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霁云虽然突围而去,但注定无功而返
周遭的唐军首领,跟张巡所料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南霁云去了毫州找刺史许叔冀,许叔冀没让南霁云进城,把他按在城外,叫人送了几千匹布出城。
“许太守这是何意?南八此来,是来求人得,不是来求布的。”
许叔冀站在城头,大声道:“南将军,许某守土有责,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些东西了。”
南霁云无名火起,提枪怒喝,喝道:“许叔冀!你有种下来,跟你爷爷我一决生死!”
许叔冀扬声大笑,道:“南八,方今乱世,少不了舍生取义的英雄,许某还要带着自家儿郎搏功名富贵,就不耽搁你青史留名了。”
南霁云怒发冲冠,瞪着城头怒视了许久,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手下儿郎也只有三十人,能拿亳州城如何?
只能绕城南下去泗州,找临淮节度使贺兰进明、
如果说许叔冀就是巴不得天下更乱的军头,那临淮节度使贺兰进明显然就是不敢出兵的门阀贵人,这位贵人还欣赏南霁云的勇武,特地开城款待,大摆宴席,又死死关上了城门
摆明了是要强留南霁云在此。
南霁云望着满席珍馐,一闭眼,双泪横流,拱手道:“贺兰公,霁云昨日出城时,几千弟兄已经一个月没吃正经粮食了,再过几日,便是树皮草根也没了,你现在让我留在这,我实在是吃不进去,也坐不安稳。”
贺兰进明哈哈一笑:“南将军,就因为你前段时间吃的不好,现在更要好好吃一顿,吃饱了喝足了,好好休息一晚,咱们在从长计议。”
还从长计议,不就是拖延吗?
南霁云又睁开眼,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贺兰进明:“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贺兰公,贺兰大夫,你想留我,你配吗?
贺兰进明蹙眉,怒视南霁云,心中暗道:“你这厮,本官留你好吃好喝,你却不知好歹,当真不识抬举。”
他没说话,但身边有的是灵力人,一看贺兰进明神态,便要站起来呵斥。
南霁云比他们更快,刀光一闪,鲜血淋漓,顿时把那群人又吓回了座位里、
南霁云斩断了自己一根手指,环视众人,大声道:“霁云没能请到援军,但终究是到了临淮,给大夫留下一指,以示诚心,若大夫还想留住南某,尹子琦十几万人留不住,你不妨试试。”
言罢转身,三十人齐刷刷跟着南霁云离席而去,翻身上马,按刀出城,无人敢拦。
出城之后南霁云越想越气,勐地回头,张弓搭箭,一箭射在城头高塔上,怒声道:“吾破贼还,必灭贺兰!”
手下道:“将军,下一步我们去找谁?”
“找谁?”南霁云眼神闪过一阵恍忽。
是啊,当太守的不想去,当节度使的不敢去,他们还能找谁呢?
南霁云举目四顾,只看见茫茫的荒野,无边的星空。
难道,大唐的英雄真的死绝了吗?
想到这里,他勐地提高嗓门:“你们走吧,我独回睢阳,于张公、许公,以及满城百姓共生死!”
“将军哪里话!我等同生共死,当一起回睢阳,再战叛军!”
“对!我等同生共死!”
“一起回睢阳,再战叛军!”
三十人一起喊道。
“好!”南霁云热泪盈眶:“咱们回……”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谨记着一阵闷雷滚滚的马蹄声响起,南霁云第一个反应还是扬声大喝,要列阵上坡,准备迎敌。
片刻之后,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远处一杆李字大旗浮现在南霁云眼中,紧接着是尘土飞扬,无穷无尽的唐甲骑兵移动而来。
背后的泗州城顿时一阵惊慌,不仅关上了城门,城头上也是传来阵阵慌乱的脚步声。
便在此时,有两匹马疾驰而来,其中一人是个白袍老头,他奔到城下,大声喝道:“齐王已至,许叔冀作壁上观,拒不参战,已授首矣!贺兰进明首鼠两端,可是想一试齐王兵锋?”
这话喊得中气十足,宛若响雷一般,连南霁云野自叹不如。
不过南霁云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个骑马之人举着一个木杆,上面有一个人头随风飘扬,不正是上午刚见到的许叔冀头颅?
齐王来了?
还砍下许叔冀的人头?
半个时辰后,南霁云见到了全副武装,龙章凤姿的齐王李倓,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这一年的苦闷,这三十年的寂寂无名,这百般辗转,英雄末路的苍凉,都化作阵阵长笑荡在天穹星野之下,从临淮传到睢阳,又从睢阳扑了回来。
他噗通一声,飞身下马,半跪在谷雨面前,执手行礼,说的却是:“张公!睢阳有救了!”
谷雨哈哈一笑,下马扶起南霁云道:“当初本王给你写信,邀你去长安,那时候你因为侍奉老母拒绝了我,现在你我相见,你可不能再走了!”
“齐王……”南霁云无语凝哽。
……
其实许叔冀原本不必死的。至少谷雨向东赶路的时候,没想着杀人立威,他也不需要这种手段,只要许叔冀能听令行事,自然就能发现仗怎么打怎么好赢。
威,都是打出来的。
只是谷雨没想到,许叔冀根本不听令。
三万人马过境的时候,许叔冀甚至连城都不开,把没送出去的几千匹布转了个手,又要送给齐王,还说什么守土有责,不能轻易出城。
话里话外,都是:哎呀,我不像您啊,还敢抗命,我就这点职责,我没道理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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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李泌一修道的都觉着该砍死。
手下几个将领也纷纷请缨,请求攻破亳州城。
谷雨呵呵一笑,说道:“主不可因怒而兴兵,我们是去救睢阳的,没道理把兵马用来攻毫州。”
谷雨说话算话,说不打就不打,就把布匹收了,然后带着李泌、高适、李白,来瑱和曲环来到城下,让李白喊话。
堂堂齐王过境,都到城下了,只带了几个人过来,你得让殿下进城问问战况吧。
许叔冀也是体面人,他再不配合,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绝,当即开门请几个人进来。
只是觉得这些人的祝贺,不搭边。
有老有少,有的板着脸一言不发,有的穿一袭道袍始终面带微笑。
齐王来了,自然要设宴款待。
结果作为主人的许叔翼还没开口,谷雨开口了:“许叔冀,你坐观成败,坐视睢阳陷入危局,是想等江淮大乱之后,凭兵强马壮也讨一方节度使当吗?”
许叔冀双目一凝,看了外边的持甲武士,笑道:“齐王,您言重了。”
他这话一出,已经有不少武士面色不善,手持武器往前走了几步。
谷雨面色澹然,饮酒自若,:“本王出长安,夺潼关,斩孙孝哲,杀武令询,破南阳叛军,你以为本王是为了什么?”
许叔冀冷笑一声。
为了什么?
还不是和陛下、永王他们一样?
所以他阴沉沉的道:“王爷劳苦功高,日后天下该有王爷一份。”
谷雨摇摇头,吃完了,随手擦了擦嘴,抬头目光如刀:“本王是为了救我大唐子民,大唐有你许叔冀一日,大唐子民便要受一日之苦!”
“李太白,剑来!”
谷雨话音刚落,满堂剑光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