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闪开,听到没有……”
便在这时,一群英国士兵走过来,将市民和524团的人分开:
自然也把男人和女人分开。
“前面的中国士兵,巴登领事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请跟我们走。”
毕竟是租界,谷雨不好说什么,拍拍高玲的手:“谢团附他们已经过去了,我也该走了。”
高玲乖乖点头,一脸不舍,要知道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打听他的消息,为四行仓库守军祷告,希望他平安无事,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又重新见到谷雨,先是那个白俄小婊砸刷存在感,接着英国人又要把他们分开。
实在是讨厌死了。
她一个失了丈夫,孩子还小的单身女性,好不容易放下矜持追逐爱情,容易嘛?
谷雨看了一眼面对高玲又看了看杨慧敏,最后又看向EVA李,笑着对他们说道:“放心吧,我还会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跟在英军士兵身后往外面走去。
刘蓉没去前面,一直站在赌场门口,她身边得椅子上坐着杜月笙,俩人见他走出来微笑着点点头,这时刀子拎着一个箱子靠过来:“里面是吗啡,蓉姐说你可能用得着。”
“告诉她和会长改天我再登门道谢。”
“好,等你来了咱们赌两把。”
“我一般不赌,只会计算。”谷雨继续向前。
经过一辆轿车的时候,后车门打开了,卢小曼从里面走出来。
刚才还在外边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去了车里。
不得不说,女人心,海底针。
“这是你的唱片,还给你。”谷雨从怀中取出那张唱片。
卢小曼微笑着接过来。
真是一个贴心人呢。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方兴文从租界里面跑出来,谷雨把照相机丢给他:“说好的带过来给你。”
“你……明天真要跟那些人……”他指指西面。
话没有说全,不过谷雨知道方兴文想说什么,要知道他可是杀了特派员的,又整天“光头”、“光头”的乱叫,真要跟着524团的人与88师汇合,接下来还有他的好果子吃?
“我不会去的。”谷雨说道:“我担心见了孙元良,会忍不住替天行道。”
方兴文叹了一口气。
姓孙的虽然是524团的上级,但不干人事。
杀他真的大快人心。
可是真要是谷雨杀他,牵扯就太大了。
……
午夜时分。
上海派遣军司令部,松井石根走到近卫勋面前,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
“笨蛋。”
“是。”
近卫勋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因为他没资格辩解。
一个联队三千多人愣是没有啃下400人驻守的四行仓库,最后被对方摆了一道,三天时间几乎打光一个大队的兵力,最可气的是还给那些家伙跑了。
耻辱啊!
这个近卫勋的愚蠢和无能,也让大日本皇军蒙羞!
更过分的是,又要被海军那帮马鹿冷嘲热讽了。。
“将军,你看要不要迫使英方交出那些人?”一名参谋在后面说道。
松井石根沉默片刻,摆手拒绝。
如果没有日英联合声明的话,这么做倒是一个解恨的办法。
可是现在有那个声明在,真要出尔反尔逼迫英方囚禁524团的人,一方面会加剧日英对抗,另一方面可能对建立东亚共荣圈的目标造成负面影响。
随意撕毁公开承诺会影响大日本帝国的信誉。
不理智的发泄情绪只会因小失大。
憋屈啊,太憋屈了,早知道524团只有400人,他怎么可能会跟英国人发表联合声明?
等等!
支那军人输了三个月,哪有那个能力办成这件事。
难道这一切的背后,是英国人在那里使坏?
对!一定是的。
英国人,最擅长搞离岸平衡。
也擅长阴人。
他们肯定是为了报复日军战机击毁英国飞艇那件事,想方设法保护那四百人。
这么一想,松井石根心里舒服了。
这么上报高层,我们陆军就从容了。
一切都是海军马鹿的锅!
……
第二天,10月31日。
雪停了,整座城市变成一个银装世界,租界里有人清扫街道上的雪,苏州河那边的四行仓库废墟上也有人扫雪,只不过前者是为行人车辆走在马路上不摔倒,而后者嘛……是为了挖出里面的尸体安葬。
苏州河南岸,孩子们在为大雪欢呼,可是在北岸,第六十八联队的人根本笑不出来,好在四行仓库塌了,如果它没塌,搞不好近卫勋也会派人把它炸塌,因为这会成为上海派遣军的耻辱柱。
524团的人走了,一大早就经法租界向西撤退,到郊区与88师汇合,这是谢晋元的主意,担心夜长梦多,再闹出别的幺蛾子。
随着中国军队撤离,上海彻底沦陷,不过英租界并没有受到影响,马照跑,舞照跳。
百乐门依旧那么热闹。
卖包子的、唱戏的唱戏,接客的,依旧在为生活奔波。
只是,没有人看见谷雨。
524团的人没看到。
晚上,赌场。
刘蓉推开赌场的门从里面走出来,与她同行的除了刀子还有两个人,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不过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谷雨拍了拍端午的肩膀,对刘蓉道:“蓉姐,这孩子读过私塾,人又聪明,又有血性,是个好苗子,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刘蓉看了一眼端午,一手插兜一手夹烟,瞄了一眼对面的建筑废墟,往外面吐出一口烟。
“端午,好好照顾小湖北,让他好好读书,听蓉姐的话,还有,这几年记得学点手艺,等赶走了日本人,我们还得建设国家,到那时候,上海就会发展起来,你的手艺也能让你吃上饭。”
“谷大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帮蓉姐做事的。”
谷雨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谷大哥!”
“嗯?”他顿住脚步,转回头。
“谢谢你。”
谷雨笑着摆摆手,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刻,一声嘶鸣,那匹白马得得得的跑了过来,温顺的停在谷雨面前。
谷雨翻身上马,哈哈一笑:“我还得给这匹马找个安顿的地方。”
白马扬长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但是半个时辰后,谷雨踏着浓郁的夜色与未化的积雪,又出现在赌场附近的一个公寓前面,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少时,门打开,一双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是两片火热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