂虽然自身地位不高,可夏家世代行医,在杏林中的人脉还是有的,这点从和周御医都有交情就能看出。
他在医馆听说王府御医在老庙坐诊,这是他孙儿的事,他岂能不来助阵?
夏仲惊讶,消息传的这么快?虽然同样是南城,可老庙街和夏氏医馆还是有段距离的。
“这怎么好。”夏仲连道,他是御医,吃的是皇家饭,拉出一些闲得蛋疼的御医们义诊没事。
可这些大夫却是要养家糊口的。
他不能慷他人之慨啊。
“夏大人莫要客气,大人富达不忘家乡,是我等楷模,能随大人一起坐诊,是我等的荣幸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道。
“就怕我等医术不堪,比不上诸位御医的圣手,闹了笑话。”有一个老大夫也笑道。
夏仲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手道:“诸位前辈愿意搭手,是南城百姓之福,延寿在此替南城百姓多谢大家了。”
他不以官身说话,而以晚辈自居,透着股亲切,那些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大夫们心中一松。同时也暗暗羡慕。
老夏有一个好孙儿啊,身居高位而不傲,富贵通达不忘本,凭这两点,前途不可限量啊。
先前谣传夏御医嚣张跋扈,当了官就眼高于顶,纯粹狗屁。
“夏大人此言是折煞我们这些老骨头了。”老大夫们都连连拱手。
“不敢当不敢当。”
夏景堂和夏言慎面上都红光满面,连顾南看着夏仲都透着股自豪骄傲。
不用夏仲吩咐,捕快们已经将老庙中的桌子搬来,搬空了都不够,还有邻居街坊从自家拿来桌子凑数。
诸多御医看到这些赤脚大夫都来了,更是卖力,比不了夏御医,难道还比不过其他赤脚大夫了?说什么也不能堕了御医这两个这的招牌啊。
顾南没有单开一桌子,而是被夏仲安排和唯一的女医官周婷荷坐在了一起,或许是女人争强好胜的本能激发了,周婷荷也不想着再被夏大人瞪眼了,一本正经的治起病人来。
尤其是周婷荷看到夏仲亲自安排顾南坐在自己身边时的那份亲切,让她竟然忍不住有些嫉妒。
至于顾南看她夏大人的眼神,周婷荷更是从对方进院就看到不对了。
青梅竹马?
夏大人心仪的女子?
难道就是因为她夏大人才懒得多看她一眼?
种种想法在周婷荷心里冒出来,于是一本正经的诊脉时眼睛就时不时的在顾南的脸蛋,胸脯,腰肢上乱瞟。
脸蛋一般,胸脯一般,腰也一般,凭什么和我比?
周婷荷心里不服。
顾南则是暗道,这位周御医不是中风了吧,怎么眼睛乱飘啊。
夏仲当然不知道这两位女大夫想什么,女人的想法,男人永远不会懂。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主人,到时辰了。”白晶晶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夏仲才发觉已经日上三竿,想起郡主给自己开的假也就是半日,心里暗叹一声。
再治完一位病人,叮嘱几声注意事项,那病人别说病好不好,单单这几句叮嘱就觉得暖烘烘的,连连道谢去了。
夏仲起身和金震山说了一句。
金震山闻言立刻吩咐下去,不一会儿,捕快们便将话传到了百姓耳朵里:
“今日义诊结束,明日上午继续。”
百姓们听前半句还焦急,他们还有很多没排上呢,听了后半句,这才放心,打定主意明天早上早点来排队,欢欢喜喜去了。
御医们也齐齐松了口气,心里想的不知今日这考核过了没。
和夏景堂,夏言慎,金震山等人相伴着出了老庙,夏仲又向金震山道了声谢:“今日多谢金捕头了。”
金震山此刻对夏仲已经不只是畏惧了,还对其那身医术发自内心的钦佩,连道:“分内之责,怎敢当夏御医一个谢字,明日下官在此恭候夏御医。”
夏仲微笑颔首,然后又和诸多赶来助拳的大夫道了声谢,和夏景堂低声说了两句王府有事,不回家中吃饭了,这才上了马车。
周婷荷不管什么,依旧硬着头皮上了夏仲的马车,且似乎还有意无意看了顾南一眼,看到顾南似乎眼神有些变化,这才满意。
夏仲回到王府,御医们本来还等着考核结果,王富仁还等着副院长的位置会不会掉到自己头上,可夏仲只说了句诸位表现不错,便丢下他们朝着京灵郡主院中走去。
其实半日义诊正好,毕竟就算御医闲得蛋疼,可捕快,那些助拳的大夫们也有自身的事要忙,凭他面子耗在那里一整日,即便不说什么,也终归不好。
“今天的收获真大,整整一百零九枚捏魂币。”夏仲满眼期待。
这一百零九枚捏魂币,不知道能捏成什么完整图鉴。
面带笑容,夏仲走进京灵郡主的院落。
刚进院子,就脚步一顿。
却见亭中京灵郡主似乎正要用膳,看到他,一双冷眸顿时微微一眯。
“主人,有杀意。”白晶晶连忙提醒道。
夏仲心里一咯噔,脸上的喜意顿时散了大半,这京灵郡主不是现在才要为昨晚的事秋后算账吧。
夏仲想多了,
京灵郡主的想法是:
看他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外面就那么好?在她院子里难道自己亏待他了?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