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保护提督大人!”
几个戈什哈连忙翻身下马,将桑格扶了起来,全成忠却是通晓几分医术,见桑格面如金纸,心知是气血攻心所致,连忙对着桑格人中狠命地捏了两下。
“噗……!”
桑格又是一口老血喷出,勉强看向全成忠道:“全总兵……你立即打造器械,本督要…攻关!不杀了王贼马逆,决不收兵!”
桑格是真的气,他不是气明贼画他他割袍弃盔的事,而是露布上那句“提督大人免送”令他无比愤怒,他幼年时就不止一次听父亲库礼说过大清军的赫赫虎威,那会大清军每次入关,都会在撤军时树上一块牌子,上书“诸官免送”如今明人以相同的方式侮辱大清,这才是是桑格愤怒的原因。
“提督大人身体有恙,是不是且回广南暂休,待身体将养好了再行出兵。”
看着身侧一个个面色戚戚的绿营兵将,全成忠知道,这会大清军因为同伴的死,都生出了畏战不前的心思,且现在已经未时了,等器械打造好了,天都黑了,还怎么进兵?
“贼人就在眼前……!”
桑格话还没说完,后面官道上却又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几个传令兵飞骑直奔桑格面前,翻身下马道:“提督大人,彭都统押运粮草已经抵达临安府了,他让小的传信,说文止先生此次也随军来了滇南。”
“呃……文止先生来了?先收兵返回广南,待文止先生到,再行进兵事宜。”
桑格闻言大喜,脸上也开始浮现出一丝血色,因为这文止乃是他的谋主,此前在湖南,曾助桑格继续攻克长沙、枫木岭和辰龙关等吴军要塞,也是此次清军北路军攻破雅安的策划者。
虽然桑格屡次以其军功表奏朝廷,但文止却力辞之,自随军进了云南后,就去了昆明盘龙寺精研佛法,桑格没想到在他被明军的诡计弄的焦头烂额之际,文止居然随军南下了。
“文止先生?”
全成忠有些迷惑不解,他不明白适才还萎靡不振的提督大人,怎么听到一个汉狗的名字就立马来了精神。
“呵呵,你久在广西,不知道文止先生也是正常,这文止先生乃是江南四大才子的后人文徽明的后人,其父文震亨可是前明有名的忠臣,于伪明弘光帝被俘后,投江绝食而死,便是当今皇上对其也是颇加赞赏,这文止先生便是文震亨的次子。”
闻得文止即将抵达滇南,桑格也是老怀大慰,他相信文止这个助他攻破枫木岭和辰龙关的军师定然有对付明贼之策。
“呃,他爹为前明殉国,他如何助我们大清,他不怕别人戳他的脊梁骨吗?再说既然他如此足智多谋,朝廷为何不加恩封赏?”
全成忠实在想不明白,这文止竟然能放下父仇,投身到桑格帐下参赞军务,更奇怪的是,这人为何替大清出力,还没有官职?
“尔有所不知,此人向来不慕虚名,却好佛法,颇有几分悲天悯人之心,本督曾奏请朝廷多次,但均被他拦下,说是替我大清出力实是为了剿除吴逆,还天下生灵一个朗朗乾坤,好了,咱们现在就拔营返回广南,待文止先生到,再行进兵之策。”
桑格挥了挥手,他也想不通这世上会有如此视功名如粪土的奇人异事。
清军来的快,去的更快,似乎就是赶来观刑一般,过了未时,便如潮水般退去。
宝月关上的马仲英也对提督大人赞叹不已,为了性命能割袍弃盔之人,果然是能人所不能,受了如此之大的刺激,居然还能忍着当缩头乌龟。
不过赞赏归赞赏,该坑的还是要坑,在清军退走广南后,马仲英又命人在关上多树旌旗,并采用悬羊擂鼓之故伎,牵来了十余头山羊绑在城门楼子里,把羊倒吊在房梁上,让羊的两只前脚抵在鼓上,羊被吊得难受,便使劲挣扎,两只前蹄不停地乱动,羊蹄便能敲响了战鼓,尔后紧急撤离了宝月关。
考虑到桑格很可能会衔尾追击,而悬羊之计,也未必能诓骗清军多久,马仲英根本不敢在广南多呆,而是令全军打起火把,连夜沿西洋江转入了归顺州,意图追上前队的巴思克部,商议如何攻取田州土司,打通前往太平府的通道。
熟料,在灭胡营抵达桂滇边境时,充做前军哨探的张绍迁居然兴冲冲回转至边境,说田州土司已于日前开了城门,并易帜反正,表示奉大明号令。
“怎么回事?”
马仲英懵了,自他起兵以来,一路前进,所过之府县没有一处是主动输诚的,这田州土司怎地会主动反正归明?而且还大张旗鼓地打出了大明军旗,难不成这是欲效仿本帅的关门打狗之计,妈的这比喻好像不怎么恰当。
“大帅,您有所不知,广西田氏本是容美田氏分支,向来尊奉我大明,二十年前永历天子殉国,他们才不得不投清,但该土司自头人至百姓并无一人剃发留辫,且山中还设有我朝烈皇灵位,时下其主陈布隆正配合巴将军沿官道修建防御工事,只等大帅兵马过境,再全面破坏道路。”
张绍迁也是喜形于色,他作为琼州军的巡哨百户,是率先进入安顺境内的,可是刚刚入境不过二十里,就被一队持刀拿矛的土司兵将给抓了。
因为在白沙割了辫子,这几个月下来,张绍迁头上已经长满了头发,正当他以为是躲不过这一劫的时候,那土人头领居然问他,是不是吴三桂的伪周军。
自知逃不过一死的张绍迁也豁出去了,索性敞开膀子,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不是伪周军,而是打兴朗那边过来的大明兵,不就是一死吗?反正这一路走来,杀的清军鞑子也够本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事,又发生了,这帮土人闻得张绍迁是大明兵后,顿时欢声雷动,一拥而上,将他和他手下的几个斥候,带上了山寨,不光好酒好肉招待,而且那土人头子的两个妹子还不停地给他抛媚眼。
闻言,马仲英也感慨道:“想不到天南尚有孤忠在啊!”接着又问道:“你刚才说,他们是田氏土司,如何头人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