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看着手中的折页,皱眉道:“怎么只补两个侍卫?”
二等侍卫上补了一个黑山,三等侍卫上补了一个富庆。
九阿哥道:“剩下四个打算从几家左领、管领子弟里挑……”
康熙接着往下看,等到看到护军跟马甲的人数加起来才报了五十,道:“怎么只有一半?”
九阿哥道:“现在填满了,等到儿子什么时候有旗属人口下来,还是要替换的,没必要,儿子算了下,这些人手日常使唤够了。”
康熙不大满意。
在宫里的时候,皇子出行还有一什侍卫、五十护军,这出去后还要加上看家护院的,反而都减少了。
他又看了下头的男女人口数,包衣人口一百一十人,户下人口二十人,太监二十人。
这样算下来,阖府使唤的人才一百五十,比阿哥所的时候多不了多少。
康熙看了九阿哥一眼,道:“这些包衣人口已经分到你名下,还信不过?”
虽说谨慎是好事,可是太过谨慎,也没有必要。
九阿哥道:“儿子都核计过的,这些人干活差不多够用了,回头人手不够再调整就是。”
包衣人口一百一十人,都在他跟福晋之前商量的九十六人之外,空出了十四人,就是准备遴选小厮的。
至于户下人口,就是舒舒的陪嫁人口。
太监的话,是现在就有的七人,还有打算从敬事房再补的十三人。
康熙看着九阿哥,可是纳罕了,道:“又不用你出银子,这样计较做什么?”
这股在银钱上的仔细劲儿,到底随了谁?
自己不是个小气的,宜妃素来也大手大脚的。
九阿哥道:“儿子就是觉得没必要,就那么些活,能一个人干的一个人干了,没必要讲那个排场。”
又不是吃大户,内务府银库的银子,也是有数的,没有必要浪费了。
康熙不置可否,九阿哥又将十阿哥的那份递上了上去道:“老十要亲自过来的,儿子说儿子正好过来,就给带来了。”
康熙点点头,接了,简单看了一下。
十阿哥的护卫倒是补的差不多了,都是他的哈哈珠子。
剩下府中使唤人口,就是从了九阿哥的例,护军、马甲五十,包衣人口、户下人口一百三十,太监二十。
康熙将打算教导九阿哥的话,又咽了下去。
人少了也省得麻烦,九阿哥与十阿哥年岁还小,要是身边的人杂乱了,给拐带坏了也不好。
九阿哥带了讨好道:“汗阿玛,儿子想要跟您讨两封御笔……”
康熙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道:“打算往哪里挂?”
九阿哥笑道:“大门,总不能光秃秃的,什么也不挂吧,万一有不开眼的冒犯呢!”
到时候直接处置了,显得太严厉;不处置的话,就成了笑话。
康熙挑眉道:“你想挂什么?”
九阿哥好奇道:“还能有其他选择么?不写‘九皇子府’那挂什么?‘九爷府’?”
康熙轻哼了一声,道:“那怎么是两封?”
九阿哥理所当然道:“还有老十那边的门匾啊,总不能一熘下来,‘四贝勒府’、‘八贝勒府’、‘九皇子府’,最后空缺吧……”
康熙不满道:“你倒是会给朕找活儿?”
九阿哥讨好道:“儿子也不白求啊,等明年孝敬汗阿玛一份大礼……”
明年花生要是在郊外种植成功了,那往后不单单是多一道菜,还能多种素油。
康熙想着九阿哥最是爱行经济事,如今分户出去,外头的铺子少不得也会张罗起来,就道:“只这一回,没有第二次!”
不说清楚的话,以九阿哥的赖皮劲儿,说不得回头连商铺的匾额也来求御笔了。
九阿哥压根没有想那么远,点头道:“那当然了,这牌子挂了也不换……”
他误会了,以为康熙说的是府里其他的堂号还空缺着,就道:“这个府匾是给外人看的,御笔也体面,里面的堂屋匾额什么的,回头儿子央老师写两张,再请张廷瓒帮忙,让张尚书也写两张,回头再跟法海要两张……”
康熙听着不舒服了,瞥了他一眼,道:“里面怎么就不能是御笔了?”
九阿哥道:“物以稀为贵,都是汗阿玛墨宝那也太猖狂了,没有必要!”
康熙却觉得不单单是这个意思,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九阿哥说的这三人,都是京城有名的书法大家。
九阿哥见康熙脸色不好,连忙闭了嘴,带了殷勤,道:“儿子服侍汗阿玛,给您磨墨……”
康熙打量他几眼,道:“没事献殷勤,说吧,还要求朕什么?”
九阿哥笑着说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汗阿玛,儿子跟老十这不是搬家了么,想要下月初二摆酒,请哥哥们吃顿饭,之前答应了十四他们的,也算上他们,到时候上书房那边,请一天假……”
康熙沉吟道:“你跟十阿哥一起请客?都请什么人?”
九阿哥道:“初二是家宴,不请外人,只家里这些人……”
说到这里,他想起荣宪公主现下在京城,道:“除了哥哥嫂子跟宫里几个小的,再加上二姐跟小九……”
其他的小格格就算了,跟他们夫妻都不熟,年岁也小。
康熙脸上带了笑,道:“先头你借了一圈外债,是该好好摆酒谢一回……”
九阿哥得意道:“等到儿子还钱的时候,就等着轮流吃席了!”
天下当父母的,都盼着儿女和乐。
康熙就没有为难九阿哥道:“那就接出去松快一日,日落前送回来,不许耽搁第二天的功课。”
九阿哥保证道:“那是当然了,他们这样的年岁,就该好好读书,省得老出去玩,心都玩野了……”
直郡王府。
大阿哥收了请帖,叫了长史道:“‘乔迁礼’可预备了?”
长史道:“预备了,按照去岁其他几处贝勒府的例。”
虽说去年分户出来,乱糟糟的,没几日就赶上大福晋薨,可是王府人手齐备,该有的人情走礼也是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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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大福晋薨的缘故,去年几家都没有摆酒。
大阿哥就道:“十阿哥那边从例,九阿哥那边添几封银子……”
三贝勒府。
三福晋看着请帖,上面还提了带孩子过去。
她摸了摸肚子,是打算过去的。
现在她已经五个月,显怀了,但是行动还算方便。
宫里免了请安,她整日里也闲得无聊,也想要跟妯里们聚聚。
至于孩子么?
可以带长子过去,也跟堂兄弟们认识认识。
三阿哥进来道:“老九那边的‘乔迁礼’除了按例,再给添两封银子!”
三福晋很是意外道:“好好的,添什么银子?”
三阿哥在炕边坐了,轻咳一声,道:“还有什么?当哥哥的,给零花钱不行么?”
三福晋轻哼道:“刚分户,二十三万两银子,还差钱?”
三阿哥摇头道:“谁告诉你老九他们得二十三万两了?那是跟着封爵来的,现在老九、老十没有封爵,暂时也没有这一笔银子……”
三福晋皱眉道:“那这一封给多少啊?”
三阿哥想了想,兄弟们晓得九阿哥没有钱,多半都会添银封,自己也不能落得太多。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十五万的本金自己都砸里头了……
他咬咬牙道:“二百!”
这已经不少了,两封就是四百两。
他现在年俸也只有两千五百两……
四贝勒府。
四福晋这边的帖子,是邢嬷嬷亲自送过来的。
除了宴请四阿哥夫妇,还提了大阿哥弘晖,请四福晋携了弘晖同去,到时候正好可以跟十五阿哥一起玩。
四福晋笑道:“放心,指定带过去,可得让他九婶好好抱抱……”
五贝勒府,五阿哥的脸色很难看。
他在书房里满是纠结,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这个时候九阿哥还在内务府,就往内务府堵九阿哥去了。
九阿哥正好在,刚从内务府出来,打算回家。
五阿哥就拉他到一边,直接道:“补内库的银子还有剩余没有?要是有剩的,将老七的先还些……”
九阿哥听了一愣,道:“七哥遇到什么事了,银钱找不开手了?”
他之前没打算“借”这么多,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怕压两年多,哥哥们用银钱时不凑手,所以强调是“闲钱”。
五阿哥皱眉道:“老七没有分户的二十三万两银子,之前好像用了王婶的银子,尚家那边有人说嘴了……”
尚家是纯亲王福晋的娘家,虽说不至于胆大包天惦记上王府的绝户财,可是也跟监视官似的,对七阿哥夫妇多有挑剔。
按照尚家的意思,是想要从尚家女中择一人为七福晋,被纯亲王福晋给拒了。
纯亲王福晋自己择了出身、相貌、人品都不差的七福晋。
九阿哥皱眉道:“什么叫没有分户的二十三两万两银子?可是我当时盖了章、签了字,内账上记了这一笔啊!”
五阿哥看了他一眼,道:“应该是没有,当时领银子的时候舅舅还提了一嘴,说是不见老七府上的人,我还以为是错开了日子领银子……”
九阿哥傻眼,他望向乾清宫的方向的,带了不可思议,道:“汗阿玛为什么扣下不给?”
五阿哥抓了抓头,道:“许是为了公平?”
要不然的话,已经预备纯王府的一份家底,再领一份,就比其他兄弟多了……
九阿哥皱眉道:“那能一样么?这二十三万两是从汗阿玛手中接的,拿着自在;纯王叔府上那一份,什么时候落到七哥手中还说不好……”
就像现在这个局面似的,有事挪用了,就要被外八路的亲戚说嘴。
他有些闹心了。
这人情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