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和垠是崇武帝长子,按理应该是大明朝太子的不二人选,但勉强算是读书人出身的他,同样也明白如今的大明朝谁说了算,更明白自己父子不过是马仲英摆在台前的提线木偶,因此他看到马仲英后是如履薄冰,格外小心。阑
郑克塽则是做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身为郑经的次子,尽管年纪不大,但对宫廷内的尔虞我诈却心知肚明,前者冯锡范等人弑杀郑克臧,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这次重开中书省,马仲英用明升暗降的手段,剥夺了冯锡范参与政务的话语权,这更令他惶恐不安,生怕马仲英来个秋后算账,借着为郑克臧昭雪的名义来对付他。
老二朱和顷却是无所谓,反正就算崇武帝驾崩,也轮不到他来当这个皇帝,而马仲英和朱毓娴一旦成婚,自个就算是楚王殿下的小舅子,只要自个不贪恋皇位,想那些有的没的,这荣华富贵总是跑不了的,在和马仲英寒暄过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挑起了话头。
“马兄弟,你娶了我妹子,咱今后就算是你的小舅子了,上次咱爹说要给我和大哥封什么王,我是一百个不乐意,就咱肚子里的那点货色,你说能当吗?配当吗?要不你把咱调到大都督府吧,到军中做个书记官也成。”
“殿下,军中可不比地方,律法森严,况且我大明也没有皇子从军的惯例,便是本帅同意,陛下恐怕也不会同意,这事,咱们以后再说。”
面对自来熟的朱和顷,马仲英微微一叹,他知道朱和顷这不过是自保的手段,故意告诉自己他没有野心,说实话,他确实没有动朱家皇室的心思,哪怕将来真到了革故鼎新的地步,这不光是为了兑现陈子升的诺言,最关键的因素是感念南明四帝抗清殉国的精神。
诚然,弘光、隆武、绍武和永历四帝有很多不足,但他们的抗清事迹还是值得纪念的,以弘光帝为例,在被叛徒田雄背入清营时,拼死撕咬田雄的脖颈,血流满衣,至清营后也誓死不降,因此在被押到京师后直接被清廷斩首,而绍武帝在被俘后则是绝衣绝食,最后自缢而亡,永历帝更是怒斥吴三桂,被绞杀在昆明五华山。
崇武帝一家老小本来在余姚过的和和美美,是马仲英为了算计闽浙总督赵国祚弄到琼州来的,其后又借用朱慈炤大明皇子的名义逼降了郑家,于情于理,马仲英都不好对他们下黑手。阑
几人说话间,迎亲的队伍就经大明门入了宫,再行过应有的礼节后,马仲英就是在朱和垠和朱和顷等人的陪同下,拜见了自己的老丈人崇武皇帝朱慈炤和皇后王氏以及董太妃。
女儿出嫁,崇武帝和董太妃不免又叮呤了几句,总而言之就是让马仲英善待自家女儿和孙女,又告戒朱毓娴和郑淑仪谨遵女训,赡养家公,一番繁文缛节过后,崇武帝便拍了拍双手,招呼左右宫人呈上了一柄装饰华丽的宝剑。
“宝剑赠英雄,这柄剑乃是宫中密库寻来的,仲英你身为大明国相,总督军务,又是与国同休的亲藩,望尔戒骄戒躁,时刻以家国为念。”
崇武帝说这话时,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南都皇宫早就被清军洗劫一空,哪里来的宝剑,这柄剑其实他在平南王府得来的,今日赠送给马仲英,其实是借花献佛。
不光崇武帝准备了礼物,王皇后和董太妃也准备了礼物,王皇后赐的是两柄玉如意,董太妃赐的礼物则是一棵珊瑚树,不过如今皇宫的用度,都是由楚王府调拨,王皇后其实是借花献佛,董太妃这棵珊瑚树就不同了,据说是倭国萨摩藩所献,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参拜完皇帝、皇后后,马仲英即将朱毓娴和郑淑仪接上车辇,然后辞别了皇帝,当然宫里也派了兴郎郡王朱进瑜、宁靖王朱术桂二人担任送亲使负责送亲事宜,此外朱和垠、朱和顷也拿着崇武帝亲笔提写的“佳儿佳妇”匾,随马仲英一起至楚王府,同庆公主、郡主下嫁楚王之礼。
拜天地时,长沙郡王马宝笑的几乎合不拢嘴,大礼结束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自个从怀中掏出了两套黄金首饰,分别递给了朱毓娴和郑淑仪,又扯着马仲英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才让左右宫人将新娘子送进了洞房,马仲英则留在花厅内陪客人们饮宴。阑
好在楚系将官都指望着自家主公早日诞下世子,敬酒时也没有过分为难马仲英,只有马三德这夯货许是酒喝多了,扯着马仲英不让离开,却是被秦怀忠挡了下来,马宝也喝了两杯杯,马仲明和马仲兴劝都劝不住,只一个劲地表示,如今小儿子已经成婚,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婚事也快了,老夫已经没有啥遗憾了,喝酒死总比病死强。
酒过三巡,马仲英这个新郎官也被送入了洞房,望着左右厢房亮着的灯,马仲英有些歉意地看了看右边的房间,叹了口气,还是转头走向了左边的房间,一边是皇家公主,一边是郑家郡主,论理法,他也必须先进公主的房间。
望着桌上火红的烛光,望着坐在榻上微微有些颤抖的身躯,马仲英挥退了一众侍女,借着酒意,拿起王皇后所赐玉如意,挑开了朱毓娴的大红盖头。
在看到朱毓娴的姿容后,马仲英就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娶这个夫人本就是盲婚哑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好在这女人的姿色虽然说不上有多出众,却带着几分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模样。
当下倒了两杯酒端到朱毓娴的面前,缓声说道:“夫人,喝了这合卺酒,你我便是夫妻了!”
朱毓娴小脸涨的通红,颤抖着接过马仲英递过来的酒杯,细若蚊呐地应了一声,自从皇帝宣布赐婚后,王皇后就送来了“周礼”还有教授男女之事的春宫图,她知道成婚之后,就要行那羞人之事,一想到要和眼前这个男人赤身相对,她就觉得心中的小兔子仿佛就要蹦出来一样。
喝了合卺酒,过了好一会,才低声开口道:“相公,郑家妹妹还没行合卺礼呢,今天也是她的大婚之日,要不你先过去……。”阑
望着朱毓娴羞羞答答、手足无措的样子,马仲英很想说,要不把郑家姐姐接过来一起,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第一次就提这么无理的要求,似乎有些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