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来这么一说,贺平也是一惊。
“此话怎讲?”
“这些年来,我一直深入调查西大陆的地脉。”
燕西来解释:“一方面是为了探查此界之机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追查那些神行祭坛的位置,以方便梳理神行网道,这些,都是幽帝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又道:“舆国公与飞羽侯这对贤伉俪,也身负重责,他们二人前往海外,就是为了探入沉海大陆的那片区域,调查关于神行祭坛的情报。”
“原来如此。”
贺平立刻会意。
神行网道遍布于三座大陆之中,除了中寰地界,西大陆以外,沉海大陆也不例外。
只是,沉入海中的那片大陆,虽然地脉中的地龙被截走,但是大陆破碎后,就沉入深海之中,舆国公与飞羽侯在海外游荡了许多年,潜入海底海沟,探访碎裂大陆,还有许多海底遗迹,有接近五十年的时光,没有返回过大幽。
一般的修士也办不成这件事,舆国公是显神巅峰强者,其妻飞羽侯也是入道高手,只有他们这种人物才能办成这件事。
舆国公与飞羽侯也不负幽帝所托,这五十多年来,一直是在暗中调查深海,探访风水脉络,寻找神行网道的痕迹,也绘制了出一副海外龙脉图。
“贺前辈,请看这张龙脉图。”
燕西来右手一挥,一张奇异的金色图卷在虚空中展开,这是一张绘制无数山川地理的图卷,散发出一种明艳的金碧光泽。
这就是西大陆的龙脉图。
这位“踏燕侯”燕西来师从风传羽,修炼过麻衣道宫《天星点龙》中的龙韬术。山川地理蕴含无穷奥秘,大地山脉之中的龙脉精华,如蛟蛇一般蛰伏,一旦出世,就是风起云涌,大浪滔天,在世间掀起轩然大波。
凡是修行中人,无一例外,都清楚地脉的重要性。西大陆的龙脉至关重要,所以,绘制这张龙脉图绝非易事。
贺平取来龙脉图,立刻发现标记着山川大地之下的龙脉,形成了许多细微的小斑点。
“这些斑点是什么东西?”
“这是众生逆愿。”
“踏燕侯”燕西来沉声道:“是利用大陆上数万万众信徒虔诚的信仰愿力,从中提炼出来的一种东西,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对修炼‘神’道的修士,这就是一种剧毒,一旦沾染,就是万劫不复。”
“众生逆愿?”
贺平念着这四个字。
“以众生愿力之中的因果凝聚的怨念。”
燕西来只是说了一句,贺平立刻就领悟了其中的奥秘,知道这所谓的众生逆愿为何物。
“好厉害的手段。”
贺平端详着手中的这张龙脉图。
“西大陆的龙脉是承载众生信仰的一种通道,我猜测,在很久以前,万灵教就有高人暗中布置,利用神行祭坛的特殊性,把信仰之力转入龙脉之中……”
“听说,大西夜国的佛门也是利用龙脉吸纳信仰之力,看来,这二者之间应当有异曲同工之妙。”
燕西来也知道大西夜国的事,知道当初佛门的设计,西域佛门就是利用地脉吸纳信仰之力,再打造慈航大愿金舟法阵,甚至还能够利用五圣舍利,开辟道路,抵达天影佛窟,可以说是穷尽天地造化的领域。
至于西大陆万灵教应当也是利用了这一点,只是,西大陆能够找到许多完好无损的神行祭坛,利用网道的特性,吸纳了部分信仰之力。
只是,有人暗中搞鬼,又在西大陆散布的龙脉里,播洒众生逆愿。
这个过程,非常的漫长,至少有一、两千年之久,这导致西大陆的龙脉遍布了这种众生逆愿,使得龙脉本身也受到了污染。
“不好。”
贺平右手掐诀,连连计算,他很快皱紧了眉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龙脉之中的众生逆愿,是可以随着信仰之力转入神行祭坛,那些神行祭坛又与网道相连……未来,如果有人打开了网道之间的联接,就能够把这股混杂着众生逆愿的信仰之力灌注到灭龙道器里。”
“我也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燕西来道:“不过,西大陆从某种角度,处于一种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状态,而且要打开两界的网道,将混入众生逆愿的信仰之力去灌注灭龙道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自然。”
贺平对于他的判断,也很认同。
“想要办到这件事,至少需要上古封界之门,而且现如今,上古封界之门有一尊落入我的手中……当然,这种可能性还是不能不防,需要告知道器之子。”
“那么,贺前辈要办的那件事,是否到时候要用上这龙脉图。”
燕西来反问。
“龙脉出了问题,那就不能再借助,我会使用那一座上古封界之门,搭建出一条两界通道,只要避免沾染上信仰之力就没有问题,而且只要门户掌握在我们手中,随时都可以切断。”
贺平心想,必要时自己还在心狐大圣手中的那扇青铜门户里弄了点小花样,因为动用了第二天道之力,想必对方还不能发现,关键时刻这也是暗藏的一点小手段。
“所以,让大幽的人,集体转移到这里来,这会不会有风险?”
燕西来继续询问这个计划。
“心狐大圣那边早就把许多狐子狐孙,偷偷转移到了西大陆天方洲……这些妖狐非常擅于渗透,对人性也很理解,在所有妖魔之中,最为机灵敏捷。”
贺平解释:“它们这次大移民,一方面是为了避难,据我所知,地渊界的状况也不太平;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在大地上开枝散叶,本来心狐它们是打算入主海外,找到机会再渗透到中寰地界上。”
“只是这件事被我搅了局,始终没有成功,不过西大陆的环境则不同,心狐大圣和六耳那只猴子,都清楚西大陆的真仙强者跑到外域去了,也不担心招惹麻烦。”
“本来还有一个圣堂之门的元灵能够镇压这些问题,可惜幽万虚一役,元灵也出了岔子,基本上是派不上什么用处,再者,就算圣堂之门的元灵再度出现,我也有办法封镇此物。”
贺平的底气还是比较大的,他对于圣堂之门的元灵也有些了解,第二天道之力能够渗透万物,这种优势是他的一大底牌。
这段时间以来,他与裂云大圣商讨过多次,都断定圣堂之门这件法宝,应当融合了另一件中千级的镇教至宝,而且绝对是三元魔宫的一件法宝。
虽然目前不清楚这件法宝的底细,但是贺平隐约感觉,自己是有办法重新窃取这件法宝,将圣堂之门一分为二。
而且,这么一来,圣堂之门的元灵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西大陆最大的抑制力也会消除。
考虑到这个潜在的可能性,贺平决定把大幽许多高手,还有人马人手都安排在西大陆,专门潜伏下来,对西大陆进行各种渗透。
以前的幽帝,只是派了几个高手过来。而贺平的盘算,是把更多的大幽人马带过来,在这里侵占一州之地,然后彻底把上上下下,都换成自己的人。
这就叫“换家”战术,既然西大陆敢把公子苏派到中寰大幽,搞卧底,搞渗透,那为什么大幽王朝不能玩这一手,你可以做,我为什么不能做?寇可往,为什么我就不可往?
而且,西大陆这片土地可以说是地广人稀,面积比中寰大地还要广袤,几千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口,融入到这个世界里来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西大陆的修行资源,不知道比中寰好多少。这里的大气中蕴含的灵气,对修士是有利的。
大幽王朝的人马、修士都能够在这里慢慢积累,而且,贺平和裂云大圣也寻思,要在西大陆建立一个教派,一个三元魔宫的下属宗门,在这片大陆上搜索人才,培养成自己的心腹,给大幽输送新血。
“不过,这西大陆的水也很深,要是实力不够,那也是一件麻烦事。”
燕西来并不看好这个主意。
“那你就错了。”
贺平指出几点。
“其一,幽帝以灭龙法取代旧法,占据36入道正法中排名第一的位置,可以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36入道正法现在已经不是唯一正法。”
“修士之中只要有人达到了一点程度,就能够自我体悟天道,无需借助36正法成就入道。这也就导致这些时日以来,大幽王朝内部也有许多高手步入这个层次。”
“其二,大幽都城的地宫之中,历代沉睡中前几任皇帝都已经被道器之子醒来。这些人都是厉害高手,幽帝为了给他们提升境界,打破枷锁,这才将这些历代皇帝都封印起来,这些人中,有好几个皇帝本身都是实力高深的显神强者,道器之子与我商谈后,会让这些人出面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大幽王朝除了名声在外的“四王八公十二侯”,也是有潜在的一股隐秘战力。
这股力量就是昔日退位之后,在地宫里闭关的诸位大幽前代帝王们。
这些帝王都是幽帝最忠实的拥趸,也是执行幽帝计划的后来者。他们都被幽帝选中,才有资格加入灭龙计划,这批高手的到来,
大幽王朝幽氏一脉的《玄形法》,受限于血统问题,难以突破显神境界,或者说,有一部分是因为幽帝本人的关系,受到天妒影响,难有所成就。
幽帝一方面把这些封印在大幽都城的地宫里,一边以秘法逆转天势,冻结时空,营造了一个另类空间,让这些幽氏的高手有机会参悟天道,温养元魄,在未来获得突破的机会。
果不其然,随着幽帝与天道之间的纠缠越来越深,也无瑕顾及其他,这才给了幽氏一脉的这群高手突破的机会。
事实上,贺平遗漏了另一点,幽帝除了封禁的这批幽氏帝王,他还把当年的一些各种原因,意外死去的元帅、将领,手下的一些猛将,还有许多道兵,都封印起来,等待着未来某一刻,让他们重新复苏。
这也是幽帝的手段超凡,堪称逆天……只要是死掉的修士、凡人,还有一丝魂魄残存,他就能够逆转生死,将这样一个人慢慢复苏回来。
不过就算是幽帝面对一个彻底湮灭的魂魄,消散的灵魂,或者肉身都消灭了,那他也没有办法起死回生。
幽帝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记挂这些忠心于己的将帅,另一方面也是算定未来的某种可能性,要让这批人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未来,成为定鼎乾坤的关键。
“如此甚好。”
燕西来也点了点头。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一次的都罗仙府。”
贺平沉声道:“我们最需要的还是道器之子,要在这一趟都罗仙府洞开时,夺取最大的好处,就需要打开两界通道,请来道器之子出手,一举拿下都罗仙府。”
……
天启圣城之中,新任教宗芥尘幻,不,应该说是末法天王,双眼凝视虚空中莹莹闪烁的群星。
漫天星光之中,他的视线锁定了其中一片晦暗的星辰,那是位于极为遥远的星域,名为葵阴星域。
“天星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莹明,元灵散开。流盻无穷,降我光辉。上投朱景,解滞豁怀。得驭飞霞,腾身紫微。人间万事,令我先知……”
他念诵感应星辰法咒,一道意念从末法之眼中陡然射出,化成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细线,直入星天之外。
“本尊,还有黑齿乌雷师尊,你们是否有收到我的传讯……”
这是一道信号,“芥尘幻”以意念锁定葵阴星域,模拟弥天舒分意意念,将一道信息传达出去,意图与域外的七位仙神取得联系。
“现在时机成熟。都罗仙府已经开启,还请七大仙神即刻归位,回归我西大陆……”
芥尘幻模拟前任教宗的意念分身,传递出这一行信息,他的嘴角也浮现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