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让老百姓来参加什么血吸虫防治宣传工作老百姓都没兴趣,一个个都是摆摆手,摇摇头,继续回自家的承包田里忙活。
哎,你说人民医院的医生要开展义诊服务,这下老百姓来劲了。
公社干部对着乡村大喇叭一声喊,呼啦一大圈农民马上就将公社门口的小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实在是山里人看病太不容易了。
随着那个激情时代的结束,改革开放开始,农村医疗服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的“合作医疗”制度已经悄悄结束。
原本农民一人一年交几毛钱,就可以享受免费的、基本的医疗服务。
赤脚医生水平不行,可是再不行那也是医生,多少总会包点药给你吃吃。
但合作医疗制度结束以后,农民开始需要自费瞧病拿药,价格还是很便宜,去公社卫生院看一次病也就几毛钱,生个小孩也就几块钱。
就是这么一点钱,很多农民都拿不出来,处于“小病靠扛,大病等死”的状态。
现在听说越中地区最大的医院--人民医院的医生要开展免费义诊,那不管有病没病的,大家都要来瞧瞧热闹。
反正有病治病,没病就当赶集了。
陈棋的组织能力挺不错,在大部队赶到之前,已经从公社会议室里搬出了桌椅放在小广场上,又用毛笔将各个科室的名字贴在桌子上。
边红恩有点紧张:“陈班长,你怎么让我坐妇产科门诊我也就在妇产科实习了几个星期而己。”
“那你说我们谁去妇产科我去吗你不怕我被山里女人打死再说了,农民就是咨询一些基本的医疗问题,又不用开药,你肯定能搞定的,相信自己!”
陈棋刚忽悠完一个,马小娜也不干了:
“陈班长,我,我最怕小孩子哭,你让我坐儿科义诊,我怕!”
“怕你怕什么怕小孩把你吃了我跟你说你儿科是最轻松的,小朋友都没基础疾病,咳嗽就是感冒或气管炎,发烧就吃退热药,多简单别怕,听诊器拿好,装也要装出医生的样子来!”
那边王闪浓又在叫人了:
“陈棋,我们内科能干嘛什么检查仪器也没有,咱们手上也没药可以送给农民。”
“内科,内科就测测血压吧,另外,送你一句话,咱们医生呀,‘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咱们解决不了,但咱们可以安慰这些老头老太太,有时候治疗心病同样重要。”
现场最简单的就是中医科,三根手指头,一个小枕头,齐活。
中医医士班的同学刘世福老神在在早就坐在那儿了,安安静静,一点不给陈棋找麻烦。
剩下的就是“外科”了。
这个是陈棋的老本行,他已经悄悄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了一些基本的医疗器械,准备随时做些常规门诊小手术。
农民们这时候已经从十里八乡赶来了,因为全靠走路,有不少还在路上。
公社干部一瞧这么多人,马上将广场上的大喇叭打开,一时间各种革命歌曲就开始了:
“杜会主义好,杜会主义好,杜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d派被打倒,d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杜会主义建设高潮,建设高潮”
公社的小干事们,则将一面面大会战时的红旗都搬了出来,插在了小广场四周。
公社小学中学的鼓乐队也被叫来了现场,冬冬冬开始吹吹打打起来。
一时间那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看上去好不热闹,跟大会战一模一样了。
这下公社干部满意了,带队的方老师满意了。
农民朋友们才懒得听你公社干部在滔滔不绝的讲话,他们一到现场,马上就挤向了义诊台,把几个公社主要领导闹了一个大红脸。
陈棋他们都从公社卫生院借了白大褂,一瞧农民们都涌上来了,一个个都是咽了咽口水,坐直了身子。
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难得的一次单独执业的机会。
当然陈棋不算,他是老油条了,马上开始投入到看病当中去了。
眼前坐着一个年轻女子,上眼皮又红又肿,眼睛都要挣不开了。
“大夫,你帮我瞧瞧,我这是怎么了好几天了,碰一下就痛,还有硬硬的一颗。”
陈棋一摸就知道什么问题了:“大姐,你这是得麦粒肿了。”
“麦粒肿是啥病要不要紧啊”
“麦粒肿就是偷针,不过你这个已经感染发炎了,所以特别肿大。”
那年轻女人一听就急了:“大夫,我可是老实人,我从来不偷看别人洗澡,怎么会得这种病”
旁边的山里人已经在起哄了:“阿珍你肯定偷看了,快说你偷看到哪家汉子当心被你老公知道要讨相骂哉。”
农民们嘛,总是喜欢开些带黄色的笑话。
农村人认为“偷针”都是在做坏事情,看了不该看的人和东西才会生。
这下年轻女人不干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做这种不守妇道的事情,大夫你可不能冤枉我!”
陈棋翻了个白眼,这第一个病人就搞出桃色新闻来了,这不是要命嘛。
“大姐,你别听他们瞎说,麦粒肿又称睑腺炎,是睫毛毛囊附近的皮脂腺或睑板腺的急性化脓性炎症。麦粒肿分为内麦粒肿和外麦粒肿两型,你这个就是典型的外麦粒肿,就是严重了点,形成了眼睑脓肿。”
这女人一听就不哭了:“那大夫,现在该怎么办”
“没事,我给你开一刀就行了。”
“啊,开刀”
这话一下子就把更多人吸引过来了,开刀噢,这在农民心目中,绝对是得了什么重症大病了。
这女人的丈夫婆婆兄弟马上都围了上来:
“大夫,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啊,要开刀了噢,这怎么办”
陈棋就觉得农村的医疗科普工作还真是任重道远啦:
“别急别急,都听我说……”