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杜蓁照例去疗养院看过妈妈才返回医院上班。
前一天下午她刚做了一台复杂的外科手术,为了防止患者会出现术后的不良反应,她晚上是在医院睡的。
距离上班还有几分钟,杜蓁到自己的休息室换过衣服便回了办公室。
刚坐下翻看了一会儿资料,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护士台的护士走进来:“杜医生,刚刚刘副院长打电话说让你去停尸楼一趟。”
“去停尸楼?刘副院长说是什么事了吗?”杜蓁问她。
小护士朝办公室外的走廊看了一眼,刻意压低声音说:“听说是凌晨抢救的那个死者在停尸楼里出事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凌晨参加抢救的所有医护人员都被叫了去,杜医生也赶紧过去吧!”
门被关上,杜蓁站起身摸了摸口袋上别着的笔走了出去。
凌晨那会儿她是替急诊周医生值班,对方家里孩子突发高烧,老人一忙又摔倒崴了脚。正好那会杜蓁坐在大厅里透气,对方找来的时候她便应了下来。
那名死者杜蓁记得是一名遗体捐赠者,抢救失败后她和所有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还给对方鞠过一躬。
一具遗体放在停尸间里能出什么事?
杜蓁边想边出了住院楼,拐了两个弯远远的就看到停尸楼门口站着十几个人,早到的医护人员已经在接受询问。
副院长刘明一看到她就转头给身边的两名警员做介绍,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人家问话的时候快一点,杜蓁是个大忙人,耽误她的时间就是耽误病人的生命。
看他说的那么认真,杜蓁心里直犯嘀咕:刘明这人平时看着心眼比马蜂窝都多,没想到真遇到事还知道护犊子。
两名警员一男一女,刚看到杜蓁的时候那名男警明显愣了一下,视线像扫描仪一样将她看了两遍,最后还不确定的问:“你就是杜蓁,你为什么在这里?”
杜蓁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看着对方,面色平静的点点头:“我叫杜蓁,是这里的神外医生。我们认识吗?”
她坦然迎上对方打量的目光,仔细回想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杜蓁,张浩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转头却对身边的女警员交代:“你带杜医生去旁边找个树荫先等一下,我马上来。”
女警得了张浩的话便带着杜蓁在旁边树下等着,一分钟都不到张浩就小跑着回来,询问正式开始。
因为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杜蓁依旧将自己抢救的整个过程事无巨细给两人复述一遍。刚说完,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身影急匆匆的从停尸楼里走出来。
一时间好像连风都停了,突然的重逢让没有心理准备的两人都愣在原地。
看到突然出现的陆兵,杜蓁放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心脏仿佛多跳了两下,可她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情绪,盯着对方迟迟未动。
他好像更瘦了,也黑了。本来就棱角分明的脸上因右眼角多了一道疤看起来有些吓人,一身警服让他穿出了威严让人不敢亵渎。
眼看着两人都在盯着对方发呆,张浩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副队我突然有点内急,你先帮我盯一会儿,我一会儿就来,我出来之前你别走啊!”他将手里的录音笔塞到陆兵手里掉头就跑。
他一走陆兵也回过神,视线胶着在杜蓁身上慢慢走下台阶:“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现在是在这里上班吗?我之前去你家里找过你,邻居说你搬走出国了。你这几年过的还好吗?”
话落,他人已经站到杜蓁面前。看着她眼睛都不舍得眨,像是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杜蓁努力压住涌上心头的酸涩,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向旁边一脸懵逼的女记录警:“警察同志,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能走了吗?我那边还有病人等着呢!”
女记录警本来就是临时借调过来的,完全看不懂张浩和陆兵这是搞的哪一出,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同意杜蓁离开,并表示后续如果还有问题会再联系她。
杜蓁应下转身就走,完全把眼前的男人当成空气,就连脚下迈的步子都是同等距离丝毫不乱。
“蓁蓁······”眼看着杜蓁就要离开,陆兵忍不住开口挽留,可话刚出口就没了下文。
当年他在那种时候离开,不管有多合理的解释此刻也显得苍白。他不知道有什么脸要求杜蓁多看自己一眼,最后只能静静的看着她消失在拐角。
女记录警看着望眼欲穿的陆兵迟疑的问:“陆队,那我这······”应该没做错什么吧!
“没事,你去忙吧!”
陆兵又看了眼杜蓁消失的方向,握紧手里的录音笔走进停尸楼。
早上刚上班他就接到通知,有人报警说附属医院的停尸间里有一具遗体遭到破坏,同时怀疑有部分器官丢失。接警后他带人赶了过来,经过一番查看,除了裹尸袋上的一滴血和遗体腹部缝合完好的刀口外,其他一无所获。就连停尸楼里最关键的一个监控都是坏的。
晚间,市局刑侦队里。
陈东和张浩给大家一人发了一个大碗面,外加两根火腿肠一包榨菜,这就是他们今晚的晚饭。
陆兵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趁着现在,王亚楠你给大家说说死者的情况,还有你整理的口供,裹尸袋上的那个血迹检查结果是不是出来了,你也给大家说说。”
“行,我简单的给大家汇报一下。”王亚楠在组里年龄最小,个子也不高,但武力值超高得过散打冠军,是公认的辣妹子。
“死者王杨,32岁,室内设计师。于今日凌晨三点在公司误食过敏性食物导致休克,经过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十年前王杨自愿跟医科大学签了遗体捐赠协议,两年前签订了自愿捐赠肾源体的协议,一年前又反悔协议作废。”
“王杨签遗体捐赠协议的时候,是因为当时的女朋友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受女朋友影响才签的,不过现在两人已经分手。两年前肾源体捐赠是王杨自己的意愿,他觉得自己无父无母,这辈子估计也不可能结婚,想着等死后如果有人因为他的器官能活着,也算体现人生价值的一种。”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后悔解约,没人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