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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游走在晚清的乱世理工男 > 第四百八十九章 寻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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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谕最近准备再次南下上海,因为他收到了精武武术学校的电报,日本人准备向他们挑战。

本来霍元甲和农劲荪感觉事情无所谓,不想让李谕大老远过来,但想着他嘱咐时严肃的表情,还是发去了电报。

李谕收到电报后就乘坐铁路南下,不为别的,就是真心烦小鬼子。

虽然做人应该客观,但都到了这时候了,只能主观一点,讨厌就是讨厌。

霍元甲名声真的蛮大,整个上海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加上与陈其美的师徒关系,使他在黑白两道都挺吃得开。

陈其美还有自己的革命想法:让霍元甲教授青帮弟子武艺,提升搏斗本领,不管是暗杀还是革命,以后都会有用。

乘坐铁路到达浦口后,李谕换乘轮渡到达南京,继续乘坐铁路前往上海。

在南京到上海的火车上,一位少年突然走过来说:“真的是李谕院士!”

李谕正闭目养神,睁开眼问道:“你是?”

少年说:“我叫茅以升,在南京读书,他们都说您在上海有个好学校,能学到最好的学问,所以我就去报名试试。”

“茅以升?”李谕来了兴趣,坐直身子说,“你几岁了?”

茅以升说:“我今年十五岁。”

茅以升说的是虚岁。

李谕说:“好年纪,在中学里念几年,正好去美国留学。”

茅以升说:“我就是因为想留学,才有了去您的学校的打算。”

李谕的这个教育基金名声相当大。

“挺有志气嘛,”李谕说,“正好美国现在的基建非常兴盛,读一读土木之类的学科,能有很多实践机会。”

茅以升说:“您怎么知道我想学土木?”

李谕说:“我猜的。”

茅以升说:“难道洋人的心理学有读心术?”

李谕笑道:“桥梁是土木中最有技术含量的一部分,现在咱们的铁路很多地方并不好修,尤其是跨越大江大河的地方。要搞土木,最难的必然是桥梁。”

茅以升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于是说道:“我就是看长江黄河上都没有桥,想做修桥第一人。”

李谕说:“那么你在中学里,可要好好学习物理学,尤其是力学。”

茅以升说:“我会记下您的话。”

在大土木这个行业里,桥梁毫无疑问是非常高大上的,专业性极强,即便到了李谕穿越前的时代,铁路、公路遇到高难度桥梁时,都是要专门的大桥局来承接。

话说中国敢说自己基建世界第一,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修桥水平高。

——在平原上修铁路、高速没有多少难度。

目前国内最重要的几条铁路就是津浦铁路、京汉铁路、京奉铁路,已经把北京-上海、北京-武汉、北京-沈阳连起来,这几条铁路有个明显的共通点:基本修在平原上。

而此后的铁路,即便相对简单的武汉-广州段,难度也要大幅提升,更别提其他的。

所以土木人才真的缺口巨大。

不过基建行业与国力的联系太大,没有钱,就没法修路。民国时期的铁路修建速度,甚至比晚清时期还要慢很多。

到达上海后,李谕先把茅以升带去了上海中学,由于他在南京已经读了几年新式学堂,很容易就通过了入学审核。

李谕的想法是让他们提前几年出国留学,早点成才的意义很大,哪怕只早一两年,都会有明显不同。

——

上海是李谕的常驻点,有栋小洋楼和豫园,位置都很不错。

歇息了一晚后,李谕来到了精武学校。

日本柔道协会的人来正式下了“战书”,同时在场的还有《申报》记者,这件事第二天就会上头条。

李谕对霍元甲说:“霍师傅对日本柔道有没有了解?”

霍元甲说:“不甚了解,只知道是诞生时间不长的一项日本技击术,似乎与蒙古摔跤有一些关联。”

李谕说:“如果找一些从日本留学的人,或许会提供更多信息。”

霍元甲无所谓道:“需要这么麻烦?”

“知己知彼嘛。”李谕说。

在第二天新闻登出后,的确引起了很大轰动,很多人都在为精武会声援,一些在东京弘文学校上过学的留学生甚至主动过来讲解柔道的招式。

像迅哥这种,在弘文学校只是业余练一下柔道的体会不到精髓,不过还是有人对这个感兴趣,比如向恺然。

他的另一个名字更为人熟知:平江不肖生。

武侠小说鼻祖。

向恺然极为热衷武术,在日本留学了好多年,其中相当多年份就是在弘文书院,与很多日本柔道高手有过交集。

向恺然最近回了国,来到精武会向霍元甲一一展示柔道技法。

霍元甲由衷感叹:“小兄弟是块练武的料。”

向恺然抱拳道:“多谢霍师傅称赞。”

李谕笑道:“我看更像写小说的料。”

向恺然一听也乐了:“将来说不定。我现在也很喜欢看帝师的星战系列。”

比武仍旧在上海张园举办。

一开始上场的是霍元甲徒弟刘振声。

刘振声是个硬茬,连着对抗一个日本武士和柔道高手,都赢了下来。

日本人有些挂不住脸,于是派上了高手。

真正的比武往往非常快,不会像后世拳击比赛一样打很久。

霍元甲练的又是实战路数,并不是很惧怕对方,日本柔道高手想要抱摔霍元甲,都被躲过。

而霍元甲又不会只用柔道的路数反击,搞得日本高手摸不着他,有力使不出。

日本高手显然有些急了,一把过去继续抓霍元甲,霍元甲没有躲过,顺势用反关节招数抓住他的手腕,拧了一圈一脚踢去。

按道理这时候日本高手被踢出场就要败了,但这家伙手上却在用力死撑。

霍元甲一击过去,听见了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日本高手大喊一声,抱着胳膊蜷缩在了地上。

双方连忙冲上擂台。

日本医生秋野检查了一下伤情,说:“霍师傅好功夫。”

口气怪怪的。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公开场合输了擂台,日本人非常记恨霍元甲。

霍元甲道歉道:“拳脚无眼,但在下并未想真断其臂。”

农劲荪也过来说道:“医药费我们可以承担。”

“不必了。”日本人说完,就起身离去。

农劲荪抱怨道:“元甲,你下手太重了。”

霍元甲说:“是他想硬撑,不能全怪我。”

李谕说:“事已至此,霍师傅,你一定要提防日方报复。”

霍元甲无所谓道:“都是武人,我不相信他们这点度量都没有。”

李谕说:“现在日本人狂傲得很,绝不会服气,如果日本那个医生将来找你提供治疗或者药物,千万不要接纳。”

霍元甲说:“对方若是好意,刻意拒绝岂不也显得我没有度量?”

李谕想了想说:“日本医生无非还是西医,霍先生想治疗疾病,我有更好的去处。不久前,美国哈佛大学在上海成立了医学院,聘请的是美国第一流教授,他们的水平,绝对比那个日本医生强。”

霍元甲感激道:“在下最近确实有些胸痛。”

李谕说:“那您更要切记千万不要相信日本人各种乱七八糟的丹药,听我的准没错。”

霍元甲说:“也好,我会去问问诊。”

霍元甲的死虽然是个谜,但至少九成可能是日本人下的黑手,上海精武会的史料就有记载。

此后开棺验尸,也证明其死于中毒。

不过李谕穿越前,有人开始在互联网上为日本人开脱,但被霍家后人一一驳斥掉。

李谕又反复多次叮嘱了霍元甲和农劲荪,让他们尽可能远离日本人,两人对李谕的意见比较尊重,希望不会出岔子。

——

忙乎完精武会的事,李谕又来到上海红十字会,他们最近正在筹措赈灾资金,以应对中原地区的旱情。

在红十字会,李谕见到了一位美国人,福开森,他是个好人。

此君在中国呆了很多年,当过刘坤一、张之洞的幕僚,甚至参与过东南互保的策划。

福开森对红十字会会长盛宣怀说:“本人代表华洋义赈会,捐赠100万美元,以应对灾情。”

听到如此大的大数字,盛宣怀道:“华洋义赈会忠肝义胆,天地可鉴,我代表中原地区灾民,向诸位道谢。”

福开森说:“钱一定要在红十字会的监管下真正用于抗灾。”

福开森说得很委婉,但盛宣怀听出了其中意思,于是说:“放心,红十字会中本来就有外国人,财务方面也使用了最新的统计手段,不会出现贪腐。”

福开森说:“如果真能如此,我们华洋义赈会还会继续为将来的灾情提供帮助。”

盛宣怀本人并不缺钱,又是个官商,赚钱的手段非常多,根本不用靠贪腐这条路。

盛宣怀说:“我会奏请朝廷,为先生封赏。”

李谕很想为几个月后就会发生的东北鼠疫与他们合作,不过事情还没发生,无从说起,只好自己通过红十字会协助,联络纺织厂,生产了大批量口罩。

功能上没法和后世口罩相提并论,不过起码形态上具备了口罩的基本功能。

纺织厂接到上百万口罩订单时,非常错愕,但钱都付了,肯定要按时交工。

这些钱李谕只是垫付,不久后朝廷就会出钱购买。

——

上海的张园是个很大的区域,各种近代活动在这儿都有召开。

华洋义赈会、上海红十字会的很多募捐活动便在此举行。

最近张园又办了一场为福建风灾募款的活动,李谕应邀参加,捐了一万银圆。

他是全场募捐最多者,顿时引起了全场的掌声。

募捐结束时,几个年轻人围过来称赞:“帝师果然是有大胸襟之人,胸怀百姓,比朝堂上那些只知道守着自己快要腐朽江山的王公贵族,不知道强多少倍。”

听他们这么说话,就像革命派,李谕说:“达则兼济天下,是老祖宗留下的训诫。”

其中一人又鼓掌道:“说得好!在下柳亚子,久仰帝师大名,今日一见,真是才貌两全。”

李谕的身高放到现在真的很有杀伤力,他说道:“诸位在张园也是参加募捐?”

柳亚子说:“不止募捐,今天还是我们南社的聚会。”

南社在清末民初诗歌蛮有影响力的文化团体,鲁迅也参加了。

另一名南社的成员陈去病说:“我们以文字为武器,同腐朽的统治阶级做斗争,名字虽然听起来没有那么威风,但我们会证明,文人在乱世并非一无是处。”

李谕说:“说的我也很想成立一个科学社了。”

可惜李谕不太会组织社团。

柳亚子说:“帝师写了如星战系列这样惊动整个欧美文学界的作品,甚至获得了法国文学院奖章,想来是一个文学修养极深之人。”

柳亚子夸的有点过了,李谕笑了笑说:“通俗小说而已。”

柳亚子说:“我们研究过,白话文是大势所趋,不能让文化局限于高层,要像日本国那样,让更多的人学到文化,这样才可以强国。”

南社肯定不是简单的文化团体,他们想得还是蛮多的。

李谕说:“你们都看过星战?”

柳亚子说:“当然看过,而且很喜欢。引人入胜,想象瑰丽,如同看志怪小说一样痛快。我在想,如果全天下所有人都有看懂通俗小说的能耐,那么我们也不至于输给日本国。”

李谕说:“科学与文化确实应该走入普通百姓。”

柳亚子说:“只可惜白话文的韵味尚且缺一些。”

李谕说:“我倒不这么认为。”

柳亚子说:“但白话文很难写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样的傲然诗句。”

李谕说:“你要是说诗歌方面,白话文当然弱了一些,但并非一定写不出好诗。”

柳亚子说:“帝师是白话文高手,能举个例子吗?”

自己竟然成“白话文高手”了,李谕想了想说:“比如,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柳亚子默念了一遍,再次忍不住拍手称快:“原来如此!好诗,好诗!简直道尽了这个时代!我们不就是要在这个黑暗的王朝里寻找一丝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