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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每天省下来一瓶十文钱,十天后你就能有一百文钱。

林府,正门。

贾宝玉站在门口高声大喊:“金钏儿,我知道错了,你快回家吧。娘亲已经答应让你回来继续做大丫鬟了!”

“金姐姐,你出来帮我证明下,真的不是我强迫你的,不然我爹要把我打死了!”

“金姐姐,你忘了和我的承诺吗?以后可是要跟着我的,出来吧,救救我!”

喊了几声,门口的侍卫有些不耐烦。

女人家名声最重,你这大喊大叫的,人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喊什么喊,再喊把你抓到金吾卫大牢去!”展护卫出来,他比宝玉高两个头,直接呵斥。

宝玉俏脸一红,心中很是愤怒,却不敢再喊。

这些天里府里里里外外都在传他强行未遂,反而被金姐姐打一顿的消息。

贾政下值回来知道后,又是给他结结实实一顿打。

还说要是他不能让金钏儿亲自到府里给他证明清白,并且还接受婆子为金钏儿验明少女之身,就打断他的腿。

结果贾宝玉一路打听,才知道金姐姐躲到了林妹妹这里。

兴冲冲跑来,然后又吃了闭门羹。

这些侍卫真是狗眼看人低,他去自己嫡亲表妹的家里,为什么要拦着?为什么那薛宝钗进去,就不拦着?

就因为她是王爷的正妻吗?

还有那金钏儿,自己平日里对她那么好,不就是挨了自己母亲一顿打,然后赶出贾府,传出来一些流言蜚语吗?

为什么就不能出来,用自己的身体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她也就是说两句话的事情,自己可是要被爹给活生生打断腿啊。

可恶!

想到这里,贾宝玉再也忍不住,继续大喊:“金...”

砰!

展护卫一脚就踹了过去:“滚!”

“好勒!”地上的贾宝玉爬起来就走。

哼,这金钏儿不要也罢,勾栏听曲去,难道亲爹还能真把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打死不成?

护卫:......

林府后院。

金钏儿紧张兮兮站在林姑娘身后,磨墨端茶倒水,伺候得很是周到。

她十几岁的年纪做到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手下管理十几个丫鬟小厮,能力相当不错。可能唯一错误的地方就是太过信任从小玩到大的贾宝玉。

那小子从来不知道名声对于女儿家意味着什么。亲戚朋友的指指点点,能轻易将人逼上绝路。

但若是能好好活着,能有个委身的地方,谁愿意去死?

还好林小姐愿意收留她。

结果没想到贾宝玉竟然还敢厚着脸皮在门口大喊,实在让她无语。

“小姐?”金钏儿轻轻问道。

林黛玉一如既往地平澹如水:“不必介怀,你的苦难只是别人的云烟。做好你自己就行,何须管他人置喙?

别人怎么说,只要你不在意,你就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金钏儿点点头,但这世上能做到这些的能有几人?

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喵~”

窗口突然跳进来一只小黄猫,歪着头瞅了瞅,似乎有些好奇家里怎么新来了人。

金钏儿作为女孩自然对可爱精致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不自觉想过去撸两把,但作为大丫鬟的素养,让她忍住。

“嗖~”小黄猫直接跳到金钏儿的肩膀。

“喵呜~”

你是新来的铲屎官吗?走,一起尿尿去。

正在精心写字的林姑娘,眉毛一皱。这家伙,总是能在瞬间将她静心的功夫破掉。

除了和可爱漂亮的女孩子洗澡、按摩,玩乐,你就不能有一些高尚的,有格调的追求吗?

听到铲屎官的心声,本来乐呵呵的小黄猫顿时陷入沉思,湛蓝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智慧的气息。

是啊,身为天地间少有的天猫一族,长生种,天道的宠儿,是不是应该有一些高尚的追求呢?

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

整整三个呼吸的时间,小黄猫的脑海中闪过了接近千年记忆中的无数画面,仔细思考对照过后,发现,似乎做了也没用。

天地间的生灵大都是利己的,所以不管是哪一个圣贤做了什么,还是做到了什么,千年万年后,历史的大势依然是分分合合。

只要有生灵,就会有争斗。

所以,他做与不做,也没什么区别。

那还做什么?

“喵呜!”

走,铲屎官,一起拉屎去!

林黛玉:......

滚!

好勒。

傍晚,贾府。

今日宝玉会同几个听曲的玩伴,正听着曲,又被路人污蔑强女未遂,心中五内摧伤。回到家里又被王夫人数落教训,整日里游手好闲,也不读书。

他百口莫辩,出门,茫然不知何往,背着手,低头一面感叹,一面慢慢地走着,信步走至中厅。

刚转过屏门,不想对面来了一人正往里走,撞了个满怀。

只听那人喝了一声“站住!”宝玉唬了一跳,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他父亲,不觉得倒抽了一口气,只得垂手一旁站立。

贾政见儿子这个模样,原本无气的,这一来倒生了三分气。正准备骂两句,忽有仆从来回:“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

贾政听了,心下疑惑,暗暗思忖。

这忠顺王乃当今亲弟,位高权重。而且贾家平日并不和忠顺王府来往,为什么今日打发人来?

“快请”。

等贾赦急走出来,却是忠顺府长史官,忙接进厅上坐了献茶。

那长史官直接道:“下官此来,皆因奉王命而来,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爷面上,敢烦老大人做主,不但王爷承情,且连下官辈亦感谢不尽。”

贾政听了这话,有点摸不住思绪,忙赔笑起身问道:“大人既奉王命而来,不知有何见谕,望大人宣明,学生好遵谕承办。”

那长史官便笑道:“我们府里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里,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各处去找,访察。这才知道,他近日和衔玉的令郎关系深厚。

而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入拿人,因此启明王爷。

王爷亦云:‘若是别的戏子呢,一百个也罢了,只是这琪官随机应答,甚合我老人家的心,断少不得此人。’

故此求老大人转谕令郎,请将琪官放回,一则可慰王爷,二则下官也可免操劳求觅之苦。”

说完,长史起身,深深一拜。

贾政听了这话,又惊又气,这狗日的竟还有这癖好?连忙命小厮唤宝玉来。

等宝玉迷茫赶过来,贾政便问:“该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琪官呢?”

宝玉听了唬了一跳,忙回道:“不知道呢,我连‘琪官’两个字不知为何物!”说着便哭了。

贾政未及开言,只见那长史官笑道:“公子也不必掩饰。或隐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说了出来,我们也少受些辛苦,岂不念公子之德?”

宝玉连说不知。

那长史官冷笑道:“既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

宝玉听了这话,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好一会才低声,弱弱道:“听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哪里。”

那长史官一听,便急忙忙地离开。

贾政此时气得目瞪口歪,一面送那长史官,一面回头命宝玉“不许动!回来有话问你!”

等一会贾政回来,一见这个废物儿子,眼都红紫了。

家里接二连三出了如此多的事,他倒好,游荡戏子,淫辱母婢,甚至如今惹得忠顺王府的人亲自来找。

这样下去,怕是整个家都要被他害死!

“堵起嘴来,着实打死!”贾政让小厮将贾宝玉捆起来,拿起大板就开始亲自动手,板子下去得又狠又快。

“今天不打死你这个鳖孙子,老子早晚要被害死!”

不一会宝玉就面白气弱,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衣物残破,由臀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无一点好的处。

离奇的是,往日里只要一教训这小子,王夫人和贾母就连忙赶来。今天打了好一会,竟没有一个人来,让贾政好好出了一会儿气。

忠顺王乃圣上胞弟,连北静王都是忌惮的人物,这狗杂种是怎么敢的。

“呼,呼~”毕竟是读书人,打了一会,贾政就累得是气喘吁吁。

榻上的贾宝玉却脸色有点不对劲,薛宝钗离开,林妹妹不理睬,一个小侍女也敢将他避之门外,如今父亲又骂又打。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打完了哪?舒服了吗?”宝玉挣扎起身,整理整理衣服,对贾政冷冷说道。

贾政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贾宝玉冷笑一声:“大家都看不起我啊,认为我只是个留念花丛的公子哥,包括你在内,是吗?

我告诉你,老匹夫,那我就满足你,从明日起,我便听你的话,好好读书,参加科举,博一个人间富贵,到最后封侯拜相!

我让所有曾经看不起我,污蔑我的人后悔!

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要证明我多了不起,我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听到儿子说起这番话,贾政愣了下,心中大喜,儿子终于开窍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好,这可是你说的,先养半个月伤,到时候你在家里读书,什么时候考中童生,你再给我出门!”贾政大声道。

“呵,如你所愿!”贾宝玉满脸嘲讽:“不过你得把母亲房里的环哥儿和彩云调来陪我!”

贾政:......

狗改不了吃屎。

“行,只要你能静下心来读书,别说两个丫鬟,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贾政火气又被撩了起来。

“好,一言为定!”贾宝玉大喜。

这世上的清白妹妹总有属于他的。

干笑一声,贾宝玉目的达到,心气顿消,瞬间头晕目眩,直接倒地。

这个时候王夫人也急匆匆赶过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

儿”一声,“肉”一声,“这会子你倘或有个好歹,丢下我,叫我靠那一个!”数落一场,又哭“不争气的儿”。

贾政听罢,叹气慈母多败儿,更悔不该下毒手打到如此地步。

随后众人七手八脚,忙把宝玉送入大观园的怡红院内自己床上卧好。又乱了半日,众人才渐渐散去。

“哎!”屋外的贾政又是叹气。

这就是成家立业之后的生活吗,也太难了!

……

一个月后,在工部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工作了一段时间的贾政,终于认清一个事实:自己完全就不是什么当官的料。

以前上官不让自己做,是确定自己不好。很明显,这上官还真是料事如神。

他就是个废物!

一旦想清楚了这件事,贾政便彻底看开了。

每日早晚到工部签个到,白日里在和府里的清客们下棋,写诗,互相吹捧,什么都不操心,日子竟然过的意外的舒服。

摆烂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若是累了,还可以找妾室们操操心,就又会对读书感兴趣。

这天一时兴起,贾政走去后院探视闭关一个月的儿子,本来准备提问考试,看看儿子的功能有没有进步。

站在窗外,贾政一眼就看到宝玉便把脸凑在彩云脖颈上,闻那香油气,不住用手摩挲,其白腻如玉,便猴上身去涎皮笑调笑。

“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赏我吃了罢。”一面说着,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

至于书本之类,崭新不见一字,毛笔上面还沾染的一些红色,显然成了调情的工具。

看到这一幕,贾政脑子轰然作响。

“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要证明我多了不起……”那一天儿子的话还言犹在耳,如今却这个吊样,这就是他的亲生骨肉吗?

在窗外站了许久,贾政脸色又白又红,最终一声幽幽长叹,释然了。

自己是个废物,还指望儿子能怎么样呢?

“儿女之命,是乃天数,随他去吧。”

想到这,贾政顿觉惠风和畅,心态悠闲。

“走,去找小赵谈谈心去。”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