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烬瞳孔一震,忙敛住眸子。
“刚才说的问题,你可有点子?”冯娇儿转眸看他,笑盈盈的问。
墨子烬:“自然是要开仓放粮。”
冯娇儿:“开仓放粮,放到的可不一定是百姓的碗里,可能放到的,是那些地方豪绅、贪官的兜里。”
“这……”墨子烬哑言。
冯娇儿叹气:“皇帝留下的烂摊子可不少,结党营私,官商勾结,苛捐杂税一大堆问题,这粮食啊,要发到百姓手里可不容易。”
墨子烬不置可否:“那便从整官开始,那些苛待百姓的贪官,不配为人父母官。”
“本公主是有这个想法。”冯娇儿笑着,目光在他的身上流转,“再过些时日朝局稳定了,子烬同我微服私访可好?”
被她这般看着,墨子烬的心蓦地慌乱起来。
冯娇儿:“你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
墨子烬抿唇,算是默认了。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努力平复自己有点慌乱的心,他居然也不反感她的命令了……
冯娇儿宠溺的笑着,忽然,她身形又晃了晃。
她想稳住,可却控制不住自己,下一刻,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栽倒,倒在墨子烬怀中。
墨子烬突然面对这样的变故,整个人懵了一下。
他抬手,轻轻推了推她,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好端端的怎么昏了过去?
看着她脸色苍白,双眸紧闭的模样,他的眸子闪了闪。
将她打横抱起,匆忙往卧室卧室方向去了,出书房门时,吩咐了青桃一句:“殿下身体不适,快去请太医。”
青桃很想问清楚冯娇儿的情况,但事态紧急,她如今也不好多问,赶忙去找太医了。
为了方便,公主府和皇宫有相通之处,不过片刻,太医就赶过来了。
“太医,公主如今是怎样的情况?”太医给冯娇儿把脉过后,青桃看着他脸上复杂的神色,焦急的问。
“公主本就气虚血亏,身子虚,最近又太过操劳……”太医捻着胡须,皱着眉。
青桃:“可打紧?”
“好好休息,好好补补,我开副补身子的汤药,再给公主开几道调理身体的药膳,吃个三五天,看看能不能改善吧。”太医说道。
青桃还是很担忧:“那殿下怎么还没醒来?”
太医:“应该是最近太过操劳了吧,让她好好休息吧。”
墨子烬一直站在旁边,听到太医这样说,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送走了太医,青桃不善的盯着墨子烬:“你是如何照顾殿下的,竟然让她晕倒了?”
“……”墨子烬垂着眸,也不辩驳。
青桃不喜他这副模样,不悦道:“墨公子,公主府上下称你一声墨公子,不过是因为公主喜欢,若论起身份来,你不过是被掳来的流民,身份连府中的下人都不如,若想在府中过舒坦日子,就要伺候好殿下。”
墨子烬:“是……”
青桃:“你先退下吧,公主需要歇息了。”
墨子烬:“是。”
他快步回了自己的院中,青桃的话,点醒了他。
是啊,他是被凤天娇掳来的,户籍身份已经被毁去了,没了户籍,他不过是逃亡入京的流民,更别说参加科举考试了。
而且,她当时用在他身上的那些酷刑,疤痕尚能看到,他这些时日,怎就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他将太子给的小瓷瓶拿出来端详,太子说,这个小瓷瓶中的药水用完,凤天娇就撑不住了。
如今用量已经过半。
这些时期,她的午膳晚膳都是他安排的,她每日还要喝一碗清补凉,他很容易就得手。
计划的进程出奇的顺利。
看到她倒下,太子很快就能从她手中夺过大权,他也就能尽快恢复自由之身。
他现在应该开心才是!
他收好瓷瓶,随手拿起桌边的一本书来看。
然而,他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这些书……是她得知他喜欢看书,命人送来他房里的。
烦躁的合起书本,他大步的离开屋子,在公主府四处走走散心。
随意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荷花池旁。
晚夏时节,虽还是荷花的花期,但也开败了不少,在落日的余晖下,这个荷塘透出些许荒凉的光景。
他走到了一旁的小亭子里。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两月多前的场景。
月色下,她坐在亭中喝着酒,目光凉凉的看着荷塘。
她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荷塘里的景色,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就像高空上的那一轮明月那样清冷。
浑身都透着凄凉之感。
比此时此刻荷塘中的景色还凄凉。
他揉了揉眉心,快步走出亭子。
该死,怎么又想起她来了。
……
不知是夜里太过闷热,还是屋外的蝈蝈太过吵闹。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知道她醒了没。
今日的政务她没处理完,她该不会醒来之后,不顾青桃的劝,拖着病体忙吧?
若莫正准备回屋歇息了,忽然发现墨子烬披着衣裳出来了:“公子,这么晚了怎么没有歇息?”
墨子烬:“兴许是天气有些闷热,有些睡不着,我出去散散心,你莫要跟着了。”
“哦。”若莫挠了挠头。
今夜闷热吗?已经晚夏了,夜里的温度挺适合睡觉的呀。
他觉得今夜的温度可比前两日舒服呀。
看着墨子烬背影消失的方向,若莫悟了。
哦!定是今夜殿下不适,公子担心殿下,心中烦躁郁闷睡不着,这才觉得天气闷热罢。
墨子烬踱步走到公主院前,看到里头屋里没有透出烛火光,这才慢悠悠的在公主府中闲逛起来。
他走到小亭子边上。
他抬脚走了进去,坐在亭子里的长椅上,望着湖塘发呆,吹着晚夏的夜风,他思绪有些混乱。
一晃啊,他被掳进公主府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这些日子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子烬也在啊。”
柔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回头,只见公主殿下一身白色的里衣随风飘着。
她站在那里,娇小的身子埋在宽松的里衣里,像是随时都要被风吹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