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已经伏诛,夏御医可还有吩咐。”
金震山顾不得擦去身上的血污,大步走到夏仲面前拱手道。
夏仲诧异看了这金震山一眼,他是知道尚安云的后台就是金震山的,尚安云和金震山的关系他也清楚,却没想到其对尚安云下起手来这么果断。
他其实高估了尚安云和金震山的关系,也低估了王府令牌的威力。
“有劳金捕头了。”夏仲笑道,旋即收了王府令牌。
金震山连道不敢,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这位夏御医动嘴就要人命,他可怕了。
待的夏仲收了王府令牌,雷然等才起身,看着夏仲的眼神早已不同,一个御医品职再高,他也只是客气,不会当回事,可手握王府令牌,那就非同寻常了。
什么人有资格手握王府令牌。
郡主,世子,王妃等等。
就连周浴都没有一块,可见南郡王何等看重这位夏御医。
“雷捕头,今日多谢雷捕解围了,还请快进来喝杯水酒吧。”夏仲邀请道。
“不敢不敢,此刻是夏御医家宴,老雷怎么好意思掺和,晚上,晚上老雷再摆酒,请夏御医和周都尉一定赏脸,给老雷这个赔罪的机会。”雷然连道。
刚刚他说讨杯酒喝,那也是看周浴的面子,顺便结交一下夏仲这个王府御医,可现在却不同了,面对夏仲,他是一点都不敢托大了。
这他娘的是南郡通天的人物啊。
夏仲再邀请两次,雷然都是坚定晚上他请,夏仲无奈,加上他夏家医馆中确实没有什么好酒可招待,也就不强求,说了两句,伴着夏景堂等一同入医馆了。
看着夏仲等人进去,雷然才回身。
“雷捕,我…”金震山连走到雷然跟前。
“小金,你干得好。”雷然道。
金震山一时不知道雷然是不是正话反说,连道:“小的惶恐。”
“我问你,那尚安云和你是什么关系?”雷然道,他虽然猜到金震山肯定和尚安云有关系,可也没细查。
金震山不敢隐瞒,连道:“是我妹子的丈夫。”
他连妹夫二字都不敢直接说了。
雷然眉头一挑:“好,你做的好,你要是敢犹豫一下,那姓尚的咬出你来,老子也保不住你。”
金震山连连点头:“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回头小的再给妹子找个好男人。”
死妹夫不怕,他要是因为妹夫死了,那就冤死了。
“嗯。”雷然又看了夏氏医馆一眼,当即转身离去。
金震山看着雷然离去,这才知道是真的不会追究他了,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瞥地上尚安云的尸体,眼中露出一抹厌恶:“把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拖走。”
当即有捕快过去将尚安云的尸体拖走,还把夏氏医馆的匾额立在门前,是金震山亲自抬得。
做完这一切,金震山又朝着夏氏医馆恭敬一拱手,这才带着捕快离去。
围观的街坊领居们这才一片骚动,金震山是什么人物,那是在南城这地界黑白通吃的老大!雷然是什么人,那是南郡城的所有捕快头头!跺跺脚,黑白两道都得抖三抖,可这两个平日里已经是他们谈之色变的人物,在夏家面前,竟然如此表现。
“御医啊,夏仲竟然当了王府的御医了。”
“夏仲那小子竟然也能当御医?”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惊呼。
“闭嘴,夏御医大名那是你能称呼的。”一妇人拍了一下青年的后脑勺:“早就让你多和夏御医学,看看人家…”
“夏御医当年前往北安城医府学医的时候,我就知道将来定会有出息,见过世面果然不同啊。”
“是啊。”
街坊领居们都知道,夏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日后可得多多亲近,没看到,连四城总捕都得客客气气?
他们不知王府令牌代表什么,只道只要混到王府去做事,都能领个牌子呢,那拿出牌子众人跪伏的样子……
真气派!
夏仲等人进入医馆,后面就是他们常住的内院,顾南这才忙前忙后的烧水沏茶,而悬挂王府匾额也是一件大事,先要祭过夏家先祖。
夏景堂等人忙前忙后,不少邻居都主动过来帮忙,夏仲则是负责招待周浴,周浴今天对夏仲的认识又多了一层,对敌人下手毫不手软,这可和夏仲在南郡王等人面前的温和谦逊又不同。
不过周浴本身就是杀伐惯了的人,对此反而很是认可,如果夏仲优柔寡断,他倒是不喜了。
只是夏景堂在和夏仲祭祖时轻声叮嘱:“仲儿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可滥用王恩。”
他是怕孙儿骤受恩宠,得罪人,将来落个王爷不喜,失宠杀头的下场。
夏仲明白爷爷的担忧,没有多说,只是笑道:“这恩不用白不用,爷爷放心吧,孙儿知道分寸。”
若不是看到尚安云眼中那抹嫉恨,夏仲也不会下死手,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尚安云那种下三滥,谁知道会用出什么下作手段来报复。
他不怕,可是他爷爷,父亲,还有南姑呢?
所以,该下死手就得下死手。
再者,做了王府御医,夏仲日后很长一段时间怕是就要呆在南郡王府了,家里这边,他不想担心。
至于王爷恩德?他可不指望靠一个人的恩德活,不用白不用。
夏景堂眼中还有担忧,可现在孙儿今非昔比,少年得志,难免张扬,他也不好太多苛责,只是再叮嘱几句和气生财,温和待人的道理。
夏仲也一一应着。
祭过祖,敲锣打鼓悬上王爷赐的匾额,中午请了隔壁饭馆的厨子做了几桌好菜宴请了周浴和护送人员。
那饭馆老板也是财大气粗之人,平日根本不将夏景堂这个老大夫放在眼里,可这次结饭钱的时候,却是死活不肯要,还是夏仲说了话,那老板才不情不愿的把钱收了。
也是,夏御医何等人物,听说王爷赏钱就赏了万两黄金,岂愿受他这点饭钱的小恩小惠。
只是这老板很是后悔,过去没有好好和这个邻居结交,如今想攀关系,却是攀不上了。
他的儿子还对那南姑娘一直有意思,现在还是趁早让其断了念头吧。
夏仲午饭和周浴喝了不少酒,回到自己房间,房间里正有一道身影忙碌着,正是南姑在为他收拾着衣物。
看到夏仲进来,顾南面露笑容:“喝了不少吧,快歇会儿。”
顾南的五官不算绝美,既没有知花如意的妩媚妖娆,也没有京灵郡主的绝美惊艳。但是眸正神清,由里到外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纤尘不染地感觉,且自带一种柔弱气质,让人忍不住怜惜。
可夏仲根据这世界夏仲的记忆,却知道顾南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这点看先前死也要护住医馆的样子便能看出。
夏仲颔首坐下,看到顾南在为他收拾的衣服,笑道:“南姑,这些衣服都旧了,我去了王府,有的是新衣。”
顾南的动作一顿,面上似乎露出一丝伤感,然后迅速掩藏起来,点头道:“也是,仲儿你现在不一样了,穿这些衣服也不合适。”
看到顾南面上的神情变化,夏仲记忆中忽的浮现出了诸多画面,那是这个世界夏仲的记忆,很多都是他生病了顾南照顾他,逢年过节,都会收到顾南为他做的一件新衣……种种记忆一闪。
夏仲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的夏仲,不会喜欢南姑吧?
这念头一冒出来,却是越发强烈,夏仲这才肯定了,真的是这样。
其实想想也正常,顾南比夏仲也就大两岁多,顾南从小家破人亡,拜夏景堂为师学医,只是入门时已经懂事,后来夏仲娘亲去世,顾南就以长辈的身份对夏仲很是照顾。
夏仲正是少年慕艾,又朝夕相处,岂能不对顾南动心,只是夏仲碍于爷爷,一直不敢说而已。
说了爷爷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夏仲明悟这点,可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夏仲啊。
爷爷,父亲,他可以孝敬。
但是这感情他不可能一并接收了。
“仲儿。”顾南不知夏仲在想什么,沉默片刻,才柔声道:“姑姑知道你今非昔比,地位卓然,可也不能太由着性子胡来,对人不可太霸道,不然将来会受害的。”
她也是见夏仲今日弄死尚安云的样子,心中有些惶恐。
此刻提醒,是纯粹的关心夏仲。
夏仲笑着颔首:“南姑放心吧,这事爷爷已经说过我了,我知道了,只是看那尚安云欺负姑姑,我怎么能不替姑姑出气。”
他这是开个玩笑,把他发火的原因归咎到顾南身上,
可顾南闻言却想起今日尚安云的所作所为,她受的委屈自然不会忘,原来仲儿是因为这个才生气,才发火…她心里突然挺愧疚的,可又有一点点甜意。
不过嘴上还是道:“以后不可冲动。”
“嗯,知道了。”夏仲连连点头。
顾南见夏仲有些乏了,也不多说,道了声:“你歇歇乏吧。”
便要离开房间。
却听夏仲半躺在床榻上,迷瞪着眼睛道:“姑姑,你还是把那些衣服装起来吧,王府的衣服再新,也肯定没有姑姑做的好穿的。”
顾南看了夏仲一眼,想说王府的衣服肯定比她做的舒服,但是这话到了嘴边,终究没说出来,而是笑了笑,继续过去给夏仲整理起衣服来。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句话这个世界还是有的。
仲儿说好穿的是衣服,还是相处的她这个人?
想到此,顾南嘴角的笑意便藏不住了,只是夏仲是看不到了。
夏仲的记忆里对顾南有情,难道顾南就没有吗?
她可以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夏仲,可夏仲……毕竟不是孩子啊。
………
夏仲的确喝多了些,一觉睡到傍晚。
正做着一会儿在现代打王者,一会儿却又见到京灵郡主那冷酷行刑,渴望习武修行提升实力的怪梦。
忽然…
“仲儿,仲儿,周大人唤你呢。”顾南的声音响起,
夏仲猛地睁开眼眸。
看到是顾南的面容,顿时松了口气,下意识道:“顾南,你的样子可比京灵郡主好看多了。”
顾南俏脸一红,京灵郡主?那不是南郡王的女儿,她比郡主好看?
心里又是一甜。
不过她立刻俏脸一板,手掌在夏仲肚子上轻拍了一下:“没大没小,叫姑姑。”
夏仲大汗,他刚刚那句话是完全以夏仲身份说的,倒是忘了这个世界夏仲的辈分,补了句:“姑姑,小侄错了。”
顾南这才满意,可偏偏又不太高兴,但还是想起正事,连道:“周大人唤你呢。”
“哦,看来习武的解酒就是快,真是方便。”夏仲边说边穿鞋袜,这些他记得他睡时没脱,再一想就知道是顾南替他脱的了。
他穿戴好,便出门去了。
顾南看着夏仲出门,转身去叠床榻上的被子,可突然想起刚刚夏仲醒来喊她名字,还说她比京灵郡主漂亮的话,脸颊又红了。
顾南……仲儿叫起来还挺好听的。
……
夏仲来到医馆后的房间,周浴正和一道铁塔似得高大身影站着,似乎在说着某位人物。
那身影除了四城总捕雷然外还能是谁?
他的脚步声早就被周浴和雷然听到了,所以他刚进来,雷然已经笑道:“夏御医,老雷来请你吃酒了。”
夏仲本来还道雷然说请客的话是客套,没想到真的上门来请,连道不敢。
“延寿,走吧,老雷今天要是不请咱们吃了这顿饭,他得难受死。”周浴笑道。
夏仲推辞不过,只能笑道:“那就听周大哥的。”
“哈哈,夏御医快请。”雷然笑着过来拉夏仲的胳膊朝外走去。
夏仲的身高也有一米八几了,可在雷然两米四五的身高面前,就像个孩子。
几人出了医馆,只见一辆特大号,像个小房子似得,拴着足足五条上好马匹的马车已经等候着。
“夏御医,请。”雷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