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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都市言情 > 从1981年卫校开始 > 第247章 这一别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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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这个甚么采访你接待一下嘛好了,你看我这手上多少台手术积压着,病人可等急了。”

严院长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

“笨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但要低头赶路,更要抬头看天,做出来的成绩如果没人知道,你这成绩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事对你有好处,将来可是你的政治资本懂不懂”

严院长看到陈棋还是一脸不服气,压低声音劝道:

“而且现在已经不是你个人的问题了,这个黄坛经验如果能推广开去,那就是我们整个卫生系统的荣誉,你没看到每次有记者来采访,汪局长和邱副局长都会亲自陪同吗

懂没懂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政治前途,你要是撂挑子不干了,你信不信汪局长会一掌劈死你。所以你就好好配合,这对大家都有好处,你可不要头脑发热啊。”

陈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我最怕这种事情,太烦了,看来天生不是搞行政的料啊。”

严院长拍了拍了陈棋的肩膀:

“都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像我30岁就当院长了,那时候也是啥都不懂,现在这么多年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嘛,你别板着个脸,别人想有这种机会都得不到呢。”

话音刚落,卫生院门口就开进来几辆吉普车。

胖乎乎的汪局长,瘦麻干似的邱副局长领着几个记者同志就下了车。

汪局长和邱副局长往年是基本不来黄坛的,实在是路途遥远,还怕严泉信动不动讨要补贴。

现在好了,来黄坛跟来老娘家一样了,特别是近段时间,这一星期起码来两次。

严院长满脸堆笑迎了出去,

陈棋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肌肉松弛下来,露出一脸忠厚又不失真诚的微笑,也快步迎了出去。

记者的采访嘛,都是走主旋律路线。

记者:是什么让你来到了黄坛这个偏僻的山村卫生院工作你中专毕业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医院。

(陈棋腹诽,难道我要告诉你我是被卫校校长给阴了,被迫无奈才来的)

陈棋:主要还是一种社会责任感,我来自山区,懂得农民们的就医难,比如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本来开一刀就好,但在农村,尤其是交通不便的山区,往往因为不得及时治疗而丢掉性命。

我能从一个山里孩子成长为一个中专生,到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医生,是国家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所以我在毕业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为人民服务,不忘初心。

记者:听说眼前的这个手术室,是你亲自一砖一瓦盖起来的

陈棋:不不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br县卫生局在财政如此困难的前提下,还特意拨款给我们,这说明上级领导是很重视我们基层卫生院的建设发展。

同时,建手术室时,我们黄坛卫生院20名职工全部动员,比如我们的严院长,头发都花白了,还跟我们一起搬砖头、抬石块,还要到处筹钱,他们的每一个人的功劳都要比我大。”

旁边的汪局长、邱副局长、严院长都是一脸好开心的样子。

金凤大娘要出院了。

下湾村的村民们再次在卫生院门口放起了鞭炮,同时还送上了两面锦旗,一面是送给卫生院集体的,一面是送给陈棋个人的。

这次巨大肿瘤的切除,让黄坛卫生院和陈棋个人的名望,在越中南部山区的老百姓当中达到了顶峰。

只有陈棋自己知道,金大娘的疾病只能说好了一半,因为癌细胞已经转移扩散,复发只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点他已经明确跟病人家属交待了。

正常的操作,手术过后,接下来病人应该接受放疗化疗治疗。

但陈棋对“放化疗”是有一定顾虑的。

一个是1983年的化疗药物品种太少,副作用却不小。

有时候你不化疗病人还能活个一年半载的。

你一做化疗,几个疗程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吃不消死了。

这种情况哪怕到了医学相当发达的40年后仍然是个无解的问题。

后世肿瘤科有一句戏言,说三分之一的病人是医死的,三分之一是吓死的,最后三分之一才是真的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这个“医死”指的就是过度治疗,

恶性肿瘤病人去医院,一般人报着必死的决心去搏一搏,然后就要动一堆手术、吃一大堆药、做一大堆放化疗。

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抢救的时候,还要全身插满了管子,全靠呼吸机和营养液吊命,护工还把你当死鱼一样翻来翻去,根本没有一点生命的尊严。

这样过度治疗就算是没死,多活了几个月,生活质量差得可怜。

病人每天躺在床上,大小便都要有照顾,俗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家人指不定在心里想着让病人早点死了算了。

最后钱也花了,人还是没了,人财两空,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活着的人生活困难。

那么这种过度治疗的意义在哪里

是成全了家属们的孝心还是成全了肿瘤科医生们的钱包

另外一个,动了这么大的手术,术后恢复是一个大问题。

金大娘含辛茹苦一辈子,身体其实早就垮了,加上农村地区条件太差,营养跟不上,可能还要下地干活,所以陈棋对她的生存率不报太大希望。

但对金大娘来说不是这样,手术切掉的瘤子是什么性质并不重要,还能活多久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保住了自己的名誉,保住了家人们以后不会被人耻笑,这就足够了,她要求的不多。

当她被两个儿子抬出卫生院的时候,颤颤巍巍爬出眠轿,直接在门口跪了下来。

她的两个儿子、媳妇也全都跪了下来,一时间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谢谢你们了,谢谢严院长,谢谢陈大夫……”

吓得送出门的严院长和陈棋连忙闪避,赶紧搀扶起来:“大娘,咱们新社会可不兴这一套,快起来,快起来。”

金大娘的脸色很苍白,但笑容很真诚:

“严院长,陈大夫,谢谢你们了,我回去会天天给你们念佛,保佑你们平安的。”

陈棋知道,这大概就是彼此的最后一面了,下次犯病,按姚家的经济条件是不大可能再送医院了,所以心里还是很感慨的。

“金大娘,现在你的心事了了,就好好养病,你瞧你的儿子媳妇很孝顺,你以后就是个有福之人,到时我和严院长要来喝你的80岁寿酒来。”

金大娘紧紧握住陈棋的手:“好好好,到时你一定要来啊!”

陈棋将姚家人和金大娘送到了镇子口的老槐树下才停下了脚步。

金大娘在晨雾里一直回着头在挥手道别,直到看不见为止。

大约过了2个月,金大娘的两个儿子穿着丧服出现在了卫生院里,手里拿着金大娘亲手做的一双布鞋送给了陈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