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的住所内,他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同伴。
白无常一见面就问:“急匆匆地叫我来做什么?”
“大事不好,出岔子了。郭忠潮没有落入王培法的手中。”
白无常也是很惊讶。
为了用软刀子捅刘海阳,他们准备大量材料秘密提供给王培法,并且提前得知了郭忠潮悄悄回到临城的消息,以刘海阳的名义“杀人灭口”,为的就是让郭忠潮倒向王培法这边。
黑无常将自己打电话确认的事情说了,白无常疑惑道:“会不会是王培法故意摆下的迷魂阵?”
黑无常轻轻地摇头:“应该不会,对方的反应很自然。”
白无常凝眉深思:“那这件事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带走了郭忠潮呢?夜间你可曾听到那伙人在说什么?”
黑无常摇摇头:“他们说话声音很低,当时没有听清,但你应该知道,那些人都是老手。他们先是用欺骗的手法逼迫郭忠潮离开那女人的住处,后来又制造动静将他往口袋里赶,若不是咱们早有准备和郭忠潮的临时改变线路,咱们的计划就落空了。”
白无常撇撇嘴:“现在计划还是落空了。郭忠潮现在不知去向,下一步针对刘海阳该如何动作,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你不会去找高老大吧?”
“暂时不会。只是这件事仅仅靠咱们两个人收效甚微,刘海阳不会坐以待毙的,要防着他的反扑。”白无常若有所思地说,“高老大传信给我,咱们组织内部有个人失踪了,提醒咱们提高警惕。”
黑无常嘿嘿一笑:“他说的不就是崔春海嘛,若不是被我恰好遇到,高老大就遇到麻烦了,说起来还得感谢我。”
白无常打断他:“你莫要得意,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段你时间你不要再有任何行动了,赶紧离开临城。”
因为得到郭忠潮临时回到临城的消息,黑无常推迟了撤离的时间。
“这里只剩下你,有了事情该怎么应对?”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你赶紧走,等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知道了。”
待白无常要走的时候,黑无常忽然叫住了他:“今天夜里咱们还有事情要做。”
“你是说瑞昌商社?”
黑无常点点头:“那边也有不少刘海阳的材料,我们要拿到。”
白无常正色道:“咱们已经晚了一步,证据不是被销毁就是被取走了,此时过去风险太大,瑞昌商社的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你白天的时候帮我踩踩点,事情我来做,做完之后我立即就离开,怎么样?”
“我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太过冒险。”白无常坚持自己的意见。
两人争执片刻,最终以黑无常的妥协而告终。
夜幕中的临城,黑沉沉的城市正在睡熟,微弱的星光下,一个更夫打着昏黄的灯笼,敲着梆子走过大街,他走过的地方马上又被黑暗笼罩。
一个蒙面黑影闪过大街,先后进入一处巷道,向一座大宅摸去,他穿着黑色的短装,脚上穿着带厚厚软底的布鞋,轻轻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待更夫远去后,黑影来到院墙下,缓缓蹲下,屏息静气如同变成了黑暗的一部分,院墙中传来动物踩到植物发出的摩擦声,还有呼呼的乱嗅的声音,黑影轻轻从腿包中摸出一块肉干,扔过了墙去。
里面的狗呜了一声,并没有大叫,而是靠近了扔肉干的位置,片刻后传来嚼肉的声音,黑衣人等了片刻,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倒地声。
黑衣人从腰间取出飞爪,缓缓转动抛上围墙,?了?绳子,感觉比较牢固,便手脚并用攀上了围墙。
尽管白天白无常严令他不许单独行动,但黑无常向来胆子就大,还是不顾劝阻选择了单独行动。
对这座宅子,他早就做过功课,黑无常仔细打量着院中的情景,他所在的外墙位置是大宅的西花园,院中静悄悄的。
之前,他踩点的时候用步子丈量了大小,据他原来掌握的住宅布局,估计是坐南朝北带东西花园,官厅和居住的正屋应该在东西花园之间。
这里的大门有一个门子,而且离一处警所不远,所以他小心翼翼,选择从西花园潜入。
一片昏黑之中,黑无常勉强看清了院中情况,丢下一根绳子,缓缓滑落在地上。
一路摸索着到达了西花园的园门,他不敢去开大门,门页转动的声音在夜里会十分引人注意。
正院内十分安静,没有听到有狗,黑无常在门后弄出一些轻微的声音,又从门缝中塞进去几块带毒的肉干,半响后仍然没有动静。
黑无常确定没有狗后,带领众人又翻过院墙,里面两排厢房,南边是官厅,北面就是居住的正屋,此时还有一个厢房亮着灯。
黑无常悄悄地来到了西花园的门口,并将门打开,一旦出现意外,此处可以作为撤退路线之一。
随即,他取出强弩,这种强弩比一般的弩小巧很多,三十步内有很高的精确度和杀伤力,选了一个地方,将强弩对准了官厅的方向。
待片刻之后,见官厅内并无动静,黑无常半蹲着悄无声息的顺着厢房往正屋摸过去。
路上,黑无常抽出匕首,他知道如何识别主人应该居住的房间,蹲到窗下,听到里面有打呼的声音。
他用匕首从门缝中探进去,轻轻拨动着里面门闩,将门闩一点点推开。
黑无常闭着眼睛听着里面的动静,呼吸声很均匀,睡觉的人没有被惊醒,他心中稍稍有些紧张。
黑无常参加过多次行动,且本身就心理素质十分强悍,但这里现在毕竟这里是临城调查室的重点目标,也许会有吃人的陷阱等着他。
黑无常小心翼翼的继续拨动,他动作放得很轻,每次只能让门闩退开一小段,大约一刻钟后,轻轻推动了房门。
门页吱吱的响起来,在夜晚十分刺耳,黑无常微微抬着门页,声响变轻了一些,他继续推动着,到了可以进一个人的宽度,闪身钻了进去,第一时间摸到床边。
床上共有两人,外面一人有脂粉香味,应该是女子,男人在里面。
他缓缓起身,抬起右手猛地击打在那女人的脖颈处将其打晕。
几乎在同时,猛地将那男人右手扭住,将他脸朝下压在床上,一只手捂住了那人的嘴,
床上那人醒过来,半夜突然被人压住,他自然吓得不轻,呜呜的不停扭动,在黑无常铁钳般的双手控制下却没有丝毫作用。
黑无常感觉此人力量不强,知道此人应该不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低声对他道:“想活命就别叫,大爷只要钱,不想杀人。”
那人忙不迭的点头,不再挣扎,黑无常见状又听听院子里面,仍然没有动静,这才继续问他道:“你家里的钱在哪里?”说着微微松开捂他嘴巴的手。
“好,好汉,钱都在老板的保险柜里。”男人全身吓得不停抖动。
黑无常看他这副模样,不禁皱眉,问道:“大爷要的是你家老爷的钱。”
那人颤抖着道:“好汉,老板的钱不在这里,他的钱隔段日子就存进了银行。”
“想骗大爷,那你老板在哪个屋子?不说就斩了你双手,看你以后靠什么跟着他做事。”
“老板今天一早就被人接走了,说是很久才能回来,好汉,是真的。”
黑无常又一把捂着他的嘴,右手猛一用力扭断了那人的手臂,那人全身筛糠一般抖动着,脸上冷汗汩汩而下。
“现在再问你,他在哪个屋子?”
“好汉,大爷。”那人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求饶,“老板一早就被一伙大汉带走了,小的有几条命还敢骗大爷。”
黑无常暗叫倒霉,好容易潜伏进来,正主居然不在,当下也不再假扮大盗,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商社是做什么的?”
那人痛得死去活来,不及思索就回道:“小的薛强,是老板的远房表弟,平时主要替陈德辉跑一些外面的生意。”
黑无常心中沮丧,冷声问道:“知不知道带走你老板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那个薛强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犹豫了一下没说话,黑无常在他断骨处一捏,薛强又是一阵呜呜惨哼,等他稍稍平静,黑无常又松开他的嘴巴。
“快些说,要是大爷信了,就饶你不死,否则你另外一只手也没了。”
薛强有气无力的回道:“大爷饶命,前几日刘队长曾经找过陈德辉,两人在房间里谈了很长时间,今日来的那些人当中有刘队长的人。”
“刘海阳?”黑无常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刘海阳还真是不怕招惹上嫌疑,那边郭忠潮刚刚出事,他就来接陈德辉,就不怕王培法怀疑吗?
“刘队长,哪个刘队长?”
“就是临城调查室的行动队长刘海阳。”
“他和陈德辉之间有生意往来?”
“有……有……哎呦。小的多少知道一些。”
黑无常在黑暗中微微一笑,总算得到了有价值的东西:“上次刘海阳来找陈德辉说了些什么?”
薛强现在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人了:“大爷,这个我真不知道。”
黑无常在手上加了力,薛强疼得哎呦哎呦直叫。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上次他们谈话的时候,我刚好从门外路过。刘队长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等刘队长走后,我听到陈德辉嘟囔了一句,好像是以为把他拿捏住了,谁还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黑无常心中一喜,尽管陈德辉是靠着刘海阳发家的,但像是他们这种人,肯定是早就想好了各种应对之策,集团内部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十分牢固,一切都是以利益为先。
黑无常又问了几句,那薛强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全部交代了,他痛得不停哼哼,又想要活命,对黑无常求饶道:“大爷,小人知道的都说了。”
陈德辉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低声问道:“这个女人是谁?”
“是……是陈德辉的小……小老婆,我们早年就相识……”
黑无常哼了一声:“你对你表哥倒是不错,他一离开,你就把这位小表嫂照顾上了。”
“大爷,钱就在小的衣衫里,如果不够的话,前院东厢房最头上一间便是小的住处,钱就在床下的巷子里,钥匙在枕头下,求大爷……呜……”
这时大院中有一声门响,两声脚步声后又归于平静。
黑无常不再耽搁,突然一把捏碎了薛强的喉结,又将他脖子扭断,顺走了他衣衫中的钱财和女人的一些金银首饰,他需要伪造一个偷盗的样子,以免临城调查室方面怀疑。
一切完毕后,黑无常回到院子,顺着原路跳出了院子外,借着夜色的掩护消失在街巷之中。
一个小时之后,刘海阳得到了陈德辉家中被入室抢劫的事情。
他一早接走了陈德辉,防的就是这一手。为此,他也不怕王培法怀疑了。
只要陈德辉在自己手里,一切就好办,绝不能重蹈郭忠潮的覆辙。
只是让刘海阳感到十分失望的是,那黑衣人杀人抢劫之后,迅速甩掉了身后的尾巴,消失不见了。
为此,他狠狠地训斥了负责跟踪盯梢的行动队员头目,直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反抗。
但是行动队员头目心里腹诽,那黑衣人身手矫健,反跟踪能力极强。
谁也不知道为何队长不让他们将此人围堵在院子里,而是非要等到他得手之后再跟踪盯梢,如此白白地浪费了时机。
刘海阳沉着脸盯着行动队员头目说:“对头已经现身了,这人也许就是杀害彭主任的元凶,传令下去,加大明察暗访的力度,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此人,为彭主任报仇雪恨!”
打着为彭浩良追凶报仇的旗号,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即便是王培法也无法挑出什么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