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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天波告诉朱由榔,腾冲卫明面上是守御千户所,实际废弛日久,有这一百多卫所兵已经是大为不易了。

朱由榔无可奈何,只好吩咐李汝珍继续召集民壮上城协助防守。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不久,首辅马吉翔、司礼掌印太监李国泰、侍卫总兵邓凯及十几个内廷侍卫也赶了过来。

马吉翔远远见到朱由榔,便高声大喊:“陛下,城上危险,千万当心……”

大敌当前,朱由榔也顾不得这些人哪个是忠,哪个是奸,全都好言扶起,各嘉勉了几句,然后继续观察战况。

还好城外战斗看似激烈,却一直没有波及到腾越。喊杀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渐渐平息下来。

“天气寒冷,陛下大病初愈,可要当心身子。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李国泰拿起长袍给朱由榔披上,颤声劝道。

“有臣等在,腾越城固若金汤,陛下不如先回县衙休息。”马吉翔也附议道。

朱由榔摆摆手,拒绝了回县衙休息的提议。腾越守卫兵力薄弱得令人绝望,算上黔国公的二十多个亲兵,总兵邓凯带来的十几个内廷侍卫,还有一些民壮,总兵力不过三百,又能守几刻钟?

后来大臣们又来劝,朱由榔更是发起了大火:

“清军这些年来攻城掠地,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多少坚城都是几日即破。腾越城有几条枪,你们敢说守得住?我朱由榔只有战死沙场,绝不会躲在被窝里等着被生擒。”

他不想做阶下囚,更不能做亡国奴,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战场上。他一直在城墙上来回巡视,亲自向那些卫所兵加油,向上城来助战的民壮鼓劲。

卫所兵们平日疏于训练,本是极度怯战。但是皇帝亲自督阵,他们也渐渐鼓起了一些胆气。

马吉翔和几个心腹劝诫皇帝不动,心里焦虑不安,也只能硬着头皮陪朱由榔待在城楼上。

众人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大白,也没有看到清军来攻击县城,甚至连逃回的明军都没看到一个。

朱由榔渐渐感到有些奇怪。

这些人打得这么投入,连腾越县这么大的城,都完全无视了?还有,明明连清军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城里哪来的那么多喧哗之人?

如果不是自己在城楼上守了整整一晚,还真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如果自己只是在县衙等待消息,也许现在已经有人向他汇报,打退了多少次鞑子进攻。

朱由榔脸色却越来越沉,脑子也越来越清醒:一定有人在捣鬼。在腾越城有能力导演这么大规模闹剧的人不多,答案呼之欲出。

城楼上众大臣坚持了一晚,都已昏昏欲睡,忽然耳边响起一声怒喝。

“马吉翔,为什么纵兵造反?”朱由榔走到沐天波的亲兵中间,忽然大喝道。

马吉翔和他的十几个心腹一晚上胆战心惊,听到朱由榔猛然发问,都吓了一大跳。

有个人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不是造反,只想吓……”说到一半,猛然想起说错话,张大着嘴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众人一听,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沐天波和朱由榔对过眼神,立即大声发出命令:“把马吉翔等人拿下。”

城楼内的十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好。他们中有很多人受过马吉翔的贿赂,现在朝廷内讧,该如何抉择?

正犹豫间,马吉翔拿出一个竹哨,猛地一吹。几息之间,就有二三十个锦衣卫模样的人冲上城楼。

马吉翔身为文臣,并没有带兵的权力。但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出身,又在永历身边经营多年,早已将硕果仅存的一批锦衣卫尽数收买为死士。昨夜他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就设下了防备,召他们在附近等待。

马吉翔从锦衣卫手中接过武器,剑指沐天波:“黔国公疯了……将他拿下……”

锦衣卫只知马吉翔,不知其他,慢慢向沐天波和朱由榔靠近。

见侍卫们还呆在原地,马吉翔有大声呼叫侍卫们的名字:“杨勇,伍琨……快来帮忙。”他一连喊了十几个名字,被喊到名字的侍卫都脸色大变。

见那些侍卫还在犹豫,马吉翔眼中冒出凶光,恶狠狠道:“你们的父母妻儿都不要了吗?”

被喊到名字的侍卫心神大震,马吉翔在两广还留有一些锦衣卫暗中活动,他们的家人都托锦衣卫暗中照顾,万一……

念及此处,又有七八个侍卫都站到了马吉翔的那一边。

沐天波见马吉翔不但蓄养死士,还暗中勾结了如此之多的天子内卫,怒不可遏,从袖中抽出双锤,大喝:“沐王府将士听令,马吉翔谋反,当诛九族,跟他们拼了。”

说完,沐天波就带手下亲兵冲了上去。他魁梧的身躯带起一阵风声,真是猛如天神一般。顿时,两股人马斗做一团,一时间难解难分。

朱由榔见马吉翔的党羽人数众多,沐王府的兵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于是把心一横,抽出长剑向一个侍卫就是猛冲猛砍。那侍卫虽然站在马吉翔那边,但是面对天子哪敢下死手,不得已退了好几步。

朱由榔找到机会,猛地冲出城楼,大声喊道:“马吉翔谋反,腾冲卫将士听令,擒杀此贼。”

在城楼外休息的卫所兵早就听到里面发生变故,但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朝廷内讧,他们哪里管。

但朱由榔亲自出来号召又不一样了。他虽然声名狼藉,却是大明毫无疑问的正统皇帝。任何一个对大明还有眷恋之情的人,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都会选择站在他那边。况且一夜下来,这个天子还给他们留下了好印象。

腾越知县李汝珍也赶了过来,大喊:“护驾,护驾……”

几个锦衣卫追出来时,已有大量卫所兵站到了朱由榔前面护卫。朱由榔大喊道:“兄弟们,把这些反贼拿下。”

城墙上的卫所兵有一百多,民壮还有不少,一旦团结起来,就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在他们的帮忙下,马吉翔的党羽一个个被当场格杀。

有很多依附他的文臣见大势已去,都开始跪下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我们和马贼并无瓜葛啊……”

马吉翔见所有心腹都已被制服,心中真是后悔万分,早知让城外营兵进城,将皇帝绑了,何至于此。只是谁能想到平日这个软弱无能的皇帝,竟变得如此勇敢果决,当场将自己拿下,悔之晚矣。

唉,早知不执意来滇西,去四川文安之也不一定取自己的性命。

忽然他感到脑袋猛然受到重击,眼睛瞬间一黑,扑倒在地。一个自诩聪明绝顶的脑袋,在沐天波的铁锤下如西瓜开瓢般,鲜血如注,流了一地。

“陛下,马贼授首,其余人等请陛下定夺。”沐天波提着双锤,来不及擦拭,气喘吁吁回来复命。

朱由榔背后早已被冷汗湿透,见马吉翔当场击杀,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一天前他只是一个商人,在文明社会,商场上勾心斗角也不过为了求财,哪里经历过这种生死场面。

只是马吉翔那厮把自己当猴子耍,欺人太甚,才想到诈他一诈。谁能想到居然会闹得这么大。

缓下心情后,朱由榔开始在城楼上审问马吉翔剩下的党羽,为了避免串供,还将他们分别关押,一个个单独审。

马雄飞、杨在秘等人已是万念俱灰,倒豆子般将昨夜的事吐了出来。

原来马吉翔昨夜遣了几十个死士出城,在驻扎着五百精兵的天威营外大造声势,制造出清军来袭的假象。城内则遣人到处散播敌袭警报,引起恐慌。

城外的孙崇雅与马吉翔素来交好,早得到嘱咐,无论营外发生什么事,都闭营不出,只管呐喊壮胆即可。

在城上看来,外面就好象有几百人夜战一般,让城上士兵白白守了一晚上。

“做这出戏又是为什么?”朱由榔顾不得生气,大感疑惑道。

“首辅见陛下不肯去缅国,才想出了这个计策,以恐吓陛下。臣等糊涂,死罪……”杨在秘痛哭流涕道。

“你们又为何一定让我去缅国呢,有什么理由吗?”

“首辅和文督师不和,担心如果去了四川,争不过文督师……”

“荒唐……怎可荒唐至此……”沐天波气得破口大骂。

他早知马吉翔是奸佞,但荒唐至此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气得血气上涌,真想也把这杨在秘也一锤击毙。

朱由榔也觉得难以置信,国家危难关头,身为内阁首辅的马吉翔居然还为这种理由,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历史上的永历宠信这样的奸臣,亡国真是不冤。

他又仔细审问了另外几个人,说的都基本一样,才勉强相信了这个荒诞的理由。

“孙崇雅有没有和你们一起造反?”朱由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没有,天威营都是晋王的兵,孙崇雅也没这个胆子呐……”

听到这里,朱由榔才放下心来,明军还没彻底腐败,还有救。如果连有护驾之责的天威营都造反,腾越就危险了。

突然,城楼外又是一阵喧哗,接着喧哗声又转为欢呼声。一个沐王府亲兵冲了进来,大声报告:

“陛下、国公,大喜,大喜。世子找到了天威营主力,平阳侯率部前来护驾,快到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