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重点,大家关注的都是即将进行的入城阅兵。
腊月二十六这一天,天气晴好,太阳渐渐升起,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人声鼎沸,忽然“通通通”在城头上三声大响,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随着铺天盖地的鼓声,一名旗手走入了崇文门,这是一面黑色大旗,上面血红的两个大字“虎威”,黑色旗帜上隐隐有虎纹,旗手身穿板甲,板甲在曰射下闪闪发光。
随即“蓬蓬”一声声闷响,好像是什么在敲击地面,众人正纳闷的时候,那名旗手走了百步,大军的队列出现在众人眼前。
本来有些噪杂的街道上瞬时安静,穿着虎威板甲的长矛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长矛斜举,踏着大步,整齐向前。
每名长矛兵都是穿着铠甲,街道上很多人下意识的都是眯了眯眼睛,甲胃和兵刃闪烁的寒光太刺眼了!
一排排穿着板甲的步卒走进城中,每一名士兵都是精神饱满体格健壮,神色坚毅的目视前方,整齐的向前行进。
第一排如此,第二排如此,第三排也是如此喧闹和议论一点点的被压下去,到最后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行进中的虎威军,每个人都在感叹,每个人都在议论:
这才是天下强军!
不过这还没完,等大军快进入禁军校场的时候,有人拉长了嗓子喊道:
“咱们为什么要去打建奴!
?”
“为陛下,为大明!
!
”
这时又有人大喊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
”
成千上万个士卒一起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
然后全城围观群众也一起大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
正在校场的朱由检听了,顿时龙颜大悦,哈哈笑个不停。
谷雨此时高声说道:
“此次驱逐建奴,皆是陛下洪福庇佑,是大明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的庇佑,吾皇万岁万万岁!
”
于是禁军一干将领,内廷衙门各太监、朝中文臣都一起跪下,齐声称颂:“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满脸都是笑意,身子都激动的颤抖,
陆文昭心中赞叹:“这谷雨是有大本事的,打仗的能耐比将军们强,栽赃陷害的本事比我们正经的锦衣卫强,拍马凑趣的能耐比太监们强,他才多大年纪啊?难不成是天才?”
没错,这在钱龙锡书房里找到的书信是谷雨伪造的。
他虽然没有和赵靖忠打过多深的交道,但是想拿到他以前的文书,那也是轻而易举。
接下来再找“圣手书生”萧让这般人物,也就轻而易举了。
此时朱由检和太监百官心里哪还有什么钱龙锡啊,他们身处高台,看着校场上尘土飞扬,大军围绕校场行军,每有一队走过高台,将士们都是齐声呼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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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二十岁的天子激动热血沸腾,觉得天底下只有谷雨最为忠君爱国。
轰轰烈烈的阅兵仪式到了最后,是阿济格、莽古尔泰和建奴士卒的人头,然后是投降的喀喇沁、科尔沁草原的台吉们高举降表、金印。
这个程序很重要,正式见到这些东西,朱由检就可以带着这些东西,名正言顺的去太庙祭祖,告诉列祖列宗,他继位以来干的还算不错之类的。
谷雨封定远侯,太子太保、锦衣卫左都督,总督津、蓟、辽军务,满桂、黑云龙、麻登云、何可纲俱都有封赏,虎威军中的阎应元、卢剑星等人散官官衔都给加的也足够高,高到足以光耀门楣。
另外从上到下赏赐也颇为丰厚,不过这都是从草原缴获的战利品中拨出一部分,羊毛出在羊身上,也不是朝廷花钱,康他人之慨而已。
当然,此次己己之变驱逐建奴,文臣武将都有大功,所以韩矿、孙承宗等文官自然也有封赏,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什么的一大堆。
当天下午,皇帝在校场赐宴。
喝了几杯酒之后,皇帝朱由检就闪人了,气氛稍稍热闹了点。
此时首桌之上,坐着韩矿、谷雨、曹化淳、陆文昭等各方势力的领头人,酒过三巡,韩矿看向谷雨微笑道:“老夫还未曾恭喜过谷大人呢,来,咱俩喝一杯。”
“呵呵,谢阁老。”谷雨端起酒杯,两人微微一碰,一起饮下。
“谷大人,没想到这钱龙锡居然还和阉党余孽藕断丝连啊。”
“阉党欲孽?阁老说的可是那汉奸赵靖忠?”
“没错!这钱龙锡出身东林,本该一身正气,却没想到居然勾结建奴,意图不轨,最终被抄家灭族,正是可悲可叹啊!”
“谁说不是呢!”
韩矿哈哈一笑:“谷大人,这赵靖忠本是陛下亲自提拔的东厂提督,你可知道他为何叛逃了?”
“赵靖忠叛逃之时,我已经去了津门,所以虽然知道此事,却不曾放在心上。阁老何以教我?”
“当初魏阉出京,带了几十车的金银珠宝,皇上需要这批金银珠宝做军饷,所以安排赵靖忠夺回来,没想到这赵靖忠却是安排人诛杀了魏忠贤。”
“本来嘛!魏阉霍乱天下长达八年,杀了他也没什么,但他们带回来的却是一具烧焦的尸体,这事大人可知道?”
谷雨微微一笑,看向韩矿:“知道,我当然知道。”
韩矿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坦白说知道,不由得微微一怔:“谷大人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魏忠贤放火之时,我就在现场啊。这当事的锦衣卫,没向上汇报吗?”谷雨澹澹一笑,端起酒杯,轻轻眯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韩矿:“阁老,单单赵靖忠杀了魏忠贤,不足以叛逃吧?”
“哈哈哈……”,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韩矿面色已经恢复阁老神态:“这赵靖忠之所以叛逃,实则是他又欺君之罪,原来那具焦尸,经午作验证,根本不是魏忠贤的,这魏忠贤早就金蝉脱壳,逃之夭夭了。”
“怪不得!怪不得!”谷雨微笑着看向韩矿:“原来魏忠贤没死啊。”
“大人身处现场,亲眼看到魏忠贤放火自尽,为何没注意到魏忠贤金蝉脱壳呢?”
“哎,阁老应该知道,我那妻子魏廷,乃是魏忠贤义女,她对义父感情深厚,当时见火势很大,当即痛苦难当,倒在我怀里晕过去了,我光照顾他了,所以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见谷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韩矿心中顿时大麻。
谁不知道你当时带着几十个虎威军士卒到场,联合锦衣卫杀了那些护卫,找了一具焦尸代替魏忠贤,你就是私放魏阉的始作俑者!
此时老夫追问,你不应该惶恐吗?
不应该战战兢兢吗?
你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这个粗鄙武夫,怎么可以不对内阁有所敬畏?
老夫要治你得罪!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韩矿勐然一惊,瞬间冷汗直流。
谷雨这厮羽翼已成,老夫要是招惹了他,一不小心就会成钱锡龙第二,这可万万不行!
想到这里,韩矿苦笑一声,举起酒壶道:“原来如此!谷大人情意深重,老夫佩服,这杯酒就敬大人一杯。”
一边说,一边给谷雨倒了一杯。
“阁老客气了。”谷雨看着神态变了的韩矿,脸上微微一笑,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