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端阳是个意外,是靠着进献异宝“定颜丹”才多挣来了个近卫名额。
是以近卫选拔仍在继续,并未停止。
从最开始圈定报名人数与条件,到初选,再到最后上台斗法竞技……
足足花了三日时间,才终于宣告结束,落定尘埃。
不过这些,就和谢端阳无关了。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用到此间身份与关系,待足一夜,到林银屏所说时间后,他就早早麻利地搬去了对方所在的那处高阁。
本来身为近卫,理当负责护卫巡查的值司。
不过现在众人处于分殿内,自然不用如此谨慎,而且在他人地盘如此做,未免有挑衅之嫌,是以他们甚是清闲。
身为新来者,谢端阳更是还未被分配其它任务,尚给他留了几日时间过渡。
但是,近卫标配的法器却是提前发到了手中。
虽然样样品质都算不上拔尖,只能勉强算是顶阶。
但胜在是一整套,攻击、防护、飞遁,最基本也最重要的三样齐全。
三者合一后,还略有些组合增幅之能,可以将修为法力提升少许。
以谢端阳在炼器上的见识,大致看得出来,这些法器还有其它门道。
缴获自金姓执事的大枪在斗法时碎掉,现在正好换了件崭新法刀,也算便利。
拓跋山虽与他斗了场,但彼此并未结仇。
毕竟因为那场斗法,得了圣女候选赐下的修行心得。
外加两人路数手段接近,转有些投契佩服。
事实上,他心中清楚,那日若不是法器意外损毁,自己决然会落败。
只是拓跋山也急着把心思放在体悟心得,印证修行上,这三天实在没什么时间寻他闲叙。
否则,有其作为带路人,谢端阳只会混得更加如鱼得水。
“金道友,这两位道友你应当十分熟悉罢,就不消我代为介绍了。”
拓跋山哈哈笑着,看其眸中神光隐隐,身上灵机充盈的模样,显然三日修行也有所进益。
一男一女,分立在他身后。
男的与拓跋山、谢端阳相似,着近卫统一形制的金甲,正是近卫选拔的最终得胜者。
谢端阳依稀有些印象,是殿中某位结丹长老的亲传。
虽然没担任十分有权力的职位,但那是因为他资质颇佳,被勒令主要将心思放在修行上的缘故。
比金姓执事年轻三十许岁,但却已经是后期修为,只差将法力积攒打磨得再雄厚圆润,就可以试着冲击结丹。
因为年轻,未遇到什么挫折,锐气十足,看自己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好。
毕竟,他自己陆续较量了数个劲敌,再加上背后师父打点走动,才好容易成为近卫。
而在传言中,谢端阳这个没有靠山的“老家伙”,却靠着侥幸搞到的不知名礼物,投圣女候选所好,和自己站在一起。
心中,总是有些不服。
谢端阳经历不少,只是瞧他神情,就已猜出八九分。
既然对方如此,他自也不会主动贴上去,对着另外那名态度好许多的绿衫少女拱拱手。
“我等同出一殿,以后还要请石师妹多多关照了。”
除去近卫外,林银屏等身边还有若干侍女。
虽然实力差些,要求低些,也不用搞什么斗法选拔。
但论亲近关系,自是远胜近卫。
碧衫女石青暄是石虎真人的血脉,虽然也算受宠,但资质相对寻常,筑基时就磕磕绊绊。
石虎身为殿主,但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后代,不可能所有资源供应。
故而才送将过来,看看能否在林银屏身边寻个机缘。
也算是压注下筹码了,如果林银屏将来真能铸就元婴,成为圣女。
那么石青暄,或许也能有几分结丹的希望,最起码不会比留在殿中差。
而且,有这样份香火情联系在,哪怕石虎突破不成坐化,家族也不至于混得过于凄惨。
石青暄与他没有利益冲突,旧仇新怨,再加上得了老祖宗教导,表现得极为友好,虽然性子不是那种善于言谈之辈,但相处也算愉快。
拓跋山成为近卫多年,跟随林银屏转过小半天澜草原,石青暄有个殿主的长辈。
眼界见识都不浅,尤其关于圣殿内的种种关系掌故,远非谢端阳这个外人可以相比,自觉收获不小。
三人在这里言笑晏晏,无形中就冷落了那人,待了盏茶时间,就坐立不住,拂袖告辞。
“烈道友年纪轻轻,修为却甚是不俗,资质殊为难得啊。”
拓跋山放下手中茶杯,不咸不澹道。
此处分殿素来垫底,却一次性出了两名近卫,还有石青暄这个贴身侍女,殊为难得。
他也是有些想法,才想着拉拢结交,只是没想到两人不和,反而白费了番心思。
“终究比不过拓跋兄久经历练……”
听出他话中意思,不过自己意不在此,是以谢端阳只是随口附和了句,就不再多纠结这个话题。
顺口打听起何时动身,还有行程路线问题。
她们这回巡游,本就是圣女选拔的一部分。
天澜草原面积犹胜天南,数十座分殿散布其中,纵然林银屏法力不低,想要走完也非仓促可以完成。
好在本来就不是需要一一走完,各有划分区域,只是彼此间有所重叠而已。
落到她头上的不过三分之一,而且其中半数在年前就已转过,余下的只剩十来家而已。
默默念着这些分殿,再与自己搜集的资料相互比对,谢端阳心中很快就有了大致计划。
拓跋山可猜不到这位同僚刚刚入职,就已经打算着辞职不干,还颇为兴奋地为他讲解近卫一职的种种门道。
职责权力,还是不小的。
除去护卫林银屏安全,还时不时要巡查,甚至每隔十来年,也要去与慕兰人的战场上历练一回,积攒功绩。
平日里倒是清闲,主要需得偶尔提防其它圣女候选及其背后山头使出的软硬手段。
不过现在,圣女候选都在拜访各处分殿的路上,倒是没时间折腾这些。
不等待到回去本殿,谢端阳就会离开,自也不会经历这些,是以只是泛泛听了,没太过在意。
终于,在多待了四日后,林银屏一行重新启程。
也不知她与石虎等人达成了什么交易默契,离开时称得上宾主尽欢。
只是如此一来,谢端阳的清闲日子也就此结束。
每三日都得抽出天时间,负责侦察开路。
圣女候选的身份还是很有用,根本没什么不长眼的劫修敢于出手,只就几头智慧不足的妖兽被惊动过来送死。
麻烦之处,在于迎来送往。
各家分殿不说,每行一处,总有部落的仙师,或者游离在外的散修尝试着拜见。
结丹以上高人,或者身份背景卓然者,林银屏才会从云车中走出现身接见。
其余的,自然交由他们这些近卫负责处理。
该说不说,此事还是有不少油水外快的。
走走停停,从春走到夏,谢端阳到手的外快,都差不多快比上个筑基初期修士毕生积攒的全部身家。
对他来说,那些灵石还算小事。
主要他借机与那些仙师相互交易,将手头一些用不到的法器、符箓、丹药出手时,也换来了不少各部独有的灵材。
甚至都凑齐了道结丹修士方能用上的丹方,主药用的正是先前在天蚕客洞府中的收获。
他身为资深结丹,手头自是有几张合用丹方。
只是其中有些药材常年受阴气浸淫,药性有所变化,开炉炼制时还要稍加修改才好。
轻轻掂量着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谢端阳难掩心中兴奋。
“这下子,就算有些小宗门、世家,几代人的积蓄努力,也怕是身家比不上我吧?”
慕兰、突兀草原,虽然灵石矿脉短缺,比不过天南。
但是奇花异草、珍稀灵矿却是丝毫不缺,甚至犹有过之。
其中好些灵物,他先前也只是听说,在各类典籍记录中看过描述,但却没有真正见到过。
即便他在慕兰、突兀两族地界中时时不忘留意搜集,但总不够让人满意。
哪里比得上现在,各家部族、仙师,主动送上门来得便利。
只可惜,如此好的时光很快就要结束。
过去后面那家分殿,再过两三家中型部落,东北行六百余里,穿过条云岭商道,就是天梁郡,真正到了大晋境内。
说来路途遥远,但对于修行羽士而言,也不过是四五日的教程。
眼看目的将近,谢端阳就开始留心观察,试着寻觅合适的脱身良机。
但是表面上,则是不漏半点儿,交待的事情处理得越发妥当,滴水不漏。
只是如此一瞧,就让他看出了些古怪来。
林银屏虽然资质惊人,但修行也极刻苦。
除去有必须出面的场合,否则即便在云车中赶路时,也是不忘打坐搬运。
从日入到日出,更是雷打不动,每日不辍,这些他早就打听得清楚明白,也亲自试验过。
只有每隔两个时辰,收功出定时,才会暂时放出神念,巡查周遭。
其余时间都是将神识收摄起来,也是谢端阳原本打算脱身的时候。
这么长时间,足够他遁出近千里开外。
但是……
越是靠近分殿,这位圣女候选放出神识的频率反而越来越高。
现在基本每过半个时辰,就会巡查一周。
难不成,还有什么危险不成?
谢端阳本能地感觉到了古怪,而且也琢磨出了可能的原因。
毗邻大晋,此地自然是天澜草原的边境,也恰好是林银屏被分派到的领域边界。
与另外位圣女候选的范围有部分重叠。
说不好,是对方见其资质进度,于是打算出手提前除去这个有力竞争者。
想明白这点,谢端阳就越发想尽早脱身。
从原剧情来看,就算发生了什么,她也能全身而退,但其它人可就未必了。
他是过来蹭便利的,可不想着被殃及池鱼。
只是现在林银屏查看得紧,仓促间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机会,只能做好一切准备,以策万变。
袭击,终于在即将抵达分殿前的黄昏不出意外地出现。
“敌袭,结阵!”
毫无来由的四个字,从云车中传出。
接着灵光闪现,一道清光遁将而出,朝着某个方向掠去。
数道灵光紧跟着纵起,三道围向了林银屏,另外一道则是绕了个弧线裹挟着重重火云冲着众人而来。
无一例外,尽是结丹以上修为。
没敢放出神念,谢端阳匆匆瞥了眼,凭借经验大致判断出敌方大致埋伏在两百里处。
也不知林银屏是如何发现。
要知道,寻常结丹神识范围不过百里。
而且不能精细,只能模湖感应到,而这四人冲着圣女候选出手,必然是早早施展术法收了气息。
“看起来,这位圣女也藏了不少厉害手段啊。”
谢端阳暗念出声,身子随众人变化,踏定处方位。
他们身为林银屏近卫,也自被传下路阵法,只要凭借配发的整套法器,各据方位,就能将气息连为一体,提升至不输结丹的地步。
而前来对付他们的,法力在四人中最弱,不过结丹初期。
用来对付林银屏,可能反而是弱点破绽,正好用来清除他们这些杂草。
来人身形、面孔被斗篷、面具遮盖,目力运去,只觉有层模湖灵光,除非极力运转神识秘术,否则完全看不出真实面目。
只见他将手向身下火云一拉,已是多出杆赤色大旗,火焰缭绕,在空中猎猎作响。
大旗一现,来人遁速加快数筹。
差不多谢端阳等十名近卫刚刚结成阵势,就已经跨越百里距离出现在众人跟前。
“小辈死来!”
见自己还是慢了一步,这名结丹修士心中怒极,连挥七记大旗,操纵着无穷火云化作火鸟、火狼,不计生死地杀将过来。
他们方才将阵结成,气机还未运转连接圆融,法力不纯。
在结丹高手全力一击下,顿时觉得如被千斤巨木正面撞中,气血翻涌,肺腑几乎都要被捣裂移位。
阵法灵光亦是暗澹数分,显得摇摇欲坠。
然而,身处阵中的谢端阳却是长吐出口浊气,暗暗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