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培松面带笑意的拿起仆人拿来的纸张,他心中已经有了考量即使诗作不堪,也勉强为元安留些面子。
不愿让一个喊出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少年郎失了心气。
“好字,好字!”
他连连的喊了两声好字,思量了许久说了句:“可真是屈金断铁之作,今日我的寿宴上这幅字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这幅字果真是锋芒毕露,杨秉写这小行诗的时候心中激昂顿挫,落笔之时心境也是与以前大不相同。
唐培松觉得不论诗作如何这幅字就令人眼前一亮焕然一新,一旁的贺信也收敛住喜色拿出了一个如威严师长的姿态点评道:“嗯,书法有所长进”
这在场的其他宾客好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拥簇了上来想要一睹其何为屈金断铁之作。
唯独只有吴庭梗着脖子不发一言,他平日里也是自诩文人雅士,对于诗赋和书法也是有所好的。
只是此时却碍于面子做不到低头,只能僵在那里期盼这篇诗作不堪入耳。
“千里潇湘挼蓝浦,兰桡昔日曾经。
月亮风定露华清。微波澄不动,冷浸一天星。
独倚危樯情悄,遥闻妃瑟泠泠。
新声含尽古今情。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宋朝的诗词都是符合音律的,所以唐培松读起来时也是抑扬顿挫的。
杨秉这一首诗所抄的的乃是秦观所作,作为婉约词人的领军人物,这一首小词写出来就必然会在众人面前引起不小轰动。
而且是一位仅仅十六岁舞象之年的少年所作,底下的众人也是闭眼细细揣摩思索。
整篇诗作的基调是清冷哀怨的,一首明妃曲中是家国离别的哀怨离愁,而这首词中却是湘妃的哀怨。
杨秉再抄之前自然了解当下的时代的,如今有些像是处于宋真宗年间,可却又有些地方出入较大。
就像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宋朝,只是自宋以前的历史时期和书籍却是没有变化的。
“此诗清冷哀怨,像是借着湘妃的思念写出来忧心国事的心境,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竟然能够忧心国事,不过如今的你更应该将心事放在读书上,朝廷当是唯才是举”
一位身着青衫之人出声说道,抚须颇为赞誉的说着。
“谢先生的点拨,晚辈明白”
杨秉在这里辈分最低,自然是要拘礼甚恭了,众人也是应声附和唯独吴庭面色难堪。
这青衫儒生的身份,乃是杭州的明新书院的山长在读书人的心中还是颇有威望的。
对于他的点评众人也是多有认可,宋引章低着头面色赧然,没有想到这少年郎会写这么一首好听的诗词给自己。
里面表述的哀怨离愁她喜欢极了,只是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样子。
她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唐先生,这位小郎君的字能否赏赐给妾身”
唐培松也没有生气,反而笑道:“这可不行,这可是今天我收到最好的寿礼”
宋引章语气有些失望的低声说道:“是妾身冒昧了”
她如今还很稚嫩,不似其他的教坊司姐妹那样长袖善舞,若是她们今天这样的场合之下恐怕定能扬名。
而她却是在原地不知所措,没有任何的作为。
待宴客都已经散去后,杨秉手中拿着一张纸卷了起来说道:“老师,稍等我一会”
贺信看到他手中的白纸打趣的笑道:“怎么见别人貌美,少年慕艾”
杨秉认真的说道:“我如今一心只想考取功名,绝对没有爱慕之心。对方既然钟情那首小词,想来不过是再写一次而已。”
说完便离去,贺信看着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可是你如此会让别人动了情”
“宋姑娘,且等等”
见教坊司的人正分是坐上马车离去时,杨秉在后面喊道。
“引章,是席上的那位小郎君”
“可要把握机会,一看就知道是官宦家子弟将来若是能有一段良缘,下半辈子也有了着落了”
宋引章本没有想太多,听到周围人的纷纷议论她的心也有些乱了。
她怀里抱着琵琶盈盈起身缓缓从马车上下来,声音清澈明净:“公子,可有何事?”
她的目光看去,少年郎因为急促的跑步有些喘息他的神情格外认真却没有羞涩腼腆。
“这是姑娘席上所求的小词,东道主的那份既然送出我不敢再转送给你,只好另写一张”
说着便要离开,看见对方作势离去她红着脸轻声说道:“妾身谢谢公子的礼物,我十分喜欢不知公子的姓名?”
杨秉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认真的说道:“杨秉”
他还未有字所以只能留下姓名,说完后便离去了,老师的马车还侯在那里不好等待太久。
“老师将我放在此地便可!”
杨秉打开帘子看到外面的街道说着,贺信说:“这里距离杨府,还有不远路程我让马夫容你回去也不迟!”
杨秉有些赧然的说着:“刚刚在席上没吃饱,这边有一家茶铺我十分中意,我喜欢这家的果子和茶饮”
贺信表示有些遗憾,自己还有事情处理不能与自己同往见识一下那个他倍受推崇的茶铺。
他几步路就来到了这依山傍水的茶铺,恰好便看见了茶铺的赵娘子伫立在那里,她的目光像是在望向很远的地方。
他透过茶铺的窗户看着她,她的眼角眉梢间流露着淡淡思念的忧愁。
他此刻倒是觉得有一首诗极为应景,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他踱步而来,在外招呼的三娘看见了杨秉的身影说道:“是杨秉过来了”
如今来的次数多了,他也不习惯每次以公子相称呼,他也没有所谓的官宦子弟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