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历经中原数代王朝,皆是会派来使臣向其递交称臣文书,而且因为高丽身处辽国背后,所以自宋之初就有联丽抗辽的国策存在。
不过当初随着太宗发动的第二次北伐高丽并没有答应出兵,随着大宋的的第二次北伐失利这道联丽抗辽的国策已经名存实亡了。
而随着澶渊之盟的签订,大宋和辽国也度过数十年的平缓期了,可这并非代表这宋辽两国就彻底成了兄弟之国了,大宋无一日忘记收复燕云失地,虽然说这片土地是后唐时期就割给了契丹,在法理上不占据合理性。
可是燕云十六州自古就是中原的疆土,这在所有汉人的心里那份血缘是分割不开的,所以收复疆土也是历代君王都会提及的。
而辽国同样是野心不死时刻想着南下,所以说自赵祯亲政以来便是又再次将“联丽抗辽”的政策提及,不是合而击之而是改换了方针以牵制为主。
因为赵恒在政期间因为对于辽的态度畏惧,所以大宋的国策的方针同样十分消极,使得高丽与大宋的外交也是愈发生疏。
使得高丽依附于契丹,而赵祯亲政之时高丽遣使修贡,称不愿依附契丹而愿附朝廷被宋廷答应,方才有了制定了“联丽抗辽”的外交政策。
高丽若是臣服大宋则辽兴兵与宋交战,就需得顾忌身后高丽的夹击所以定然不敢尽众南下,毕竟你倾国之力而攻宋,那高丽趁着辽国国内虚弱乘机进攻,一旦后方补给中断了那辽国的士卒都要尽失在前线了。
自古以来这两军交战后方补给都是慎中又慎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轻视的。
......
也就是同年的五月也就是高丽的重熙四年,辽国向高丽的兴化镇命人送来了以篇牒文。
辽国此番前来的使臣名为高道安,乃是辽国蓟州人乃是北地汉人,外观之上与宋人大致相同不过皮肤更加黝黑和粗糙。
虽然辽国已经逐渐汉化,可是身为汉人想要得到重用还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如出使这种事情既需要保持大国威望,并且是前去呵斥高丽在如今这种紧张的气氛下没有多少契丹贵族愿意前往。
方才落到了他这个汉人的身上,可即使是这样这份职位差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
不过身为辽国汉人的高道安不仅仅不害怕,反而是梦寐以求的期待着这个机会,来到了兴化镇的他身边不过只有一位副使和两名随从。
毕竟出使他国,即使再多上数人真的到了兵戈相向的时候依旧护持不了自己的性命。
当初大延琳叛乱之时,杨秉曾经谏言可派遣使臣暗中资助以达到辽国后方不平稳的局面,辽廷的高压政策之下,渤海族,女真族,还有一些汉人都是纷纷起义,那时候可谓是声势浩大,不过他当时的提议不仅仅没有得到采纳甚至收到刘娥的驳斥。
毕竟赵恒在世之时就是主张和辽保持和平的局面,而刘娥毕竟是一个妇人处理内政尚且有经验,可是战略方面还是选择求稳妥不想因此而得罪辽国,方才坐视了这样的一支起义军被击破。
若是宋人帮助其整合这么一支有生力量,对于辽国内部的影响可想而知,最差也能形成如夏的局面。
辽廷距离澶渊之战不过数十年,其国内尚且是存在能战的士卒和将领,这支起义军如同火苗一般被及时掐灭。
而当初大延琳也曾联络过高丽,而高丽的确也派兵攻打过江东的辽军不过是以战败而归,而如今由私下派遣使臣再与宋建交,他不仅仅有前科如今可是直接在挑衅辽国的颜面了。
这自然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若是不派遣使臣前来斥责那岂不是将辽国的颜面放在脚下践踏。
而这些高丽的驻军,在见到辽国使臣竟然心中生出了胆怯,面前的三人在他们的眼里好似成了百万雄师。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整个辽国,如今的辽国可还没有走下坡路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实力都是最强盛的时候。
经过大延琳的叛乱不仅仅没有让辽国大伤元气,反而借着这个机会让辽国国主发现了其国内的许多的弊政,如今的辽国国主乃是耶律隆绪也是一位英明果决的君主,上下政通人和面对宋国的日新月异,这位君主在心中也生出了警惕之心。
如今的大宋虽然看起来军事实力在明面上要薄弱一些,但是国力却更加强盛一些,正因为如此所以面对高丽方才没有直接选择武力震慑,若是出兵攻高丽定然宋人会出兵攻辽。
辽国的那些上层中枢大臣都知道大宋的如今这位新君可谓是野心勃勃之辈,与其父相比后者不过是冢中枯骨罢了!那澶渊之盟的停战协议到那时候也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
这高丽的兴化镇长官亲自接见了这辽国使臣,打算第二日将他们送往高丽的王都。
这兴化镇的长官弓越恭敬的将这契丹的使者迎进了城中,并且是安排自己的车辇负责相迎姿态不可谓不低。
这无论何国都不可能达到高度相同的政治倾向,如果上下一心那定然是其他政治主见被打压下去了而已。
这国内现在的主基调乃是联宋抗辽,因为辽国行事暴虐自称礼仪之国的高丽自然对其称臣心有不愿,且大宋距离国土甚远干涉不了国内朝政。
这也是高丽的一些中枢大臣和国君愿意看的的场面,但是如这些与辽国毗邻接壤的高丽官员,却没有这般的想法,他们只想平平安安的维持这场稳定局面。
若是真的开战了,他们恐怕就是最早倒霉的一批人了吧!
他就是派遣的流官比不得那些都城的贵族们,他们也只会顾忌自己的利益而不会在乎他们的性命。
高道安面对高丽官员如此相迎,并没有缓和情绪依旧冷着脸质问道:“大延琳已经平复了数年,为何高丽还不来向我国主朝贡,反而累石而造城,竖木寨而藏其兵,此举难道不是招致雷霆,何安宁于黎庶?”
这就是指着高丽官员在说高丽乃是自寻死路,给高丽的百姓招致霍乱这等质问和恐吓,俨然将这名高丽官员惊吓的匍匐在地。
大延琳是高丽可是攻击过辽国,如今再旧事重提就是在威吓震慑于他,不过这高丽自然也是有有识之士存在的。
明白辽国的色厉内荏方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不仅仅如此如今的高丽国君已经派遣了使臣已经赶往了大宋的领土。
弓越也是高丽的贵族出身,不过算是政治斗争中失败一员方才会被调到了此处,这高丽无论是官职还是文化是与中原所靠齐的。
所以看不上辽国契丹人认为其是蛮夷,不过更为尴尬的是这个时候的宋人的眼里高丽同样也是蛮夷。
......
此番高丽的使臣依旧是十多年前的金魏英,还有两名副使以及十余名士子,这高丽的文化与大宋的文化在有所接壤的,不过如今算是正处在文化交替的过程中。
从继承新罗,唐代的文化圈子又向着宋朝文化圈子的过度阶段,所以国内算是新旧文化的一种碰撞,甚至当初金魏英出使大宋之时,回国后编撰了一本《奉使大宋图经》,因为他擅长画画又兼通书文。
以图文互注的形式将大宋的所见所闻都标注记录了下来,其中描绘了宋人的街道和宫殿建筑以及百姓的日常生活,描绘的可谓是绘声绘色。
而毫无疑问这本图册一经出世就立刻风靡开来,立刻有了抄录版本高丽国主命宫廷画师临摹画册方才得以大规模的发行开来。
而这本图册也就成了高丽了解大宋的一种途径之一,在高丽国的上层贵族中若是没有此抄本都觉得无颜面。
而此番与金魏英出行的十数名高丽国士子,都是贵族的嫡系子弟此番出行也是为了见识大宋是否与金师的画中描绘的那般生动。
这高丽的国土与辽国给,所以他们此行乃是通过海上从穿行东海,在大宋的西南路的港口停靠。
西南路距离汴京已经十分相近了,靠近大宋的四京之一的西京。
“金师,这便是大宋的王都吗?果真是十分的繁荣昌盛啊!”
金魏英以及这些士子身上的衣着看的出与宋人的文士衣着十分的贴近了,仅仅是细微的袖口还有衣着的图桉差别。
这也是宋人的文化冲击影响的乃是方方面面的,随着一名高丽的学子出声其他士子都是十分好奇的四处张望,他们一出口就是十分流利的大宋雅音。
金魏英摇了摇头,出声说道:“此处从地图上看乃是大宋的西南唐州,距离大宋的国土还有一段路程,我们需要在此处转陆路赶往汴京!”
这些士子其中有他的学生还有相交的好友之子,以及还有一位十分特殊身份之人,高丽的一名皇子。
这些一直未曾出过本土的士子们,一直以为高丽的海战是引领诸国的,可是看见宋人的商船都如此的高大如楼阁一般,不禁瞠目结舌。
王质乃是皇后所生的皇子,不过仅仅是因为比兄长晚出生了所以与皇位无缘,算是除去储君之外王室内最为尊崇的皇子了。
此行乃是他向父皇请求要与使臣一同前往大宋,虽然说高丽身为附属国但是大宋与高丽相隔甚远,即使逾制也无人管制。
历代皆是如此虽然接受这中原王朝的册封,但是长期依旧是效彷中原王朝的皇室制度甚至嫡长子继承制也是一样,有些外王内帝的意思。
王质惊叹于大宋竟然只是一处海岸的港口并非王城竟然有如此繁荣的景象,身为高丽的使臣自然是有当地的官员迎接的。
不过与辽国使臣去往高丽不同,高丽遣使来往大宋乃是附属国朝拜宗主国。
当地的官员亲自接见了高丽的使臣,不过一番交谈后他们身为使臣就去往了当地的驿站歇息了。
因为他们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唐州的治所,而是距离管辖下方城县临近的一处港口罢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大宋,即使是金魏英也按耐不住待在驿站之中,若不出门见识见识大宋岂不是白白来上这一遭。
一位衣着白色圆领锦衣长袍的高丽士子,欣赏着自己所穿上的大宋服饰乃是上好的锦衣,这些都是驿站之中为使臣和官员所备的换洗衣物。
因为不是汴京的驿站,虽然这些衣物价格不菲但是也说不上特别名贵,只要大宋殷实之家都能够穿的起。
不过毕竟是贵族出身自然不会和普通人一般大惊小怪,还是能够维持住基本礼仪,都是随在金魏英的身边,如同一位夫子带着自己的学生一样。
金魏英本就是文人,而且身上的那股子儒雅气质穿上大宋的文士衫和学院的夫子无论是形象还是气质都是十分贴近的。
他们的口音都是开封府那边的正音,倒是没有人会觉得他们乃是番邦之人,衣着和发饰也和宋人贴近不会认为是他国客商。
如这般的港口大镇本就是包容性很强,即使知道他们乃是番邦或者他国客商也不会表现的会多么惊讶,毕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金师,你看那里聚集满了宋人,貌似是官府张贴了告示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
得到了金魏英的应允后这些高丽的学子都跟了过去,不过他们却是对于王质的态度更为恭敬,不似与金魏英那般。
毕竟一个乃是师长而另一个乃是皇室的皇子,哪里能够那般无视规矩。
这张贴的告示乃是这些时日里此处丈量土地的公文,旁边还有小吏在一旁读着告示,毕竟普遍的百姓文盲还是占据着多数。
杨秉算是这西南路的最高官员了,不过他不过是临时的差遣所以接见使臣的事情他自然是可见可不见,这些日子里他都是亲力亲为,亲身下往各县乡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