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富饶的漠南草原被阳光直射,草绿色和蓝天白云成为了明军和察哈尔的背景板。
追击已久的明军先锋摆开阵容,将扩散五十里的塘骑探索范围缩小为三十里。
一万四千多名步卒和四千多骑兵列阵在南,甲胃鲜明,如同盘卧在绿草地上的一条赤龙。
在他们的对面,一万七千身穿粗布羊绒,外套一层简易锁子甲的蒙古人骑在马背上,紧张的握着手里的弓箭。
率领他们的杜棱洪紧张握紧了刀柄,骑在马背上的他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火红的明军,除了明军,其它的一切都不再是那么重要。
碧绿闪光的野草在战场中央被春季的漠南微风吹动摇曳,风过时草浪轻翻,花光闪烁。
广阔的原野,明媚的阳光和战场双方士卒紧张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闻着草香味,感受风的速度,原始的草原带给所有人的不是美景,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些察哈尔的蒙古人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谁而战,也不知道这一战能带给他们什么。
有的人摸了摸自己身上携带的一些饰品,这些大多是他们出征前,担心他们的家人送赠送的。
脑海中家人们担心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重复在所有察哈尔最底层士卒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他们的对面,所有的明军步卒不停吞咽口水,他们是上直步军之中,第一次出塞的人马,许多人对于怎么在平原作战,怎么对付蒙古骑兵都是一片空白。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所能做的只有相信自己的将领,相信自己的将领会带自己打赢这一仗,相信他们会被将领带着返回中原,回到家乡,见到自己的亲人。
他们比起察哈尔部的蒙古士兵,唯一多出来的一点就是较为坚定的信念。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蒙古人是不断入侵大明,不断袭扰边塞的北虏,而他们是为了保卫边塞的勇士。
没有了这个原因,他们只是一群稍微强壮的士兵罢了……
一些紧张的士卒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带着云朵的晴空。
这晴空好像是希望,而身旁的袍泽,不远处猎猎作响的旌旗似乎都给足了他们信心,让他们能打赢这一仗。
不久、在紧张的气氛中,大片云朵遮蔽的烈阳,从蒙古人的方向开始,阴影开始短暂的笼罩大地,似乎连草原的风都变大了一些……
“传我军令、依地势建车悬阵!”
大军之中,将四周地形牢记于心的杜棱洪开始下令,而随着他的军令下达,所有察哈尔的骑兵都开始动了起来。
现在他们处于多伦草原,四周皆是一马平川的平地,正好可以发挥蒙古骑兵的长处。
一万七千多名蒙古骑兵开始按照阵型分布为三个骑兵军团的“车悬阵”,而车悬阵也是能应对眼下局面中为数不多的几种。
东亚的骑兵战术在过去、战术大部份时间里就是正面突击,长途奔袭,战略合围,断敌后路等等,即使是骑兵战术的祖师爷匈奴人也只有这些。
但这时,正在进行胡服骑射改革的赵武灵王琢磨出了一种新战术,车悬。
车悬其实也就是突击战术的威力加强版,但比突击要霸道很多,也不像突击哪样一窝蜂似的一拥而上,更注重各骑之间的间隔。
前后,左右,各兵器的使用,有时甚至还有意将横列的间隔拉得大一点,以使敌军有空隙可以躲,不至于堵住前军的路,留给后边的骑兵收拾配合。
可以说,车悬阵等于一个骑兵版的锥行阵,不同之处在于宽度要更大一些,深度窄一些。
因为车悬阵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是阵、至少相对步兵的阵来说是这样。
它并没有各兵种间有效的配合,而是纯骑兵的冲击战术。
所以后世兵家大都不认为有此阵,如大多兵家都对此阵抱不置可否的态度。
但是这种阵法却在当时的赵武灵王,以及后世被大汉霍去病用的纵横大漠,无人能当,只是随着汉人骑兵的衰弱,后人无法亲身感受其威力罢了。
杜棱洪是蒙古人,但他很清楚一件事情的,那就是对付有骑铳、火炮的明军,用“曼古歹”对付不了他们的,倒是车悬阵、正好可以克制明军骑兵的骑铳。
在杜棱洪的作想中,所有蒙古人都列阵完毕,而一万七千人是一种什么概念?
从天空中看去,这一万七千人马几乎覆盖了数万平米的平原,相当于五到六个足球场的面积。
他们列阵之后,在他们对面的明军看来,天际边依旧是一片漆黑,看不见一点蒙古人背后的草地和白云。
“吹号!进军!”
“呜……”
伴随着杜棱洪的下令,一些蒙古人开始吹动长长的号角声,一时间悠扬的号角声传遍了整片草原,让近两万明军瞬间紧张了起来。
由于杜棱洪特意挑选了一个矮坡,因此从明军的角度来看,蒙古人的人数似乎要比他们多得多。
他们没有整齐统一的旌旗,对于善于用旌旗和炊烟来判断敌军人数的曹勐等人来说,只能通过眼睛看到的一切来判断。
“诸军准备!”
马背上的曹勐拔出了腰间的长刀,而他的话也被两侧的塘骑听到。
一排排塘骑跑出,开始向着各部人马传令消息,而长久以来的训练,让其中一万四千多名步卒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战斗的准备。
相较于他们,被调往参加过河套之役的左右两掖骑兵显得十分从容。
“前军武骧卫举铳,准备三段射!”
察哈尔骑兵开始慢慢的行军,向着明军靠拢,而距离尚有三里。
面对这样的距离,曹勐没有直接派上火炮,因为他把火炮放在了前军三千人的身后,并且填充好了油纸包裹住的五斤细石弹。
只有前排排枪顶不住压力的情况下,他才会下令开炮。
因此、考验前排排枪士兵心理素质的时候到了……
“前军武骧卫准备三段击!”
“前军武骧卫准备三段击!”
来回奔跑的塘骑传递军令,而听到军令的武骧卫各百户纷纷拿起木哨放在了嘴边。
“哔——”
伴随第一声吹响,刺耳的木哨声和往常的训练让所有步铳手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步铳。
这个时候、察哈尔的骑兵距离他们还有一里的距离,并且还在不断地靠近。
对于这个距离,所有的明军步铳手还显得游刃有余。
尽管骑兵克制步兵,但骑兵毕竟也是要张嘴吃饭的,而所有要吃饭的生物,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有疲劳度。
有了疲劳度,就不可能一口气勐冲,而要了解冲锋,就先要了解马的步伐。
马的步伐,一般划分为四种,而对于这四种,经常被拿来给骑兵训练冲阵的上直步卒十分了解,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听出。
尽管这是在空旷的战场上,尽管敌军的马蹄声“轰轰隆隆”的回响,但他们都能听出来,北虏的骑兵还在慢步。
马匹慢慢行进,所产生的马蹄声为一声,也就是一个马步,有四个马蹄声。
这代表北虏的骑兵距离发动冲锋还有很久的时间,而这种慢步声也在明军步铳手的倒数声中不断加快,最后发展为快步声。
马在快走,一个马步能听到两个马蹄声,两个蹄子离地,一般能听到两个蹄子的声音,而当快步声出现的时候,草原上“轰轰隆隆”的马蹄声开始有一定的节奏了。
只是这样的节奏不过数个呼吸,很快就全乱了,并且是杂乱无章的那种乱。
骑兵跑起来了,所有人都知道,而跑步声之后只需要三秒就足够发展为袭步声……
“翁嗡隆隆——”
低沉而杂乱无章的马蹄声响起,几乎遮盖了察哈尔骑兵他们自己的号角声,而脱缰疾驰的战马,已经来到了明军阵前一百步的距离。
全军冲锋,足以碾压一切的声音出现了,而这种时候,马背上的蒙古人相貌出现在了所有明军步铳手的眼前。
相貌在清晰、在放大、携带者碾压一切的冲锋马群而来。
“击鼓!吹哨!”
马背上的曹勐沉着眼眸,果断下达了反击的军令。
“冬冬冬——”
“哔——”
沉重的鼓声和号角声响起,前排三千步铳手下意识的就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
清脆的枪声宛转悠扬的出现在了这多伦草原之上,而带来的除了火门的烟雾,还有一枚枚脱膛而出的铅弹!
八十步的距离,尽管还达不到步铳的有效射程,但用来对付没有马铠的游骑兵来说,再好用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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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战马中弹在疾驰中前扑跌倒,马背上的察哈尔骑兵被一个个的甩飞出去,后续骑兵不明所以的冲锋,不仅将摔倒的战马践踏,还将刚刚起身的蒙古骑兵踩成了肉酱。
这其中,一些马失前蹄的战马没有踩稳而不断跌倒,引起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撞马”事件。
数以百计的骑兵和战马被绊倒,被践踏,而后续的察哈尔骑兵则是依托精湛的马术勒马,在拥挤中停下了战马冲刺的节奏。
“回撤!”
军中的杜棱洪在大军停下的同时,站在马镫上看了一眼前方的情况,又判断了一下两军的距离,果断宣布回撤。
这次的冲锋是为了了解明军有没有火炮、火铳的有效射击距离是多少,并不是傻乎乎的傻瓜式冲锋。
数百人的死伤虽然让人肉痛,但是为了更多的了解明军的情报,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号角声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呼麦声。
听到呼麦声、无数察哈尔骑兵回撤奔走,一些侥幸没有被踩死、撞死的人也在寻找走运的战马,随军回撤。
这样的情况下,曹勐也果断下令道:
“放!”
他一开口,左右两名传令兵举起令旗,按照旗语摇晃数下。
一直观察旗语的军乐百户当即让人停下了所有鼓声和木哨声。
伴随着声音的停下,整齐划一的收铳声响起,随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填装弹药。
只是几个呼吸,四支步铳被前排固守士兵在短时间内打光,而确定安全后,便由他们自己开始填装。
燧发滑膛枪的速度毕竟填装的比较快,许多士兵在清膛,填充火药后,用包装火药的油纸包裹住铅弹,然后拿出通条将铅弹往下压。
铅弹在几个呼吸的时间被压下去,随后所有人将枪托放在了地上,枪管靠在自己的肩膀,等待下一轮排枪的军令。
这样整齐划一的流程和步骤、场景,被正在回撤的杜棱洪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表情在一瞬间沉重,随后带着大军回撤到明军一里半外后开始驻马。
诸多贝勒台吉开始清算死亡人数,而杜棱洪则是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明军。
他在想明军有没有火炮,并且带着大军在这一里半的距离吸引明军火炮。
只是他没有想到,曹勐比他更加沉得住气。
“瞧着架势,刚才的排枪打死的北虏,少说有五六百人了。”
曹勐放下手中的双筒千里眼,而赛罕闻声并没有觉得曹勐的话里在歧视他,因为他和察哈尔不是一个部落的蒙古人。
更何况,眼下的他已经是大明皇帝正儿八经册封的阴山伯,已经是一个大明百姓了。
“虎蹲兔的大纛还在,只是瞧着刚才他们奔驰的模样,不像是有三万多骑兵的模样。”
赛罕毕竟是蒙古人,他了解几万蒙古人同时冲锋是种什么场景。
就刚才的一幕在他看来,顶了天就两万人,不可能有三万多人。
他的疑惑、也引起了曹勐的警觉:“你是说北虏分兵了?”
“有可能是疑兵之计,他们应该分兵了,毕竟北虏对我大明作战,从没有同等人数或者两倍人数下,正面冲阵的例子。”赛罕皱眉说着自己的看法。
“派人加急把北虏人数的问题通报殿下。”
曹勐在听了赛罕的话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转头命一名千户去通传消息。
千户作揖后领十余名塘骑开始撤退,带着消息往后方的朱由检那边送去。
十几个人的移动,放在近两万人的军阵中,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对面的杜棱洪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注意到的,只有察哈尔的死伤……
“五百七十六人?确定?”
得知刚才一轮冲锋的死伤居然有五百多人,马背上的杜棱洪脸色阴晴不定。
这点死伤算上先前的塘骑、哨骑碰撞而死的四百人,合计就是一千人了。
也就是说、双方主力还没有开始认真打,他们这边就已经战死三十七分之一的人了。
先不提塘骑哨骑的碰撞死伤,单单刚才,他们并没有达到面突的距离和仰射破甲的距离,因此没给明军带来一点伤害。
这样的死伤比例,让杜棱洪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不想再和明军纠缠。
只是碍于林丹汗领兵去突袭明军中军的举动,他现在只有拖住明军的先锋军才能给林丹汗创造机会。
不过拖住是拖住,交手是交手,杜棱洪对此有自己的看法,他转头看向其他台吉道:
“再后退一里半,回到刚才的位置。”
显然、杜棱洪选择了保守的打法,他依旧认为明军出塞不可能没有携带火炮,刚才明军之所以没放,是想要放松他们的警惕性。
因此、他选择后退三里,保持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
反正他只需要拖住就足够了……
他这样的行为,加大了对面将领曹勐的疑惑,不过一想到朱由检身边还有龙骧卫,以及自己先前拍回去的武骧卫左军一千骑兵,他就稍微放松了警惕性。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对武骧卫右军千户说道:“带你的人往南去寻殿下。”
“末将领命!”右军千户应下,随后开始调集自己那一千骑兵回援朱由检。
至于曹勐,他在见到察哈尔的骑兵继续北移到三里外以后,不由有些后悔: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轰他娘的!”
他骂出了脏话,显然对没能多收取一些北虏首级而难受,但赛罕却笑道:
“先把眼前的首级给割了也不差,算是回了个火药的成本。”
“也好……”曹勐闻言只能自我安慰,随后命人将前方冲阵失败,还在哀嚎的一些察哈尔骑兵给送去见了长生天。
这样有条不紊收割首级的举动,看的杜棱洪心寒,但他也更确定了自己的做法。
明军那不慌不乱的模样,显然对于他们这一万六千多骑兵并不忌惮,这说明他们肯定有类似火炮、战车的武备,不然不会那么轻松。
“派人去告诉大汗,我们拖不住明军先锋,请全军撤回斡难河。”
杜棱洪最终还是不愿意在这里空耗时间,只因为就单单曹勐这部兵马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就决定了他们这次的突袭是一个失败的决策。
杜棱洪不愿意让察哈尔死伤更多人,所以派出了塘骑,试图挽回林丹汗送人头的打法。
只是他的速度,始终比不上林丹汗迂回绕道的速度……
“唏律律……”
距离战场南部二十四里的草原之上,已经和武骧卫左军骑兵会和的龙骧卫队伍壮大了不少,达到了六千六百人的规模。
放眼望去,通往战场的路上,皆是身着布面甲、头戴笠型盔、两手臂铠的上直骑兵,而身着山文甲、头戴凤翅盔的朱由检和孙守法等一众明军将领显得十分显眼。
“殿下、您说那虎兔墩真的有胆子来袭击我们?”
“说不准,毕竟是他……”
马背上、朱由检和孙守法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好像来踏青一样。
他们聊得、是朱由检个人分析的结果。
因为他很清楚,林丹汗虽然政治几乎为零,但是军事上还是可以称道的。
不过、也仅仅是“称道”罢了。
和朱由检、努尔哈赤、黄台吉他们比,林丹汗放到朱由检身边来,顶多也就是和满桂一个水平。
这倒不是说满桂不行,而是朱由检身边的帅才和将才太多了。
熊廷弼、孙传庭、洪承畴,这三人目前是朱由检之下的独一档。
再往下才是满桂、孙应元、戚金、黄龙、秦邦屏五人,之后是曹文诏他们。
熊廷弼、洪承畴这两人,毕竟是能和努尔哈赤、黄台吉扳手腕的两人,而孙传庭历史上略差,但在朱由检的帮持下,他的经验和洪承畴相当,二人能力也不分上下。
因此、林丹汗放在明军这边就是满桂、孙应元的水平,而放在后金那边,也就是代善、莽古尔泰的水平罢了。
人的可怜不在于他有多么努力而得不到一件东西,而是在于他总是幻想超出自己能力的东西。
林丹汗这个人,在朱由检看来就是这样……
没有那手段就别揽瓷器活,就政治手段和眼光来看,他还不如知道朱由检北伐就立马跑路的伯晕歹。
最少伯晕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而林丹汗则是认为,他能给明军造成威胁……
“甲等军情加急!”
“哔哔——”
在朱由检和孙守法闲聊时,前方的天际边出现了十余名塘骑,领头的千户则是朱由检有些眼熟的一名步军千户。
他们驾驭战马疾驰而来,来不及休息,立马策马到朱由检面前作揖道:
“殿下、北虏骑兵只有两万人左右,眼下已经和曹指挥使、阴山伯交上手。”
“仔细说说……”朱由检表情平澹,而孙守法则是闻言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他看向朱由检,没想到朱由检真的说对了,北虏还真的分兵了。
“当时……”
在孙守法见了鬼的模样里,千户将曹勐和杜棱洪交手的经过给一一说了出来,而朱由检听后微微颔首:
“回去告诉曹勐,慢慢行军,北虏自己会退的。”
“末将领命!”千户闻言,拉动缰绳,调转马缰就带人离去了。
只是在他刚刚离去不久,孙守法就忍不住道:
“殿下、这就算分兵了,也应该去袭扰满都督,截断我们的补给吧?怎么可能会来袭击我们?”
“我们虽然人少,但毕竟……”
“等等!”朱由检抬手示意孙守法别开口,随后侧耳聆听。
“哔……哔……”
“轰轰轰……”
不止是朱由检,许多人都听到了木哨声和轰隆隆的马蹄声,听着声音就能判断出对方规模不少。
负责拱卫任务的孙守法下意识拔刀,而朱由检则是调转马头向左侧的矮坡看去。
“哔哔——”
不出意外、十数个呼吸后,奔逃的上百塘骑从矮坡冲出,向着大军冲来,而他们身后是一片飞起的尘埃。
“孙守法、现在你可以接着说了……”
朱由检拔出腰间的长刀,横刀立马在大军之中,上直骑兵迅速改换阵型,甚至不用将领传达军令。
“我……”孙守法见状露出一丝尴尬,刚想说些什么,从矮坡冲下的明军塘骑冲回了阵中,而矮坡之上也逐渐冒出一道道北虏的身影。
一面迎风招展的大纛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同样吸引所有人注意的,还有朱由检背后那标写着“齐”字的华贵大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